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看人真準

翌日，天方蒙蒙亮，鼎湖派開陽殿前的廣場上，就有數百的弟子到場，在普通長老的帶領下，各自就位。

齊長生和薑氏一眾子弟也赫然在場，他們站在雲長老身後，好奇地張望著。

“老師。”

齊長生湊到雲長老身旁，好奇地問道：“宗門這一次少說派出四百的長老、弟子前往梁州，這麼多人，還要儘快抵達梁州，你說會否啟出某些重寶來？”

“什麼重寶？”雲長老斜著眼看向齊長生。

他和齊長生算是有半師之誼，齊長生能夠進內門，就是因為他時常給齊長生開小灶，所以關係相當親近。

當然，雲長老為何要給齊長生開小灶，是否因為齊長生和某人走得近？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慧輪含笑以對，“另外，小僧知曉施主如今之實力，加之有另一位施主言稱薑施主百無禁忌，能在談笑間取人性命，是以小僧此行，還請來了廣力菩薩同行。”

高空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股磅礴之勢，風為其所動，雲隨其所馳，更有一股難以語言的存在感，一種力感在膨脹。

這一下，不光是齊長生，連帶著周邊的薑氏子弟也露出好奇之色。

他就不信這群禿驢會平白做好事。

薑離聞聽慧輪和尚之言，頓時就是臉色一黑。

百無禁忌，等於不擇手段，談笑間取人性命，那叫笑裡藏刀，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既是要找上施主，那自然是有備而來。”

雲長老感覺到不妙。

“師兄，不對，是搖光長老來了！”薑洛突然叫道。

這一言出，讓薑離目光更顯幽深，似是兩口深淵般，注視著慧輪。

沒指南車坐也就算了，這遭狗啃是怎麼個意思？

“不信？”

雖然慧輪用詞相當之文雅，但這話裡的意思，不就是說他薑某人不是個好人嗎？

不隻是因為他的功力又有所精進，道果融合進度加深，更是因為他眼下參修《形墳》，化作風雲，其速比起肉身，又快出豈止一籌。

“阿彌陀佛，佛國文殊大士智慧通達，乃世間少有之智者，預料到薑施主的前路，並不困難。”

“真的假的？”齊長生滿臉不信。

這條有翼之龍，正是薑離所化。

“當然是指南車了，那傳說中的黃帝座駕，”齊長生帶著好奇，問道，“老師，你說宗門這一次會否用指南車帶我們去梁州啊？”

當然，齊長生未必會對雲長老這個半師不懷好意，但架不住薑離奸詐啊。以薑離的能耐，保證齊長生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試探雲長老。

慧輪搖頭道：“小僧倒是有普度之心，奈何太平教亦是擅長香火之道，彼輩妖人妄行術法，早已在難民的心中埋下了種子，欲行度化，事倍功半，無濟於事。不過我佛國卻是另有方法，足以解太平教之依仗，當不會叫施主失望。”

所有的長老和弟子都被直接收入了昊天鏡碎片中，除了某位雲長老。

以薑離此時的氣數和境界，能夠算到他，哪怕隻是算他行蹤，也是非三品不可，且還是三品當中精通易術，造詣直追天璿那等境界的人才能做到。

且不說這嘴中空間環境如何，光說被狗吞進吞出，就相當不符合他的預想。君不見，有一句名言叫“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狗嘴走一遭，就變成吐不出象牙，倒是能吐出齊長生了。

“非也。”

在他的推算中，太平教兵分三路，中路要攻的第一處，就是蓬安郡。

薑離回返宗門時，為了等待某個老家夥宗正來，特地在半路等了近一天，總計耗時三天，再去梁州時，卻是快了不止一籌。

且以中路之關鍵，作為前驅的難民數量絕對要在其餘兩路之上，少說也得三四十萬。

他這人最看不得晚輩擔驚受怕了，這就給他們找點樂子，轉移下注意力。

“阿彌陀佛，薑施主，小僧在此等伱多時了。”

下一瞬，就見一條赤紅大狗當空躍來，嗷嗚一聲張開血盆大口，籠罩了雲長老的身影。

他當然知道指南車，更親眼見過，但這指南車的存在，可不該是一個內門弟子知道的，甚至連真傳弟子也未必聽長輩提過。

“和尚倒是知道的不少啊。”薑離淡淡道。

風雲彙聚，有翼之龍倏然轉化成人形，看著來者，眉頭微揚，“有趣，你竟然能在前路攔我。”

