項少龍回到居所,拂退那四名美婢的侍奉糾纏,換上夜行衣服,把裝備配在身上,又灑上藥粉,正要由窗門溜出去,有婢女揚聲道:“平原夫人到。”腳步聲傳來,平原夫人已抵門外。項少龍來不及解下裝備,忙亂間順手抓著一件外袍披在身上時,平原夫人已推門入房。平原夫人把門關上,倚在門處,含笑看著他。項少龍暗暗叫苦,隻要給她碰觸自己,立時可發現身上的裝備,以她的精明,當然知道自己想乾甚麼勾當。不過若不摟她親她,又與自己一向對她的作風不符,亦會引起她猜疑。怎辦才好呢?眉頭一皺,計上心頭。項少龍坐回榻上,拍了拍身旁床沿處,不懷好意道:“美人兒!來吧!今次不會有人撞破我們的了。”平原夫人粉臉一紅,微嗔道:“你忘了我是要嫁人的嗎?”項少龍心慶得計,道:“我還以為是你忘記了,所以才入房找項某人,而且夫人不是要我送你一個孩子嗎?不上我的床,我怎能使你受孕成胎呢?”平原夫人幽幽道:“放點耐性好嗎?我的婚禮在明年春天舉行,嫁人前一個月才和你儘情歡好,才不會使那人懷疑我肚裡的不是他的兒子。”項少龍早知她會這般說,因為這根本是她拒絕自己的好辦法,又可穩著他的心,使他不會懷疑她在計算自己。兩個月後,若不謀妥對策,他項少龍屍骨早寒了。這女人真毒!他從未試過這麼憎恨一個女人,尤其她是如此地充滿成熟誘人的風情,身份亦是這麼尊貴。他站了起來,往她走去,直至快要碰上她的酥胸,才兩手向下,抓緊她的柔荑,吻上她的朱唇。平原夫人熱烈反應著,嬌軀不堪刺激地扭動著,但卻無法碰上項少龍的身體,悉破他的秘密。良久後,兩唇分了開來。兩人四目交投,四手相握,一起喘息著。平原夫人有點不堪挑逗地喘氣道:“少龍!抱我!”項少龍微笑搖頭道:“除非你肯和我共赴巫山,否則我絕不會碰你小嘴外其他任何部位。”平原夫人愕然道:“甚麼是‘共赴巫山’?”項少龍這才想起此時尚未有這句美妙的詞語,胡謅道:“巫山是我鄉下附近一座大山,相傳男人到那裡去,都會給山中的仙女纏著歡好,所以共赴巫山,即是上床合體交歡,夫人意動了嗎?”平原夫人的明亮鳳目射出矛盾鬥爭的神色,項少龍嚇了一跳,怕她改變主意,忙道:“夫人來找我其實是為甚麼?”平原夫人回複過來,嬌嗔地道:“人家過來找你,定要有原因嗎?”項少龍心中一動,行個險著道:“夫人最好提醒信陵君,雅夫人對盜取魯公秘錄,似乎蠻有把握的樣子,我猜她已知秘錄藏放的地方了。”平原夫人玉臉一寒道:“這騷貨死到臨頭仍懵然不知,任她有通天手段,亦休想沾著秘錄的邊兒。”項少龍奇道:“你們準備殺死她嗎?”平原夫人知說漏了嘴,麵不改容道:“那隻是氣話罷了。少龍啊!你不是真的愛上了這人儘可夫的女人吧!”項少龍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愛上了她,可是她卻真的迷戀著我,所以我不想她會遭到任何不幸。”平原夫人一怒掙脫他掌握道:“放開我!”項少龍笑道:“夫人妒忌了!”仍緊握著她柔荑和再吻上她的香唇。在他挑逗性的熱吻下,平原夫人軟化下來。唇分。平原夫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項少龍知她心情矛盾,既要害自己,又忍不住想找他親熱,以慰長久來的寂寞。他當然不會揭破,岔開話題道:“夫人的未來夫君是何人?”平原夫人神色一黯道:“他是大將白圭,聽過他沒有?”項少龍暗忖這不外又是另一宗政治交易,哪有興趣知道,俯頭吻上她的粉頸。平原夫人久曠之身,那堪刺激,強自掙紮道:“不要!”項少龍離開了她,含笑看著。平原夫人毅然掙脫他掌握,推門而去,道:“我走了!”項少龍直送出門,道:“你不陪我,我唯有去找趙雅了。”平原夫人見候在門外的四名府衛都似留意聽著,狠狠瞪他一眼後,婀娜去了。