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lie,我們有一個嚴格的‘知情小組’正在進行中。我知道你已經一個多星期沒看到Renesmee了,但現在絕不是串門的好時機。要不我帶Renesmee回去看你?”Charlie很久沒回話,我懷疑他聽出了我正努力掩飾我語氣中的驚慌。但他隻是抱怨,“知情,哈”。我這才意識到他隻是對這些超自然現象感到難以接受。“好吧,丫頭。”Charlie說。“你能今天上午就到她過來嗎?Sue給我外送了午餐。她顯然被我的烹飪手藝嚇到了,就跟你第一次吃的時候一樣。”Charlie大笑,然後想起過去的日子又歎起氣來。“再好不過了。”越早越好。這事我已經耽擱得夠久了。“Jake和你們一起來嗎?”即使Charlie不知道狼人的烙印那回事,Jacob和Renesmee的親密也是顯而易見的。“可能吧。”其實想要Jacob放棄這個可以在零吸血蟲的環境下跟Renesmee一起的機會簡直就是沒門。“也許我該把Billy也叫來。”Charlie若有所思的說。“但是…嗯,還是下次吧。”我隻放了一半的注意力在Charlie身上——不過已經足夠注意到他提到Billy時那勉強的語氣,但沒什麼好擔心的,Charlie和Billy都是大人,如果他們之間真有這麼問題的話可以自己解決的。我還得重點解決其他那些大問題。“一會兒見。”我告訴Charlie,掛上了電話。這趟行程可不隻是從27隻可怕的吸血鬼嘴下保護我爸這麼簡單,雖然他們是保證過不在距此半徑三百英裡的範圍內殺人,不過還是…… 很顯然,任何一個人類都不能靠近這個地方。這正是我給Edward的借口:我主動帶Renesmee去看Charlie,這樣他就不會自己過來了。這也是離開房子的好理由,雖然與我真正的目的無關。“為什麼我們不開法拉利?”Jacob在車庫跟我會合時抱怨道,因為我和Renesmee坐進了Edward的沃爾沃裡。Edward一直在說服我開我那輛“以後的車”,就如他料想過的一樣,我對此並沒有什麼理應有的熱情。確實,那車又炫又快,可我還是比較喜歡直接用跑的。“太紮眼了。”我回答。“我們其實可以直接跑過去的,不過會嚇到Charlie。”Jacob嘴裡抱怨著,但還是坐到了車裡。Renesmee便從我腿上轉移到他那兒。“你最近怎麼樣?”將車開出車庫時我問Jacob。“你覺得呢?”Jacob尖刻的反問回來。“我惡心所有這些臭烘烘的吸血蟲。”他看到我的表情後快速接下去道。“好啦,我知道我知道。他們都是好人,他們來幫忙的,他們能救我們的命,等等,等等,隨便你怎麼說,我還是討厭德拉庫拉一號、德拉庫拉二號那樣討人嫌的老古董。”我不由自主地笑了,那些羅馬人顯然也不是我最喜歡的客人。“這點上我倒是和你一樣。”Renesmee不說話的搖了搖頭,不像我們其他人,她對那些羅馬人奇怪地非常感興趣。他們不接受她的觸碰的時候,Renesmee會努力地大聲對他們說話,問一些關於他們不同尋常的皮膚之類的問題。雖然我有些擔心他們會被這些問題惹惱,但我還是很高興她問了,因為我也挺好奇的。有一點可悲的是,他們好像並沒有被她的興趣弄得不耐煩。“我們一動不動地坐了很長時間,孩子,”Vdimir回答了她的問題,Stefan附和著點頭但沒有像平常那樣接著說下去。“注視著我們的神主,它象征著我們的權利,以及一切附帶品,食物,馬屁精,那些想儘辦法討我們歡心的東西。我們坐在寶座上思考著我們的神,一直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改變——幾乎都石化了。我想這大概是Volturi在燒毀我們的城堡時做的唯一一件好事。至少,Stefan和我,沒有再繼續傻愣下去。現在Volturi他們的眼睛被肮臟的汙垢覆蓋著,而我們的還是明亮清晰的。這在把它們從Volturi的眼眶裡挖出來的時候還是有好處的,我想。”自那以後我就一直儘量避免讓Renesmee和他們呆在一起。“我們要在Charlie那呆多久?”Jacob問,打斷了我的遐想。在我們遠離那所房子和裡麵的新室友後他明顯輕鬆了很多。我很高興Jacob沒把我當成吸血鬼,我還是Bel。“要呆很久,實際上。”