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歌將他們的對話都聽在耳中,待那人走開後,馬上靠近楊帆,安慰道:“你不用擔心,這又不是一對一的挑戰,我們本來就隻有五人上場,你雖不擅長擊鞠,多你一個也不礙事,你隻管騎在馬上做做樣子就好,輸贏全與你沒有乾係。”擊鞠開始了。擊鞠的球門分為單門和雙門兩種,單球門是在木板牆下方開一個一尺見方的小洞,洞後結有網囊,以各隊入球多少計算勝負,一般女子好使單球門,因為單球門的球場運動量較小,而雙球門的打法則與現代相仿了,雙方各立一個丈餘高的球門,以球擊過對方球門為勝。擊鞠所用的球呈鮮紅色,大小如拳,是用硬木製成的,球杖則是一根長丈許,頂端呈半弦月形的擊杖,楊帆也拿了一根球杖,翻身上了一匹馬,王如風持球站在中線,手中高舉紅球,睨著雙方,突然向上一拋,那紅球便先升後降,向地麵落下。“喝!”紅球尚未落地,楚狂歌和對方一個球員便大喝一聲,雙雙策馬急衝上去,手中弦月木杖“呼”地一聲同時擊向那枚朱紅色的圓球…………“家父與家兄去了揚州,當時我正患著風寒,所以沒有隨行,如今父兄遲遲不歸,我一個人在洛陽好生閒悶,便在城中各處走動,散散心情,不想……未曾見識到多少中原風光,倒是見識到了真正的中原人物呢。”“夏侯櫻”向柳君璠回眸一笑,脈脈含情地道。柳君璠被美人一讚,心中得意不勝,臉上卻故作謙遜,連聲道:“慚愧,慚愧,小娘子真是謬讚了。”“夏侯櫻”道:“才沒有,這些天,洛陽城裡我也是各處走過的,見識過一些風土人物,似柳郎這般風流倜儻、一表人材的,人家還是頭一回看見。”這“西域女子”似乎絲毫不掩飾她對柳君璠的欣賞和好感,如此的讚譽從這樣一個嬌俏、富有、高貴的女孩兒家口中說出來,簡直就是仙子綸音呐。柳君璠心中飄飄然,臉上清淡淡,很瀟灑地撣一撣衣衫,微笑道:“過獎,真的是過獎了,某聽說敦煌有**姓,其中便有夏侯氏,小娘子可就是……”“夏侯櫻”莞爾道:“郎君真是博學多才,竟連這也知道。其實,西域大姓可不隻是十六家,千百年來,各大家族興衰不定,有的人家敗落了,有的人家崛起了,此起彼伏,從無定數。我家麼,如今在敦煌一帶勉強也算得上是一方大族吧,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親族人口多一些,土地牛羊多一些罷了。”“果然是敦煌夏侯氏,難怪能一擲萬金,二十萬錢買一甌酒。”柳君璠聽了大為興奮。那時商業發達,大唐商路主要就是絲綢之路,因此西域的風土人情是唐人最熟悉的。柳君璠曾聽人說過,敦煌有索氏、張氏、曹氏、李氏、殷氏、夏侯氏等十餘大族,俱都是富可敵國的人家。這些人家牛羊成群、戰馬過萬,仆從如雲。他們擁有大量的牧場和牧人,間接也就擁有了大量的軍隊。他們也經商,但是同中原商賈地位低下不同,他們在那裡簡直就是一方土皇帝。朝廷對這些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大族,一向施以羈縻之策,恩威並用,因此這些家族在大唐也屬於地位極高的上流階層,享有崇高的政治地位,這位隱隱對自己萌生了情愫的美貌少女居然就是敦煌夏侯氏!…,柳君璠心中一熱,興奮地道:“某見小娘子,蘭心惠質,氣質不凡,便知是非凡人物,卻不想小娘子竟是敦煌夏侯氏族人,小娘子這般人物,如仙子謫凡,想必令尊大人在夏侯一族中,定也是個非同一般的大人物了。”“夏侯櫻”掩口笑道:“郎君真是好眼力,家父麼,正是夏侯氏的族長。”