項少龍詐作朝彩雲閣走去,到了轉角無人處,脫掉外衣藏好,以索鉤攀上屋頂,遠遠跟著平原夫人,逢屋過屋,或在長廊頂疾走,或借大樹掩護,緊躡其後。以平原夫人的謹慎,聽到他剛才那番話,怎也要對信陵君警告一聲吧!府內房舍無數,占地甚廣,愈接近內府的地方,守衛愈是森嚴,又有高出房舍的哨樓,若非項少龍曾受嚴格訓練,又看過府內房舍的分布圖,兼具適當裝備,根本全無偷躡之法。哨樓上均設有鐘鼓,可以想象在緊急狀態下,發號施令,如臂使指。這時平原夫人在四名府衛前後護持下,魚貫走入一道院門之內。兩邊的圍牆又高又長,間隔出一座寬闊的廣場,幸好場邊有幾排高樹,否則項少龍休想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去。對著院門是座高廣的大屋,門前石上立了兩排十六名府衛,屋外還有犬巡邏的人。項少龍更是小心翼翼,由最近大屋的高樹借勾索淩空橫度往大屋屋頂。平原夫人獨自一人登入屋,穿過一個寬闊的天井,到裡麵的正廳去見信陵君。魏無忌憑臥在地席上,左右手各擁著一名美女,正在飲酒取樂,見到乃姊,仍是調笑無禁。廳內布置典雅,色調相配,燈光柔和,予人寧謐恬適的感覺。平原夫人在信陵君對麵坐下。信陵君忽地伸手抓著其中一女的秀發,向後扯去。該女隨手後仰,燈光照射下,美女動人的粉臉完全暴露在倒掛在窗外的項少龍目光中,看著她雪白的脖子,不由亦吞了一口涎沫,同時心生憐惜。信陵君接著俯在她粉項處粗暴地又吻又咬,弄得那美女嬌軀顫抖扭動,不住呻吟,但顯然隻是痛苦而非享受。信陵君的嘴離開她時,隻見嫩滑白皙的頸膚布滿了齒印,還隱見血痕。另一旁的女子似早見怪不怪,仍微笑著俏臉不露半點異樣神色。信陵君哈哈狂笑,仍揪著那女子的秀發,向平原夫人道:“你看此女是否比得上趙雅那騷貨。”平原夫人歎了一口氣道:“無忌!你妒嫉了!”信陵君一把推開那美女,喝道:“給我滾入去。”兩女慌忙躲往後堂。信陵君灌了一盅酒後,以衣袖揩去嘴角的酒漬,憤然道:“趙雅這賤人,當日我大破秦軍,留在邯鄲時對我千依百順。但看看現在怎麼對我,我必教她後悔莫及。”平原夫人皺眉道:“你的耐性到哪裡去了?幾天的時間都等不及嗎?你是否見過趙雅了?”信陵君揮手道:“不要提她了。到現在我才相信你的話,趙雅隻是為趙穆籠絡我而犧牲色相,將來我滅趙時,定要趙穆嘗遍天下間所有酷刑。”平原夫人咬牙切齒道:“我也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若不是他,平原君趙勝怎會無端平白地英年早逝?”接著說出了由項少龍處聽回來有關雅夫人對盜取秘錄似胸有成竹一事。信陵君毫不在乎道:“就算那賤人知道秘錄藏在這地下密室內,我這裡守衛如此嚴密,她休想可潛進來,放心吧!”窗外的項少龍大喜過望,首先肯定了秘錄是確有其事,而且是放在這宅院地下某一密室之內,以自己身為特種部隊精銳的本領,要盜取秘錄自是大有可能之事。平原夫人道:“還是小心點好!”信陵君道:“我早加強了防衛,就算她取得秘錄,亦休想帶出府外。”平原夫人沉吟片晌,道:“你現在和安厘的關係怎樣了?”信陵君雙目厲芒一閃,冷然道:“這老鬼愈來愈不把我放在眼內,隻知寵信龍陽君、樓梧、芮宋、管鼻此等小人,若我仍任他胡作非為,我們大魏遲早要國破家亡。”平原夫人道:“你安排了項少龍何時去見安厘?”信陵君道:“現在我們偽稱趙倩不服水土,故不能入宮見安厘,好使我們的布置更妥當點。不過此事不宜久拖,我決定下月初一,即是三天之後,便讓項少龍正式把趙倩交入皇宮,屆時安厘當會設宴款待,那就是行事的時刻了。”頓了頓道:“你最好用情把項少龍縛緊,使他更毫不疑心為我們賣命。”平原夫人幽幽歎了一口氣道:“你最好另找籠絡他的方法,我有點怕見到他。”