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喪心病狂
大雨嘩嘩直下,大半個扶風郡都已經被籠罩在烏雲之下。
鳳泉河的水流急促翻湧,到下遊時,突起大潮,浪濤打在地麵上,發出澎湃之聲,又緩緩退下,留下兩道濕透了的人影。
“咳咳咳······”
方葉生咳出好些水,相當狼狽地站起身來,咒罵道:“廢物!”
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多方聯手,竟然還是沒能事成,甚至到最後還讓眾人狼狽逃遁。
方葉生想起大潮湧來時連真氣都不敢動用,生怕被人察覺到的經曆,心中怨憎之感更是深了一層。
鐘神秀以受創之身纏住楊殛、劍修、蕭九娘三者,薑離以七品之身斬殺兩位六品,更在之後獨鬥楊殛,並戰而勝之,這二人給方葉生等人帶來的壓力實在太大,以致於他們寧願不用真氣在洪潮裡求生,也不願賭那一分被發現的幾率。
幸甚,方葉生活下來了,沒有因為不用真氣而被水淹死。
想到這裡,方葉生不由長出一口氣,視線也不自覺地被上岸的另一人給勾住。
隻見在潮濕的地麵上,一個美婦狼狽趴伏在地上,濕透了的火紅長裙貼合在如山巒般起伏的身段上,襯出誘人的美好,三條狐尾從裙下伸出,軟趴趴散在地上,更帶來了一種蹂躪美好的殘酷美感。
方葉生好歹也是道士,平日裡時時修持,不說心境過人,但好歹也算是不差。可在此刻,他瞥見蕭九娘的身段時,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急促,恍如老牛耕地般喘息著。
“這······”
方葉生著魔般上前一步。
“不好!”
他的懷中突然亮起一道清光,有一道玉符在閃現著光芒,方葉生猛然醒覺,“媚術!”
但是遲了。
趴在地上的蕭九娘陡然抬首看來,一雙豎瞳與方葉生對視,三條狐尾暴漲變長,如長索般絞來,分彆捆住了方葉生的雙臂和一條腿。
“呃啊——”
方葉生發出一聲意味莫名的驚叫,突然間身體緊繃,下身激射,眼淚、口水、鼻涕橫流,渾身的精元和真氣都不受控製,瘋狂流入狐尾。
“妖狐···我可是上清派弟子······”方葉生掙紮著叫道。
他可是上清派弟子,論背景,遠比狐岐山要大得多,這妖修她怎麼敢?
“沒辦法,誰叫道長的天雷嚇到了妾身,讓妾身遭了重創呢。”
蕭九娘如野獸般四肢著地,慢慢爬起,“妾身這也是為了自保啊。”
說話之時,大量的精元和真氣被吸收,蕭九娘如獲新生般站了起來。
而方葉生則是已經頭發花白,如老朽般倒落在地。
“更何況······啊~”蕭九娘發出舒服的低吟,“你的身份,某位大人看上了。”
一條青黑的蟒蛇悄然遊到方葉生頭頂處,昂起身來俯視這狼狽的大派弟子,和他倒著對視。
在方葉生那變得渾濁的雙眼中,這條蟒蛇的頭部開始蠕動,仿佛內中有植物在生長一般,蛇首開始形變,青黑的鱗片在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就在轉眼間,一個和老朽對立,和方葉生原來模樣長得一般無二的人臉塑造完成。
蛇鱗還在往後退,露出了人類的皮膚,前後不過是三息的時間,另一個方葉生就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何羅神大人,”蕭九娘盈盈下拜,嬌聲道,“大人可真狠心,竟是讓九娘自己對這小子下手,若是他身上還有什麼保命手段,那該如何是好啊。”
何羅神適應了下新的身體,嘴巴張合,調整了幾下音調,笑道:“保命手段每一招都要損耗施招者部分功力,雖然能夠通過寶藥彌補這方麵的損耗,但為了一個沒必要的弟子消耗寶藥,那未免也太虧了。這小子身上也就隻有一招而已,根本就沒額外的手段。”
他的聲音已經變得和方葉生一模一樣,甚至比方葉生更像真的。
真正的方葉生此刻已經被榨乾了精元真氣,成了一塊藥渣,蒼老到下一步兩腿一蹬都有可能,根本看不出先前那英俊道士的影子。
“妖神教······何羅神!”方葉生口齒不清地道。
他萬萬沒想到,妖神教會有人出現在此處,還是十九神魔中唯一一個晉升的何羅神。
“正是鄙人,”何羅神微笑道,“如此盛事,又豈能少得了本教參與?”