我說話的聲調引起了他的注意。“除了去看你爸還有其他事要做?”“Jake,你知道自己有多麼擅長多麼拿手在Edward麵前控製思想嗎?”他揚起一根又黑又粗的眉毛。“是嗎?”我馬上點頭,看了一眼Renesmee,她正往窗外看。我敢肯定這對話引起了她強烈的興趣,但我不打算再增加風險了。Jacob等著我繼續說下去,嘴唇向外噘著,思考著我剛才說的那一點點話。駕駛途中,我用餘光看著窗外冰冷的雨,這令我聯想到糟糕的東西。至少現在還沒冷到會下雪的地步。我的瞳孔已經不再像剛開始如食屍鬼一般了,比起豔麗的紅寶石更接近偏暗的橙紅色。再過一段時間它們又會變成比較正常的琥珀色,我希望這種變化不會讓Charlie太困擾。Jacob一路上都在反複咀嚼著剛才斷掉的對話,我們以人類的步速走在雨裡時也沒說過話。爸爸在等著我們,我還沒敲他就打開了門。“嘿,夥計們!好久不見!看看你,Nessie!到外公這兒來!我發誓你肯定長了半英尺高,而且看起來有點瘦了啊,Ness。”他盯著我。“他們沒給你吃飽?”“她隻是長得太快了。”我抱怨。“嘿,Sue,”我越過他的肩膀招呼道。廚房裡傳來雞肉,番茄,大蒜和奶酪的味道,其他人聞起來一定很美味。此外我還聞到新鮮菠蘿與家具上的灰塵。Renesmee露出她可愛的小酒窩。她還從未在Charlie麵前說過話。“進來吧孩子們,外麵太冷了。我們家女婿去哪兒了?”“招待朋友呢,”Jacob說,哧了下鼻子。“我想說的是,你沒被節育還真是夠幸運的,Charlie。”Charlie不舒服地縮了一下,我儘量輕的揍了Jacob一拳。“嗷。”Jacob哀叫了一聲。好吧,我確實是儘量輕了。“Charlie,事實上我有些事情要辦,得走開一會兒。”Jacob瞥了我一眼,但什麼都沒說。“聖誕購物,Bells?你可隻剩幾天時間了,知道嗎。”“恩對,聖誕購物,”我彆扭地說道。這就解釋了家具上的那些灰塵,Charlie肯定是把那些舊的裝飾品都折騰出來了。“彆擔心,Nessie。”他在Renesmee耳邊小聲說道。“我會罩著你的,如果你媽把球弄丟了。”我對他翻了翻眼睛,但說真的,我把假期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午飯等著你們呢,”Sue從廚房裡叫道。“來吃吧夥計們。”“一會兒見,爸。”我說,和Jacob交換了個短暫的眼神。這樣的話,即使他無法在Edward麵前控製好思想,Edward也看不到多少東西。因為他也不知道我到底要乾嘛。在回到車上時我想了一下,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多少要做的。公路上又黑又滑,但開車對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即使不看路,我的反射神經也能很好的處理這種情況。問題隻是我得控製速度以免太引人注目。我想要把今天的任務順利完成,將謎題揭開,以便能專心致誌地學習那些性命攸關的重要技能,學習保護一些人,然後殺掉其他的。我對盾的控製能力正在進步,越來越好。Kate不再需要刺激我了——既然我已經掌握了訣竅,想找個理由生氣並不難——所以現在更多的是與Zafrina合作。Zafrina對我做出的擴展很滿意,現在已經能在擴展十英尺的情況下堅持一分多鐘了,雖然這會讓我筋疲力儘。今天早晨她甚至想讓我將身體上和腦袋裡的盾一塊兒推出去,我不知道這有什麼用,但Zafrina認為這會令我更強大。就像除了胳膊外再多鍛煉鍛煉胃和背部的肌肉一樣,你的體重最終會因為所有這些肌肉的強壯而大增。這個我做的不是很好,到現在也隻瞥見過一眼她想呈現給我看的雨林裡的河流。但其實是有兩種方法可以為即將到來的狀況作好準備的,在還剩兩個星期的時候我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忽略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種。今天我便要去彌補這疏忽。