信陵君愕然道:“你不是對他動了真情吧?”平原夫人站了起來,再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大事為重,個人的得失算甚麼呢?隻是我害怕和他有上肉體關係,若懷了他的孩子可就更慘了。”言罷轉身離去。項少龍一陣茫然,呆了半晌,待信陵君走入了內堂後,潛入廳中,迅速查看了一遍,最後肯定了地下室不在廳下時,才偷偷離開。◇◇◇◇◇項少龍鑽入被窩內,擁著雅夫人灼熱的身體,舒服得呻吟起來。來到大梁,他有種迷失在怒海裡的可怕感覺,隻有在摟著懷內這美人的一刻,他才感到刹那的鬆快和安全,縱使是那麼脆弱與虛假,仍是令人覺得心醉和珍貴。他首次感到趙雅和他再沒有任何隔閡或距離。兩人用儘力氣擁抱纏綿,享受著患難裡片晌的歡娛。雅夫人吻著他的耳朵道:“你為何不去看看三公主?”項少龍歎了一口氣,道:“我怕會忍不住和她歡好,異日回到趙國,會給趙穆抓著這點陷害我。”雅夫人讚賞地吻了他一口道:“難得你這樣明智,項郎!趙雅愛你。”項少龍誠心道:“我也愛你!”接著把偷聽來的情報,詳細告訴了她。趙雅道:“地下室必在信陵君寢宮之下,項郎真好本領,連那麼守衛得密如鐵桶的地方也可潛進去,此事必大出那奸賊的意料之外。”項少龍道:“要盜取秘錄或者不是難事,但如何把你們十二位弱質纖纖的嬌滴滴美人兒弄出大梁,才是天大難事。”趙雅道:“所有王侯府第,必有秘密逃生的地道,假設能找到這條地道,便有可能逃出府外。不過即管到了外邊,也溜不出城去。”項少龍給她一言驚醒,坐了起來,想起若有地道,當在信陵君那大宅的後方,因為他曾查探過大廳的地下,並沒有任何發現。雅夫人隨他坐了起來,倚入他懷裡道:“少龍!你想到甚麼呢?”項少龍道:“若有秘道,必是與藏著魯公秘錄的密室相連,那才合理,而且這秘道的入口必然不止一處,所以隻要找到任何一個秘道的入口,我們便有可能在這裡來去自如。”雅夫人媚笑道:“這事交給我辦,保證不會有負所托。”項少龍一把摟緊她,笑道:“雅兒這麼乖巧,要我怎樣酬謝你?”趙雅待要回答,敲門聲響,接著是趙倩幽怨的聲音道:“倩兒可以進來嗎?”◇◇◇◇◇項少龍醒過來時,滿床芳香。趙雅和趙倩分在左右緊偎著他。昨夜有趙倩在場,他並沒有和雅夫人歡好,當然更不敢碰趙倩。可是那種未甜蜜已足銷魂的感覺,卻也同樣動人。睡足了精神,昨日的頹喪一掃而空。他放開了一切,整個早上半步也不踏出彩雲閣,陪著兩女和眾婢談天說地,樂也融融。到午間時分,信陵君使人來召他。到了外堂時,信陵君和三個人坐著喝茶,見他到來,立即為他介紹,原來都是他府中食客裡的著名人物。其中一名魁梧貌醜的大漢就是朱亥,當年信陵君奪兵符破秦,就是全賴他以暗藏的四十斤鐵錘擊殺領兵的大將晉鄙,乃天下聞名的猛將。另外兩人是譚邦和樂刑。前者五縷垂須,一派儒生風範;後者矮壯強橫,一看便知是武藝高明之輩。信陵君微笑道:“少龍初來甫到,讓我帶你四處走走,午膳後再去見我們大梁以色藝名著天下的才女,看看你能否破例打動她的芳心。”項少龍立即想起雅夫人曾提過的“石少女”,精神大振,隨他上車出門去了。五人分彆上了兩輛馬車,在二十多名近衛護持下,暢遊大梁。車馬循來時原路經過皇宮。隻見鳳閣龍樓,宮殿彆苑,組成了壯麗的建築群,林木聳秀,不過當項少龍想到曾幾何時,這些風格優美的建築,都會變成難以辨認的遺址,又大生感慨!沿宮牆而去,河道處處,路橋交接,美景無窮。離開了宮殿區,轉入了南北直通的繁華大道。奇怪的是大道中央有條馳道,平坦如砥,兩旁植有青槐,濃蔭沉鬱,再兩側有寬深的水溝,外圍處才是行人的通道。信陵君解釋道:“這是專供大王和有爵位的人使用的禦道,平民都不準踏足其上。”說話時,車馬已轉入了禦道。