他赤著身子雙手大張,深深吸了口雨後的空氣,“這隱隱散發的災氣,正是鄙人的最愛啊。”
八岐大蛇乃是禍神,最喜災禍之氣,也可吸收災禍之氣以長自身修為和療傷,何羅神在鼎湖派吃了一個大虧,傷勢至今未複,眼下正迫切需要大量的災禍之氣來療傷。
而他選擇的療傷之地,正是雍州。
感受著那蠢蠢欲動的災氣,何羅神帶著極強的期待感道:“總算是到這一步了。”
說罷,他一手伸出,一根手指如蛇一般刺入了方葉生的眉心。
······
······
另一邊,佛國首座大弟子麵對四人威逼,終究是失了定心,不敢繼續當謎語人,就要將所知道出。
不料他還沒開口,鳳泉河的水流就開始加急,流動之聲引得了在場眾人的注意。
離河最近的鐘神秀立即回首,赫然發現鳳泉河的水平線在快速變淺,短短時間內就比之前矮了兩寸,並且還在繼續流失。哪怕大雨依舊在下,也補不上河水流逝的空缺。
“水源。”薑離低聲道。
其餘眾人也是露出恍然之色。
說來說去,還是水的問題。
眼下薑離祈雨,解水患之餘,也讓扶風郡暫時沒了大旱之憂,可要是鳳泉河、七星河等水源出現了問題,那該遭災的還是會遭災。
扶風郡就算有降雨,在主要水源發生變故之後,也撐不了多久,其餘沒降雨的郡域就更不用提了。
“不可能!”
公孫青玥從鳳泉河對麵飛渡而至,眼見這情況,當即說道:“各地的主要水脈都有冊封河神、水神,保證水患難生,水脈無恙,除非······”
除非這些河神、水神放開了對水係的控製。
恰好,眼下就有一人也許能做到這一點。
——姬承業!
水與旱,是脫不開乾係的。
河神、水神能控製水患,也同樣能造成旱災。
姬承業那邊是完全豁出去了。
若說先前的旱情還可以用天災糊弄過去,那現在的異狀就完全是人禍了。平民百姓不知道修行者們的降雨之法,也不知道道果能力之多變,但江河大部分受朝廷管轄,他們還是清楚的。
江河出現問題,肯定要怪朝廷。
這一刻,在場的人都快要以為姬承業是瘋了,竟然做到這種地步。
就算當真讓他成了,又能如何?姬承業還是免不了擔乾係,他甚至可能會因此而丟了性命。
“元真師侄,你可禦劍飛行,還請看看鳳泉河的水最終流到了何處。”張道一對著元真說道。
他在發現自己誤會元真之後,心中也是暗懷一分慚愧,如今在他人麵前,更是要體現道德宗同門的情誼,言語相當客氣,甚至有種他才是晚輩的錯覺。
元真聞言,微微點頭,一道純白劍光繞體,裹著他順流飛去。
“師弟,你也去看看。”
公孫青玥飛到薑離身邊落下,低聲道:“小心點。”
薑離輕輕頷首,然後驀然乘風而起,劃過天空。
到了這一步,連薑離都覺得姬承業這人委實夠狠辣。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值不值得他這麼做,光是這種毫無底線的行徑,就足以讓薑離給他貼上個極端危險的標簽。
這種人要是成了敵人,那是能打死就打死,絕對不能放過任何機會。
這一次必須宰了姬承業,否則的話,日後怕是需要時刻提防了。
乘著呼嘯的疾風在雨中穿梭,已經飛出了一裡之地。
“嗯?”
薑離目光一動,發現先行出發的元真便在前方不遠處,那道純白的劍光停在一處河流分叉處,似在遲疑著往哪邊走,不過在察覺到薑離接近後,劍光直接飛入了右邊的河道。
薑離將風微停,懸浮在劍光適才停留之地的上空,往下看去,隻見兩條分流的河水同樣湍急,看不出具體是哪邊出了問題。
元真會停留,應該也是在遲疑走哪邊。
在見到薑離到來之後,他果斷選擇了右邊,看意思,是讓薑離去往左邊。
不過······
薑離將手一抓,一股先天一炁在身前凝實,另一隻手則是取出文帝錢來。
薑離有更好的想法——遇事不決卜一卦。
銅錢在身前六度起落,卦象一定,薑離落眼看去,卻發現這卦象有些奇怪。
巽上坤下,風地觀。
以下觀上,周遊觀覽,得此卦者,處身於變化之中,心神不寧,宜多觀察入微,待機行事,切勿妄進。
從卦象上來看,是左右皆不取,要往他處觀察。而薑離,他現在正處於風中,乃風上之位。
“若是從卦象的字麵意思來理解······”
薑離看向下方。
他的眼中有繁複圖案運轉,視線穿過渾濁的河水,直直看到水下。
我好像想說什麼,但等我碼完這一章後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