我已經把地圖都記了下來,想要找到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那個J. Jenks地址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我首先要去找另一個Jason Jenks的地址,而不是Alice告訴我的那個。說Cullen家不是個討人愛的鄰居還不完全,因為即使把Cullen家最最普通的車開到街上去都是件不怎麼道德的事,在這裡我的老卡車才比較正常。如果在人類的時候,我肯定早就關起車窗能開多快開多快的溜走了。但現在,我有些入神地慢慢開著,想象著各種理由讓Alice出現在這,卻以失敗告終。這片建築物——都是三層樓,非常狹窄,傾斜著仿佛屈服在暴雨之下——大多都是被分割成複式公寓的老房子。很難辨認原先的牆麵是什麼顏色,所有的一切都褪色成暗灰暗灰的。建築物的一樓有些小店麵:一個窗戶被塗黑的臟兮兮的酒吧,一個從門裡透出鬼手和塔羅牌斷斷續續光亮的靈異用品商店,一個紋身房,一個窗戶破得用繩子綁起來的托兒室。雖然天已經陰到就算走在街上的人也想明亮些的地步,那些房間裡卻一盞燈都沒有。我聽到遠處傳來含糊的說話聲,大概是電視。周圍有幾個人,兩個朝著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在雨中,一個坐在破爛的律師辦公室淺淺的門廊裡,吹著口哨讀著一份濕巴巴的報紙。在這種場景下,歡快的口哨聲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我被那無憂無慮的吹口哨人弄得有點困惑,差點都沒意識到這就是我要找的地址。這破爛的地方連個門牌號都沒有,但旁邊那紋身房與我知道的地址隻差兩個號碼。我靠路邊停下思考了一秒,該怎麼進到那垃圾堆似的地方去而不引起吹口哨人的注意呢?也許我該停到街對麵從後麵進去…不過那麵可能有更多人。還是從屋頂?天黑到夠做這種事了嗎?“嘿,女士。”吹口哨的人叫我。我假裝沒聽到他說話,搖下車窗。那人把報紙放到了一邊,露出他的衣服,那穿著讓我有些吃驚。在這種臟兮兮的地方,他穿得似乎有些太好了。沒有微風吹來的氣味,而是他暗紅色襯衣上的光澤,看起來像絲質的。濃密的黑色卷發糾結著很邋遢的樣子,但黑色的皮膚卻很平滑細膩,牙齒又白又整齊。這人還真矛盾。“你不該把車停在這的,女士。”他說。“也許回頭就不見了。”“謝謝提醒。”我熄了火走下車,想著也許能直接在這個口哨朋友身上得到答案,比闖進去還快。我撐起我的雨傘——並不是關心我身上的開士米羊毛衫。隻是人類都這樣做。男人透過雨點眯著眼看著我,然後睜大了眼睛。他咽了一下口水,當我靠近時,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厲害。“我在找某人。”我說。“我就是某人。”他微笑著答應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忙嗎,美麗的小姐?”“你是J. Jenks嗎?”我問。“噢。”他說,表情從期望變成恍然大悟。他退後了一步,用那雙小眼睛審視著我。“你找J乾什麼?”“這是我的私事。”而且,我自己也不知道乾什麼。“你是J?”“不是。”他對我穿的貼身珍珠灰羊毛衫上下打量了很長時間,最後終於看著我的臉說道。“你看起來不像一般的客人。”“也許我確實不是。”我回答。“但我極需馬上見到他。”“我不確定該怎麼做。”他回答。“何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呢?”他笑著說道。“Max。”“很高興見到你,Max。現在,告訴我,對一般客人你是怎麼做的?”他的笑容馬上又皺成一團。“是這樣,J的當事人一般不像你這樣。你這樣的客人不會到這個鄉下小辦公室來的。應該直接去他那個摩天大樓裡的豪華辦公室裡。”我複述了一下Alice給我的那個地址,以疑問語氣結束。“對,就是那兒。”他說,又開始疑惑。“你乾嘛不直接去那?”“這是我從彆人那得來的地址——從非常可靠的消息來源。”“如果你是想從我這套出什麼的話,你來錯地方了。”我癟了癟嘴。我一向不擅長演戲,不過Alice並沒有給我多少選擇的餘地。“大概我並不是想從你這套出什麼。”Max有些歉意的說。“聽著,女士…”“Bel。”“好的,Bel。