禦道南端是密集的居民區和商業區,商店民宅鱗次櫛比,錯落有致,極具規模。仕女商賈紛至遝來,人聲喧嘩,肩摩踵接,一派熙熙攘攘的繁華景象。他們就在這區其中最大的丹陽樓進膳,此樓前臨大街,後靠小河,非常彆致。他們占了二樓靠河那邊一間大廂房,到酒酣耳熱時,那譚邦縱論時人,非常健談,顯出飽學清客的本色,難怪信陵君會找了他來作陪客。朱亥和樂刑雖是一介武夫,亦聽得津津有味。項少龍還是初次聽到這麼深入剖析時局的連珠妙語,更是興趣盎然。這時信陵君問道:“以為眾說紛紜中,以何家何人為優勝?”譚邦捋須而笑,從容不迫道:“雖說千川百流,但到了今天,已同流合。照老夫看,時人中以齊的鄒衍、荀卿和韓國的公子非三人分彆集前人之大成,又能發前人所未發,今後的治國良方,不出這三人的思想學說。”項少龍當然知道荀子和韓非兩人,但卻不知鄒衍的身世來曆,奇道:“鄒衍是甚麼人?”眾人愕然向他望來。信陵君道:“想不到少龍竟不識這譽滿天下的奇人。”接著神秘一笑道:“待會讓我為你引見引見。”項少龍呆了起來,難道這鄒衍是住在那石才女家中,否則怎能隨時見到他呢?譚邦壓低聲音道:“鄒先生固是天下奇士,不過他如此有名,亦是時勢造成。”眾人忙追問其由。譚邦歎了一口氣,露出悲時傷世的神色,道:“自周室衰微,天下群龍無首,各國征戰不休,苦命的民眾誰不在盼望真命天子的出現,好能偃息兵戈。鄒先生的五德始終學說,專言符命。誰都希望他能指點一條明路,使大家知道誰才是新世代的主人。”信陵君眼中射出向往的神色,因為他早自視為撥亂反正的救世主,而他亦是朝這目標努力著。項少龍本來肯定地知道那新世代霸主是秦始皇,但在知道真實的情況後,又變得糊塗起來了。譚邦卻低聲道:“以我看,此新主人非君上莫屬。”信陵君乾咳兩聲,掩飾心中的興奮,道:“譚先生所說的荀卿,聲名雖盛,卻是出身於以怪誕言論驚世的稷下,依我看他隻是個徒懂空言放論之徒。”譚邦正容道:“非也,此人大異於稷下那些狂徒,乃孔丘的擁護者而兼采墨道之言,君上若有空閒,應細閱他的著述。”信陵君表現出廣闊的胸襟道:“多謝先生指點。”譚邦剛想評說韓非,門外腳步聲響起,守在門外的衛士報入來道:“龍陽君求見!”信陵君和項少龍大感愕然,均想不到龍陽君如此有膽色,竟尋上門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信陵君傲然坐著,絲毫沒有起身相迎之意,揚聲道:“龍陽君若非想喝酒,便最好不要進來了。”這兩句話擺明車馬,不賣龍陽君之賬,可見兩人的關係,已到了公開破裂的地步。朱亥雙目一寒道:“君上要否朱亥為你把門。”信陵君含笑搖頭。項少龍看得心中佩服,信陵君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風度,正是他成功的要訣。同時心中亦有點期盼,很想看看這以男色名垂千古的龍陽君,究竟是如何“迷人”?一把柔婉悅耳似男又似女的聲音膩膩地在門外道:“信陵君為何如此大動肝火,是否奴家有甚麼地方開罪了你呢?那龍陽更要進來陪罪了。”項少龍聽得全身汗毛倒豎,想不到龍陽君隻是聲音已教人受不了。信陵君哈哈一笑道:“陪罪大可免了!”接著喝道:“還不讓貴客進來!”房門大開。五個人魚貫而入。項少龍瞪大眼睛,看著領頭進來的龍陽君,立時為之絕倒。他的俏秀俊逸敢說空前絕後,皮膚比女子更白皙嫩滑,一對秀長鳳目顧盼生妍,走起路來婀娜多姿,有若柔風中的小草,搖搖曳曳,若他肯扮女子,保證是絕色美人兒。他的高度最少比項少龍矮了半個頭,可是骨肉均勻,手足纖長,予人修美合度的感覺。身穿的武士服更考究精工,以墨綠作底色,然後在上邊以漂亮的絲線繡出花紋圖案,非常奪目。他戴的虎頭帽更是精采,以棉料仿出虎麵浪漫誇張的造型,帽後還垂著一條虎尾巴。