毫無疑問，難民潮就是蓬安郡最大的難題，這和尚所說的解蓬安之難，十有八九就是解這道難題。

“請施主指天為誓，不阻佛法東傳。”慧輪雙手合十道。

“嗬嗬。”雲長老皮笑肉不笑地吐出兩個字。

眼前這和尚能在此等薑離，要麼就是暗中有易道宗師級的人物在占算，要麼就是有人以智慧來料前路，預測出薑離的行程。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容小覷。

不出半天的時間，薑離就已經接近梁州，感應到梁州上空非但未散，反倒愈演愈烈的災氣了。

“等著吧，待會兒薑離牽著那條狗過來，那狗rua的一聲就把你們給吞了，等到了梁州，再rua的一聲把你們給一個個吐出來。”

人太多了，多到讓守城方投鼠忌器的地步。

所謂的指天為誓，自然不是讓薑離空口白話，而是讓蒼天見證，一旦違誓，就遭天譴。

以他這速度，便是鼎湖派中有人通風報信，也沒法及時傳達到梁州去，當可打出一個信息差。

但不料就在薑離要進入梁州時，高空中突有另一道龍吟聲出，緊接著一條白龍摩弄著蟠雲，騰空而現，龍身自然而然地曲起，上有一白衣僧人趺坐，雙手合十，口誦佛號。

齊長生會知道指南車，八成是從某個衝師逆徒那裡聽到的。而他現在會有此問······

‘這小子，在試探我啊。’

若是換做覺者，說不定薑離就信了，但是換做其餘人······

嗬嗬，當他們沒有第一時間去救人，而是找上薑離時，就說明他們的善心不單純了。

這一叫，打斷了雲長老的話語，就見一股雲氣劃空而落，現出薑離身影，旋即以劍指劃過眉心，一道流光忽閃，掃過廣場上的眾人。

這等數量的人潮，就算是站著不動讓人殺，讓修行者用極招攻伐，也難以殺完。

“謔，和尚是有備而來啊。”薑離聞言，似是起了興致。

雲長老掛起一絲壞笑，“那是你沒見過薑離養的那條狗，那是條具有天狗血脈的五品妖犬，嘴中另有空間，雖不似天狗那般能吞吸萬物，但裝個幾百人還是能做到的。”

“你所說的解難，該不會是想說由你們佛國來度化了那群難民吧？”薑離看著這白衣僧人，淡淡問道。

倒不是說嫌棄狗嘴······好吧，他就是嫌棄。

“那麼，代價呢？”薑離問道。

“沒事沒事，不就是被狗吞嘛，有些人還和狗互咬呢。”雲長老露出怪笑，安慰地說道。

這和尚不光是知曉蒼天的存在，更清楚薑離如今的分量，以他的身份地位，已是足以引來蒼天，見證誓言。

覺者大弟子含著笑，帶著如沐春風之色，對著薑離道：“小僧此來，是想要助薑施主一臂之力，以解蓬安郡之難。”

心中一轉，就猜到這小子八成是成了某人的狗腿，現在聽某人命令來試探自己呢。

八部天龍廣力菩薩，佛國中以鬥戰著稱的菩薩，他和另一位韋陀菩薩共同統領著佛國護法神，是佛國四品中最能打的人之一。

“唉，等等，我還沒進去呢。”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啊，我還以為你小子這一次轉性了，不記仇了。’

雲長老說著，還形象生動地做出動作，把齊長生給唬得麵色丕變。

“慧輪和尚。”

“老夫和你們說啊——”

······

······

蒼空之上，天風呼嘯，忽有一聲龍吟聲起，隻見風起雲湧，一條若虛若實的有翼之龍翱翔長空，向著北方而去。

雲長老想起自己之前忽悠齊長生去給薑離打鳴，心中不由暗歎某人的小心眼，然後淡淡道：“想多了，以薑離的地位，還不夠格啟用指南車，等他當真成了公孫家主的男人再說。要我說啊，你這一次怕是要遭難了，不光坐不到指南車，還得遭狗啃。”

他薑離是這樣的人嗎？

“薑某向來以誠待人，不說謊話，還請大師不吝告知那人之姓名，也好叫薑某知曉，是誰——”

薑離做憤怒之色，“看人這麼準。”

話音落，慧輪和尚突然心中一緊，脊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