你看,我需要這工作。J付我很多錢隻是讓我每天在這裝裝樣子。我很想幫你,真的,但是——當然我隻是打個比方,如果我私下或怎樣的幫了你——但是如果因為我的關係而讓他陷入麻煩的話,我就失業了。你明白我的難處了嗎?”我思考了一分鐘,咬著嘴唇。“你以前從沒見過我這樣的客人嗎?就是,跟我有些類似的,例如我姐姐,她比我矮很多,頭發黑色的刺刺的。”“J認識你姐姐?”“我想是的。”Max仔細考慮了一會兒。我對他微笑,他的呼吸起伏起來。“好吧,告訴你,我去給J打個電話向他描述一下你。讓他自己決定。”J. Jenks知道些什麼?我的描述真的起作用嗎?真是傷腦筋。“我姓Cullen。”我告訴Max,懷疑透露的信息是不是過多了。我開始有些惱怒Alice,真的有必要讓我這麼茫然?她隻要多寫一兩個單詞…“Cullen,記住了。”我看著他撥通電話,輕而易舉地就把號碼記了下來。這樣的話,如果他不管用我就自己打給J. Jenks。“嘿,J,我是Max。我知道在非緊急狀況下我是不能打這個號碼找你的…”“現在有緊急狀況?”我聽見話筒那頭的聲音很輕地說道。“呃,應該不是。是現在有個女孩要見你…”“我不覺得這是什麼緊急狀況。你乾嘛不按一般的步驟來?”“我沒按一般的步驟是因為她看起來不像一般的…”“她是警察?”“不…”“這你可判斷不了。她看起來像不像Kubarev那些的…?”“不是——讓我說,好嗎?她說你認識她的姐姐還是什麼的。”“不太可能。她長什麼樣?”“她長得…”他欣賞地從頭到腳把我看了一遍。“呃,她看起來像個超模,就是這樣。”我微笑,他向我眨了眨眼,然後繼續道。“曼妙的身材,紙一樣蒼白的肌膚,深棕色及腰長發,看起來有點缺少睡眠——這些有聽起來熟悉的嗎?”“沒有。我很不高興,你就因為拒絕不了美女的請求而來煩我…““是,我確實是受不了美女的誘惑,那又如何?真抱歉打擾了你啊先生,就當我沒打過電話。”“名字。”我小聲提醒道。“噢對了,等一下。”Max說。“她說她叫Bel Cullen。怎樣?”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然後突然爆發出不連貫的大叫,用了一大堆在卡車鋪外很難聽到的臟話。Max整個表情都變了,所有的幽默在他的臉上一掃而空,嘴唇慘白。“因為你沒問!”Max驚慌的喊回去。J整理著自己的情緒,又是一陣停頓。“美麗和蒼白?”J問,比剛才冷靜了一些。“我之前說過了不是嗎?”美麗和蒼白?這個人知道吸血鬼的事嗎?還是說他也是其中一員?我絲毫都沒想過會碰到這種狀況,我咬緊牙齒。Alice到底是想讓我怎樣。Max又等了一分鐘,聽著電話那頭新一輪羞辱和命令的轟炸,然後幾乎是害怕地看著我。“但你不是隻在周二見鄉下的當事人嗎——好好!知道了。”說完小心翼翼地迅速掛了電話。“他要見我?”我高興地問。Max怒氣衝衝地瞪著我。“你應該告訴我你是優先顧客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我之前還覺得你是個警察。”他承認道。“我指,你看起來不像。但你的行為又這麼神秘,這麼美。”我聳了聳肩。“毒梟?”他猜道。“誰,我?”我問。“對。或是你男朋友什麼的。”“不是,抱歉。我對毒品可沒多大興趣,我丈夫也沒有。完全跟那一點關係也沒有。”Max悄悄罵了一聲。“已婚。連個機會都沒有了。”我微笑。“黑手黨?”“不是。”“走私鑽石?”“拜托!你都經常跟這些人打交道嗎,Max?那也許你該換個工作了。”我不得不承認有點小開心。除了Charlie和Sue之外我還從沒和彆的人類交流過,看著他這樣驚慌失措的還真好玩。同時也為自己如此輕鬆就克服了想要殺他的欲望而高興。“你肯定是跟什麼大事有關。而且是壞事。”他若有所思的說。“並不完全是那樣。”“那些人都這樣說。而且,還會有其他人需要這些文件嗎?或是應該說能夠付得起J的價碼?反正不關我的事。”他說,接著又開始抱怨我已婚的事。Max給了我一張嶄新的注有詳細地址的名片,然後疑惑又遺憾地看著我開車走遠。事已至此,對任何將要到來的情況我都做好了準備——就算出現007裡那種壞人的高科技巢穴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我在想,Max肯定是給了我一個錯誤的地址來考驗我,其實那個隱蔽的基地,坐落在一個極其平凡的小樹林邊的鄉下購物中心旁,隱藏在一個貌似美滿的家庭裡。