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裡頭的又一聲高喊,董離一時間有些愣住了,腦海裡最先想起的並不是中舉後可以當官之類的,而是浮現的是母親和妹妹的身影。一旁的好友陳洛雲麵露羨慕之色,口中道:“董兄,恭喜啊,二等三十六名啊!”董離半晌後才是反應過來,按耐住心中砰砰直跳的心情,當即道:“同喜同喜,等下大家的名字也應該能夠傳出來了!”果然不久後,也是聽的前頭大聲高喊:“三等一百六十八名,杭州府餘杭縣陳洛雲!”陳洛雲當即就是麵露狂喜,然後狠狠的抱了抱身旁的文昌林,但是同為好友的文昌林卻是一直等到三等兩百名後,依舊沒出現他的名字。而這一科浙江鄉試,錄取的名額就隻有兩百名,一等十名,二等五十名,三等一百四十名,總數兩百名。但是這兩百人中卻是沒有文昌林!董離這五六個好友中,也就他董離和陳洛雲中了,其他幾個人都是落第沒中,所以這一小群人裡麵色各異,中了的董離和陳洛雲為了照顧這幾個好友的心情,也不好把喜色一直表現出來,反而是安慰幾個落榜的好友,激勵他們再苦讀,待來年再考。文昌林深歎一聲:“唉,我不善經學,這來年再考怕也是沒有希望了!”不過就在眾人感歎得失的時候,裡頭又是傳來一張榜單,不過這一次的榜單上的人數不多,而且也不是正式中舉的名單。而是一份四小科目的前十名,而文昌林卻是名列物理科第八名。再細看。又見榜單後頭多了幾句話,說四小科目的各科頭十名可免試進入帝國大學學習。畢業既賜舉人出身,學業有成後還可以參加今後舉行的經濟特科,中者賜予進士、同進士出身等。又說帝國大學即將在十月份首次招生,除了各省鄉試的四小科前十名外,各省生員需要地方官員舉薦方可參加招生考試,所考內容首重格物各科。“帝國大學?”身為標準的官二代,文昌林對帝國的一些政治風向大多知道一些,不過這帝國大學卻是頭一次聽說。“畢業就賜舉人出身,這看起來和國子監有些差不多啊!”一旁的陳洛雲也如此說著。一時間眾人又是議論起了這個帝國大學來。不過董離和陳洛雲這兩個已經中了舉的人倒不是不甚在意,他們九月份就會到南京去參加會試,如果能考中的話就是能成為進士,就算不能中,依照帝國目前官員緊缺的情況來看,就算是現在的舉人功名也足以獲得一官半職。但是落榜的文昌林卻是對帝國大學非常重視,他在四小科裡的物理科考到了第八名,按照上頭說的可以免試入學,順利畢業就能夠獲得舉人功名。這對於正途無望的文昌林來說無疑是另外一條道路。當即就是匆匆告彆家人,直接回家找老頭子商量去了!文昌林回到家中後,家人說父親正在見客,所以隻能在外頭候著。等了半個時辰後才見父親和另外一個人走出書房。文昌林的父親名為文孟祥,早些年也是苦讀經書試圖中舉,但是奈何年到四十也沒考上舉人。不過他家裡也算是殷實之家,所以用銀子捐了一個候補知縣。又花錢打點補了一個下等縣的實缺,這官雖然是捐來的。不過文孟祥的能力還算不錯,很快就是連續六年考語優秀,從而調任到餘杭縣擔任知縣,去年和浙江省內的絕大部分中低級官員們一樣,投誠了中華帝國。從而剃了寸頭,換上了中華裝成為一名中華帝國的官員,依舊任職餘杭縣知縣。文昌林見父親出現後,偷偷打量了眼父親旁邊的人,那人也和父親一樣穿著中華裝,而且腳下的是皮鞋,整個人也是散發出一股官員特有的氣質,文昌林猜測這應該也是官員,而看父親對他的態度比較恭敬,還親自送出去們,應該在官職上比自家的老頭子還高一些。文孟祥不用多久就是把人送走回來了,隻見他瞄了文昌林一眼,就是直接進了書房,文昌林連忙跟了上去。“這一次沒中?”剛進去,文昌林就聽見父親的問話,但是這雖然是問話,但語氣裡卻是一種肯定的語氣,現在文昌林現在這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怎麼也不想是中了的樣子。文昌林老老實實的答:“兒子不孝,讓您失望了!”文孟祥看著文昌林半天,然後歎氣道:“唉,科舉一途難如登天,沒中也不要太過沮喪,下次再考就是了,這樣,近日我們浙江要辦一個中學堂,到時候你去那邊上學吧,學一年後去南京報讀帝國大學!”