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不過還在等無聞堂一些近期更詳細的情報。”楊恒頗有底氣的回答道:“主要還是源於南陽自身,嗯,以及目前大梁的一些異常情況,所以南陽內部的態度有些分歧,可能會對其下一步走向產生影響。”“那蔡州呢?”張挺來了興趣。無聞堂的規模現在越發大了,雖然目前的情報收集仍然以軍事類為主,但是也開始像其他方麵擴展,尤其是對一些來自各藩閥內部紛爭的情報也開始重點收集,因為這可能會對淮右的軍事行動帶來影響。像南陽劉氏兄弟之間撲朔迷離的關係就是一大重點,蓋因劉同和劉玄兩人在很多時候看法不儘一致甚至相反,而兩人又都掌握著足夠的實力,在一些時候雙方可以各行其是,但是一些特定時段,卻又需要雙方聯手,所以這是淮右收集情報的重點。現在看來似乎南陽劉氏兄弟在對淮右的態度上又有分歧和變化了。“我們對蔡州的情況也進行了分析,認為蔡州幾位主事者對我們淮右的敵意或者忌憚心很重,以我們進軍徐州為例,本來從道理上說這不是蔡州乾涉徐州的好時機,但是蔡州仍然出兵了,這說明他們對我們淮右的成長壯大極為不安,想方設法要打斷打亂我們的發展,所以在這一點上,雖然我們也認為目前對蔡州來說是消化整合潁亳二州的最佳時機,不適合對外征戰,但蔡州袁氏卻不能以尋常心來判斷。”楊恒簡單的提了提自己幾個人的想法,“高大人他們也比較認同,但是他們覺得還要一些其他情報來佐證,所以暫時也還沒有拿出相應的應對方略來。”張挺思考了一下,“你們的意思是蔡州參戰的可能性很大?”“嗯,現在還缺一些情報佐證,不過從我們對蔡州以前的動向來看,蔡州要牽製乾涉的可能性非常大,而南陽相對要小得多,如果我們再能有一些其他輔助措施,也許可以將南陽的危險降到更低。”楊恒點頭。“輔助措施?小郎,你是想遊說鄂黃杜家?”張挺摩挲著下頜,沉吟著道。“目前鄂黃杜家的不安全感很大,尤其是南陽在拿下光州之後,事實上已經對鄂黃構成了一個弧形包圍,這個時候我們淮右如果主動拋出橄欖枝,我想鄂黃杜家是應該願意予以配合支持的。”楊恒建議道。“還有麼?鄂黃杜家很難對南陽造成太大的威脅,哪怕杜家作勢也很容易被南陽看穿虛實。”張挺搖頭,不以為然,“這不夠,而且一旦蔡州真的對我們淮右動手,比如徐州,那麼極有可能會刺激到南陽也動手,比如澮州,而澮州卻又是我們必守之地,現在我們在淮南的兵力嚴重不足。”楊恒目光在沙盤上遊動,不得不承認張挺的觀點很犀利。或許南陽內部有分歧,無意對淮右動手,但是當蔡州對淮右動手拖淮右後腿時,很難說南陽會不會趁火打劫,趁勢拿下澮州甚至進軍壽州都並非不可能,南陽有這個實力。“思路放開一些,我們淮右現在也是江淮首屈一指的藩閥了,目光不要隻盯著與我們相鄰的藩閥,現在我們有實力對任何一家藩閥施加影響力,同時也沒有哪一家可以忽視我們的存在。”張挺有意提醒道。楊恒被張挺的話一引,心中豁然開朗,“大人的意思是襄州蕭家?”“嗯,襄州蕭家是南陽的死敵,南陽在吞下安、申二州實力大漲,近期仍然動作不斷,吞下了我們的光州,更將手伸進了沔州,讓鄂黃杜家焦慮更甚,尤其是在目前南陽拉攏江陵高家的情況下,雙方已經有接近於結盟的態勢,對蕭家已經形成了一個全方位的包圍圈,蕭家現在也是睡不安枕。”張挺的目光也落在了沙盤上。既然調入參謀部,張挺也就有意識的在調整著自己的眼界和思維角度,無論自己日後能不能再回淮右右軍,但短時間張挺估計自己怕是走不了,那麼考慮問題的視野就能局限於淮右左近,要看得更遠才行。襄州蕭家這麼些年來與南陽爭雄,但是隨著南陽勢力猛增,蕭家已經無力與南陽爭雄,甚至已經在南陽與江陵高家聯盟之後局麵變得相當危險,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估計蕭家被南陽和江陵聯手並滅是大概率事件,而這一點相信蕭家也看得到。“那大人認為我們可以遊說蕭家,或者和蕭家結盟?”