柳君璠聽了暗吃一驚,夏侯氏族長!換而言之,眼前這個小美人兒在敦煌地區,就相當於一個國家的公主了,這等身份的人物,居然對自己青睞有加?柳君璠受寵若驚,愈發地注意起自己的風度舉止來。柳君璠清咳一聲,文質彬彬地道:“其實洛陽立於河洛之間,居於天下之中,北據邙山,南望伊闕,東據虎牢,西控函穀,群山環繞、雄關林立,素有八關都邑、山河拱戴,形勢甲於天下之美稱。洛陽東壓江淮,西挾關隴,北通幽燕,南係荊襄,乃中原之龍脈,既稟中原大地敦厚磅礴之氣,又具南國水鄉嫵媚風流之質,故而奪天地造化之大美,成天人共羨之神都。風景名勝,那是有很多的。小娘子雖說走過了幾個地方,卻未見什麼名勝古跡,想必是沒有向導,不知勝景所在的緣故,若是小娘子不嫌棄的話,小生願為娘子向導,伴同小娘子同遊洛陽,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呀?”“好啊!固所願,不敢請耳!”“夏侯櫻”笑靨如花,歡歡喜喜地道:“兒在敦煌時,便常聽人言,說中原人傑地靈,可是自到中原以後,結識的儘是一些滿身銅臭的人物,郎君是人家迄今所見,唯一入眼的青年俊彥。”夏侯櫻說到這兒,稍稍遲疑了一下,臉蛋兒紅了一紅,垂下頭來,小聲問道:“隻不知郎君你……可曾婚配了麼?”柳君璠心頭怦地一跳,一個不敢想象的念頭頓時跳了出來,難道這位小櫻姑娘打算……柳君璠無暇多想,趕緊答道:“某自幼苦讀,一心求取功名,醉心於學業,是以迄今尚不曾娶妻成家呢。”這句話一出口,夏侯姑娘的表情一下子就輕鬆下來,臉上漾出一種極為歡喜的表情,雖然她立即就扭頭整理鬢邊秀發,以此作為掩飾,那可聞而羞喜的神情已完全落入了柳君璠的眼中。柳君璠心頭急跳,強做鎮定地道:“請恕在下冒昧,小娘子……咳!可曾婚配了麼?”“還沒呢……,敦煌男兒,儘是些粗俗之輩,人家……怎麼看得入眼去……”夏侯櫻低低地說著,含羞答答地抬頭,柔聲道:“人家喜歡的,是像柳郎這般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這時候的女子雖然潑辣豪放,也不至於過度直白,夏侯櫻的話說到這種程度,已經是相當清楚的告白了,柳君璠聽了一顆心就像那球場上的馬球,被一杆打到了半天空,暈暈乎乎、飄飄搖搖,好半天都沒著沒落的。灘地上麵,擊鞠比賽正如火如荼,他哪有心去看上一眼,他這一腔心思,全都撲到眼前這座千嬌百媚的金山上了。小柳未飲,已然大醉。……楊帆的確不曾接觸過馬球,更不會騎馬,所以他到了場上,便當起了擺設,勒馬一停,一動不動,看起了熱鬨。擊鞠的主力是楚狂歌和他手下的四個兄弟,但是對方也看出他是最弱的一環,同時本就有心讓他出醜,因此借助人多的優勢,對其他人看得甚緊,以人盯人、甚至兩人盯一人的法子,隻在楊帆一個方向露出一個空檔,逼著他們把球傳給楊帆。楚狂歌等人知道楊帆根本不會打球,哪肯傳球給他,以致連連失球,每失一球,雙方便交換場地再戰,無論怎麼換,楊帆都不用動,因為他根本就是騎著馬站在中線上。如此幾個回合下來,雙方比分已經變成了五比一,楚狂歌這一隊大比分落後。弄得楚狂歌也急躁起來,當他再次得球,拍馬直衝對方球門,卻被四名對手聯手截住去路的時候,迫於無奈,他隻好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把球傳給了楊帆。p:淩晨,誠求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