項少龍雖不好男色,仍不得不承認龍陽君的確很“漂亮”。若非他腰佩長劍,項少龍怎也記不起信陵君曾說過他是魏國三大劍手之一。你絕不會去提防這麼似是嬌柔無力的一個男人。若隻論俊美,連晉拍馬也追不上他。其他四人一看便知是一流劍手,尤其在龍陽君右後側的粗壯矮子,兩眼神光充足,殺氣騰騰,一派好勇鬥狠的悍將本色,更令人不敢小覷。龍陽君輕移“玉步”,來到幾旁,盈盈坐下,先送了信陵君一個媚眼,水溜溜的眼睛飄過席上各人,最後才來到項少龍臉上,凝神看了一會,“花枝亂顫”般笑起來道:“項兵衛大人,奴家想得你很苦呢!”項少龍給他看得頭皮發麻,暗忖這人如此扭捏,早不當自己是男人,真使人惡心得要命,一時不知怎樣應付他,唯有僵硬一笑道:“項某何德何能,竟勞龍陽君如此掛心?”信陵君親自為龍陽君斟了一杯酒,淡然笑道:“我也願聞其詳。”龍陽君“嫣然一笑”道:“項兵衛既能擊殺衛國好手連晉,又再斬殺悍賊灰胡,顯是有真材實料之人,奴家怎能不傾心呢?”朱亥等均聽得眉頭大皺,但又無奈他何。項少龍卻是暗自驚心,此人“巧笑倩兮”,看著自己的眼睛更是“脈脈含情”,絲毫不露出內心對自己的仇恨,比之笑裡藏刀,尤使人感到心寒。信陵君失笑道:“來!讓我們為龍陽君的多情喝一杯。”眼光一掃肅容立在龍陽君身後的四名劍手,喝道:“賜酒!”當下自有人把酒奉給那四人。眾人各懷鬼胎,乾了一杯。隻有龍陽君按杯不動,待各人飲畢,把酒傾往身旁地板上,羞人答答般道:“這酒便賞給土地,慶祝趙國第一劍手踏足我大魏的領土之上。”以信陵君的修養,亦微微色變,冷然道:“我今天特彆為少龍安排了很多節目,若龍陽君你沒有彆的事情,便恕我們要立即離去了。”項少龍心中喝采。事實上他已給龍陽君那種飄飄忽忽的說話方式,弄得不耐煩起來。旋又心中凜然,暗忖若此君的劍法亦是走這種陰柔飄忽的路子,當會是非常難以應付。若決戰時自己亦像現在般不耐煩,躁急冒進,說不定就因而致敗。龍陽君笑了起來,“俏目”似喜似嗔地盯著項少龍,陰聲細氣道:“本人今日來此,是想看看兵衛的男兒本色,英雄氣概,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無忌公子當不會攔阻吧!”信陵君和項少龍對望一眼,為之氣結,不過真又是很難拒絕。項少龍眼中神光亮起,瞧著這以男色名著天下和後世的嗲俏男人,失笑道:“不知是由龍陽君親自試項某是否真材實料,還是由下人出場呢?”信陵君插入道:“刀劍無眼,若龍陽君你要親自出手,恕我不能答應了。”龍陽君“嬌笑”道:“公子既然這麼愛護奴家,便由沙宣領教項兵衛的手段吧!”信陵君等均露出警惕的神色,望向剛才項少龍特彆留心的矮橫壯漢,使項少龍更肯定這人必是戰績彪炳的無敵猛將。那沙宣踏前一步,朗聲道:“沙宣願領教項兵衛的蓋世劍術!”項少龍知道此戰避無可避,而且尚牽涉到趙國的麵子,向信陵君恭敬請示道:“君上是否容許少龍出戰!”信陵君對他自是信心十足,亦想親睹他的劍術,看看有沒有刺殺魏王的資格,微笑道:“沙禦衛乃我王禦前高手,少龍切不可輕忽大意。”接著朗聲道:“今次純是切磋性質,希望你們點到即止。”又大喝道:“人來!給我把樓廳騰空出一個比武場來!”話才出口,廂房外立傳來搬幾移席的聲音。龍陽君欣然一笑,盈盈起立。項少龍看得眼也呆了,難怪此人能使魏王如此迷戀,真是沒有一個動作不嬌柔優美,百媚千嬌,表情迷人,相對一久,很難不把他當作了女人。龍陽君向項少龍微一福身,諛媚笑道:“奴家在廳外恭候兵衛大人。”婀娜多姿地領著眾人出房去了。信陵君看著他背影消失門外,兩目精芒閃起,壓下聲音冷冷道:“給我殺了沙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