但我的車卻停到了一個開闊的地方,抬頭就看到那個高雅精致的招牌。寫著:JASON SCOTT律師事務所。事務所裡裝飾著米黃色與芹菜綠相間的牆紙,但看起來一點都不突兀和討人厭。這裡沒有吸血鬼的氣味,隻有些陌生的人類,我鬆了口氣。牆壁上鑲嵌著個大魚缸,一個和善的漂亮金發接待員坐在辦公桌後。“您好。”她問候道。“有什麼事嗎?”“我來見Scott先生的。”“請問您有預約嗎?”“沒有。”她微微笑了一下。“那就得稍等一下了。先請坐吧我去…”“April!”她桌上的電話裡傳出一個男人粗厲地命令聲。“我在等一位Cullen小姐。”我微笑著指了指自己。“她來了的話就馬上帶進來,明白沒?彆管其他那些衝突的預約。”我聽到他的聲音裡不隻是不耐煩,還有壓力,神經質。“她剛到。”April馬上回話道。“啊?那你還等什麼,領她進來!”“馬上就到,Scott先生。”她起身,邊用手指示著一條門廊,邊詢問我需要喝咖啡、茶還是彆的什麼。“給您。”她說,然後將我領進了一間被巨大的木質辦公桌和繁複奢華的牆麵塞滿的主辦公室。“出去,帶上門。”一個焦躁的男高音吩咐道。趁April急忙退出去的時候我觀察了一下桌子後的那個人。是個禿頭的矮個子,55歲左右,啤酒肚,穿著藍白相間的襯衫加紅色絲質領帶,藏藍色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他焦慮著,臉色病態的蒼白,像漿糊一樣,額頭上儘是汗珠。這讓我聯想到後車廂裡腐爛融化了的備用胎。J鎮定了一下,晃悠悠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從桌子對麵向我伸出手。“Cullen小姐。見到你很榮幸。”我走近他,迅速地握了下手。在碰到我冰冷的皮膚時他抖了一下,但樣子並沒有特彆驚訝。“Jenks先生。或您更希望我叫您Scott?”他又縮了一下。“當然,隨您喜歡。”“那你叫我Bel,我叫你J如何?”“像老朋友一樣。”他讚同道,用絲質的手巾擦了下額頭,示意我請坐然後自己也坐下。“冒昧地問一句,我麵前的就是Jasper先生那位可愛的太太嗎?”我考慮了一秒。這樣說的話,他認識的是Jasper而不是Alice。不僅認識他,而且恐懼他。“事實上,是他嫂子。”他癟起了嘴,似乎跟我一樣絕望地想要抓緊話裡的每一點信息。“我衷心希望Jasper先生身體還安好?”他小心翼翼地問。“放心,他非常健康,現在正在度長假。”這似乎減輕了些J的困惑。他自顧自地輕輕點了點頭,手指交叉著說,“這樣的話,您應該直接到主辦公室來的,助理會馬上安排您與我見麵——不必要那麼麻煩的。”我隻是點了下頭,自己也不明白Alice給我那鄉下的地址乾什麼。“啊,那麼,您現在來這是想讓我為您做些什麼呢?”“文件。”我說,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當然。”J立刻答應道。“是需要出生證明、死亡證明、駕照、護照、還是社安證…?”我深吸了一口氣,微笑,心想著欠了Max一個大大的人情。但接著笑容就漸漸消去了。Alice讓我來是有原因的,而且肯定是為了保護Renesmee。這是她送我的最後一個禮物,就一定是我用得著的東西。現在Renesmee唯一用得著假證的地方就是逃亡途中,而讓Renesmee不得不逃亡的唯一一個原因就是,我們輸了。如果是Edward和我帶著她逃跑的話根本就用不著這些文件。我敢肯定Edward知道如何把這些東西弄到手或是自己做。而且我也敢肯定我們不用這些東西也能逃走。我們能帶Renesmee跑出幾千英裡,能帶她遊過整個海洋。如果我們能守護著她的話。但這些秘密絕不能讓Edward知道,因為這是個讓Aro也知道一切的絕好機會。如果我們輸了,Aro一定會在摧毀Edward前從他腦袋裡挖出自己想要的所有的信息。就如之前疑慮過的,我們可能贏不了。但我們必須在輸前全力將Demetri乾掉,這樣Renesmee才能有機會活下來。我硬邦邦的心臟在胸腔中就像個巨大的卵石——沉重無比。