聽見父親口中也說帝國大學,當即文昌林就是麵露疑惑道:“父親,你也知道帝國大學?說著,他還把他今天放榜的時候說自己名列四小科之物理第八名,可免試入讀帝國大學的事說了。但是沒想到文孟祥聽罷後,卻是麵露狂喜:“名列第八?免試入讀?你說的可是真的!”這還能有假,給文昌林一百個字膽子也不敢拿這種事和老頭子開玩笑啊!當即就是恭恭敬敬道:“是的,孩兒親自看了榜單,還有府裡教育廳的人說讓我等明日去領入讀憑證呢!”文孟祥聽罷當即哈哈一笑:“好,沒想到你小子不聲不響就拿了一個帝國大學的免試入讀出來。”看見父親這麼高興,文昌林有些不以為然,帝國大學,雖然名字有些古怪但是他猜想應該和國子監差不多,就算去讀了後畢業被賜予舉人出身,但是以後估計看見那些正途出身的舉人還是抬不起頭來。但是父親這麼高興,難道說這個帝國大學有所不同。當即就是問道:“父親知道這帝國大學。裡頭是什麼章程?”文孟祥道:“我也是剛知道這事不久,據說是聖上親自下旨開辦的這所學院。和皇家陸軍軍官學校,皇家海軍軍官學校是同一個規格,從全國選拔人才入讀,而一旦學有所成便可擇優重用!”說道這裡,文孟祥停頓了會,然後才語重心長道:“如今時代已經變了,我們這一代人所學所懂的東西已經落後時代了,現在組織部那邊提拔重用的皆是新式人才,諸位閣老們也大多是通曉中外工商事務的乾才。但是這新式人才還是太少。而這帝國大學就是專門為了培養新式人才而建立的。如果你在帝國大學裡學業有成,以後的道路能比我走的更遠!”文昌林仔細聽著,他家老頭子已經是餘杭縣知縣,而且他也聽說上頭組織部已經有調自家老頭子到蘇北那邊任職,這去了極有可能就是直接擔任一府知府,而自己如果去帝國大學讀書的話,未來有可能比自家老頭子走的更遠嗎?帶著一絲的忐忑和期望,文昌林次日去領會了入讀帝國大學的相關文書,隨即就是和準備到南京參加會試的董離、陳洛雲一起北上去南京。和他們一樣北上南京的。還有其他去南京參加會試的舉子,包括這一次鄉試新中的舉人,同時前清時代的舉人也是可以來參加。而在這些舉人之外,還有另外一些學子。他們和文昌林一樣,都是各省四小科目的前十名,可以免試入讀帝國大學。此外還有地方官員另外舉薦的生員。他們也將前往南京帝國大學參加入學考試,優秀者即可獲得入讀帝國大學。九月。經曆了戰爭創傷,民商尚未恢複過來。同時城內多出也還在施工中的南京城就是迎來了三省學子。這些學子們雖然已經接過了新式學科,但是骨子裡依舊是傳統的儒家讀書人,而讀書人嘛,一般都喜歡玩風花雪月。於是乎,已經沉寂了多年的秦淮河兩岸的青樓酒坊重新煥發了活力,縱然規模還遠遠不如太平軍到來之前那些大,但是夜幕降臨後好歹也算是酒紅燈綠,歡聲笑語了。不過董離卻是沒有和其他來京考試的學子們一樣放縱自己,到了南京後,他和陳洛雲也是人不生地不熟,加上他們兩人都是貧寒之家,雖然身上有著中舉後發放的二十元食宿費用,但是也是不敢亂花,畢竟一場考試下來,少說也得在南京待上半個月以上,而南京作為中華帝國的首都,一切生活物資都需要外運,物價比杭州貴多了。所以他們是跟著文昌林一起,投靠了文昌林的一位遠方堂兄,文昌林所在的文家乃是根基深厚的士紳之家,當官的可不止文孟祥一個人,還有另外幾個呢,不過都是一些小官。文昌林的遠方堂兄乃是前清舉人,不過已經早早候補進入官場,之前在江蘇布政使衙門當一個低級官員,如今在南京民政部社務司下擔任某科科長,這科長的職權說小不小,畢竟一些地方政務都能插上手,但是說大也不大,南京城內彆說區區一科長了,就算是各處的處長們都不算什麼。首都嘛,彆的不多就是官員多!文昌林的那位堂兄也是四十好幾的人了,也是帶了一大家子在南京生活據說,住的還是他們民政部分配的宿舍,自然無法再住進三個大男人來,所以文昌林的堂兄給他們另外安排了一座小院子,雖然地方小又簡陋了些,但是總算是安靜,而且房租也不算貴,比直接去住客棧要好得多。稍微安頓了下來後,董離和陳洛雲就是埋首書本中,而文昌林則是拿著這個入讀相關文書去帝國大學去報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