楊恒臉上有些遲疑之色,“隻是我們淮右與蕭家相距甚遠,這個時候要去遊說蕭家,怕是難以取得多少效果,蕭家也不太可能為我們牽製南陽啊。”“靠我們的確難以做到,相隔數百裡,蕭家有事,我們也難以幫上忙,但是杜家卻可以。”張挺若有深意的道。楊恒眼睛一亮,“啊,大人之意是促成杜家和蕭家結盟?不,我們也可以加入,我們三家結盟!”旁邊的李方也是興奮起來,“對,我們三家結盟,江陵一家是不可能對襄陽動兵的,如果南陽和江陵對襄陽動手,那麼我們可以聯合杜家對南陽發起攻擊減輕對方壓力,如果南陽對鄂黃動手,我們和襄陽也可對都南陽進行進攻牽製,……”“我們三家結盟的對象就是南陽,現在我們需要的贏得時間,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是需要襄陽和鄂黃幫助我們分擔和牽製南陽,但是隻要我們打下青州,未來就是我們給襄陽和鄂黃助力了,這一點就要看杜家和蕭家能不能看明白了,或者說願不願意接受這個條件了。”張挺淡淡的道。沒錯,現在淮右無力給予襄陽和鄂黃多大的助力,尤其是襄陽,本身相距甚遠,真正有事,淮右也難以做出及時反應,所以要讓襄陽有所動作牽製南陽,的確有些難度,畢竟現實的風險和未來的幫助,還是有些距離,這就要看蕭家的主事者如何來看了。“總要試一試才知道,而且我覺得蕭家應該還是看得明白的,現在他們沒有其他選擇,周圍的誰能幫助他們?鄂黃杜家?實力不濟,就算是有唇亡齒寒的威脅,但畢竟沒有那麼急切現實;潭嶽?吾聞郡公言,馬家家主馬希範善於掩飾,其實不然,馬殷在時尚能克製,其父一死便會原形畢露,馬氏一族除馬希振頗有賢德,其他諸子不足道,恐怕馬希範不會介入南陽與襄陽之間的糾葛。”楊恒率然道。“嗬嗬,小郎,看來你也是花了一番心思啊,嗯,當然要試一試,失敗了也不影響什麼,為什麼不試?”張挺點點頭,“這件事情需要和無聞堂那邊再溝通一下,同時政事廳那邊也要銜接一下,看看誰去。”******************************************背負雙手站在堤壩上,麵若淡金的老者轉過身來,“北方大旱,連南陽府和鄧州、泌州都未能幸免,但是這安州卻是一處溪流湖沼眾多之地,爾等要勤於政事,吾看了,這水渠修建還要加快,這兩年天旱,糧食產量依然不足,但一旦遇到洪澇,隻怕這堤壩卻難以支撐,所以你等要加緊在今年把這一段堤壩完成!”“是,玄公。”一乾站在後麵的官員們紛紛拱手稱是。劉玄目光又轉向東麵,若是能拿下黃蘄二州那就再好不過了,隻可惜這等大好江山卻被杜家這一幫蠢子所占,白白浪費了這等沃土。“墉兒,你這段時間須得要駐留安州,督促各方加緊落實,有時間還得要去隋州看一看,為父就不去隋州了。”劉玄看了一眼隨侍在一旁的嫡長子,淡淡的道。“父親,你要去……”“我要去光州一行。”劉玄沉吟了一下,漫步前行。劉墉揮手示意其他官員可以先行離去,自己卻跟隨父親腳步:“父親,莫非擔心光州不成?九叔和二弟都在光州那邊,淮右那邊怕是不敢輕舉妄動吧?”“淮右不會在這個時候對光州有什麼異動的,江烽的心思都放在海州身上去了。”劉玄歎了一口氣,“職方房的細作查明淮右在沂州和泗州一線有大規模的軍事調動,還有大梁輜重糧草從壽州和濠州運往泗州,我倒是琢磨江烽胃口太大,不止於收回海州呢。”“哦?不可能吧,江烽不是還在鄆州和湖匪鬥法麼?”劉墉吃了一驚,“他的胃口就這麼大,也不怕撐死?他哪來那麼多兵力?淮南這邊就不留一兵一卒不成?”“哼,江烽此子慣於行險一搏,得利甚大,也養大了他的胃口,不過王守忠可不是易與之輩,平盧積累多年,兵精糧足,也非泰寧和淮北那般散亂,這家夥弄不好就得要崩掉牙齒,我們南陽也需要看一看是否為其添一把火。”劉玄思索著,低垂的長眉也是微微聳動,“斷不能讓此獠恣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