所有的希望都像陽光下的薄霧般消散了,毒辣的陽光刺痛著我的眼睛。那我該將Renesmee托付給誰呢?Charlie?但他隻是個毫無招架之力的人類,怎麼可能將Renesmee交給他?他絕不會出現在那戰場周圍。所以現在,隻剩一個人選,而且非他莫屬。我思考得飛快,J沒有注意到我的停頓。“兩個出生證明,兩個護照,一個駕照。”我虛弱地小聲說。即使J發現了我神情的變化,他也假裝不知道的繼續問。“名字?”“Jacob…Wolfe,和…Vanessa Wolfe。”Nessie用作Vanessa的小名也不錯,看來除了姓Wolfe外,Jacob又有件值得興奮的事了。J迅速用筆在一張登記表格上記下。“中名?”“隨便弄個一般的就行了。”“好的,隨您吩咐。年齡?”“男的寫27歲,女孩子寫5歲。”這個年齡對Jacob來說肯定沒問題,他那麼壯。根據Renesmee的生長速度來說,我得給她寫大些,然後Jacob可以是她的繼父。“想讓我完成這些文件的話您還需要提供照片。”J說,打斷了我的思考。“不過Jasper先生一般都是自己去完成最後一步。”那麼這就解釋了為什麼他不知道Alice長什麼樣了。“稍等一下。”我說。真是幸運。我的錢包裡裝了幾張家人的照片,其中最完美的一張——Jacob抱著Renesmee坐在大門台階上——就拍在一個月前,而且Alice前幾天剛好給我…噢,也許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幸運,Alice知道我需要這照片,大概她早就朦朦朧朧地看到我需要它的場景了吧。“來,給你。”J仔細看了一下照片。“您的女兒跟您長得真像。”我警覺起來。“她像她父親更多一些。”“是這個嗎?”他指著Jacob的臉。我眯起眼睛,於是J的額頭上又開始冒出豆大的汗珠。“不是。他是我們家的密友。”“原諒我的失禮。”他緊張地說道,又用筆記了下來。“您想多快拿到這些文件呢?”“一個星期內可以嗎?”“那就是加急業務了,價錢是一般的兩倍——噢抱歉,我都差點忘記自己在跟誰說話了。”顯而易見,他知道Jasper的性子。“開價就是了。”他似乎不敢把價錢大聲講出來,雖然我很肯定跟Jasper交易過以後他應該已經知道,錢對Cullen家來說完全不是問題。不用說世界各地那些Cullen名下的銀行戶頭,光Cullen家放在房子裡的現金都夠維持一個小國家十年的生計了;這讓我想起Charlie家裝飾畫後麵總是藏著的上百個魚鉤。我懷疑誰都不會注意到我為了今天而偶爾挪出的那一小點資金。J把價錢寫在了登記表格的最底部。我帶在身上的比這多得多,於是平靜地點頭。我再次打開錢包,拿出恰好那麼多的現金——錢已經被我五千五千的捆起來,這樣就不用浪費時間去數。“給。”“啊,Bel,你不必現在給我全額。按照慣例,你隻用先付我一半的定金。”我對這個緊張的男人微微笑道。“我信任你,J。而且,等拿到文件後,我會額外再多給你一倍。”“沒必要那樣,請您放心。”“彆擔心。”這話真不像我會說的。“那麼,下星期同時間這裡見?”他無奈地看著我。“實際上,為了不牽涉到其他的業務,我覺得在工作地點之外的地方見麵較好。”“當然。我希望這次拜訪也沒有讓你為難。”“我已經習慣了,跟Cullen家打交道都是特殊情況。”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但馬上又鎮定了下來。“那我們一星期後的8點在Pacifico見?就是聯合湖那兒,那裡的菜色很不錯。”“就這麼定了。”一起吃飯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敢肯定他受不了。我站起來再次和J握手。這次他沒有抖,但似乎又有其他的心事顧慮了,嘴巴抿著,身體繃得緊緊的。“你對這個期限有什麼問題?”我問。“什麼?”他抬起頭,對我的問題警覺起來。“期限?噢,不是,完全沒問題。我絕對能將您的文件及時做好的。”要是Edward在這就好了,我就能知道J到底在顧慮什麼。對Edward有所隱瞞就夠難受的了,不在他身邊的感覺似乎也一樣糟糕。“那麼,下星期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