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致後來者
壹從艦載主機處獲取了科研船內部人員信息，陳梵也借此得知了眼前這位死在實驗室內的院士身份。
李啟文，人聯科學院Ⅰ級院士，主要負責關於超空間膜和宇宙泡的研究工作。
看著全息界麵上依次浮現的生平事跡，陳梵輕輕歎了口氣，再次俯下身子從醫療艙中取出了那堆已經徹底沒了人形的爛肉，將其放入了一個特製的、用以保存生物體樣本的容器之內。
醫療艙的檢測功能畢竟隻是附帶的，無論是檢測精度還是檢驗項目，它都遠遠比不上科學院裡的那些專業儀器。
為了還原事件的真相，也為了搞清楚對方的攻擊手段，這些遺骸必然會被送往科學院生物學分部。
在高遠和伊莎的幫助下，陳梵有些生疏地收拾好實驗室內的屍骸。
我們甚至在宇宙泡和超空間膜的交界處發現了一個規模無比宏大的虛淵！
這是一名Ⅱ級院士，身份地位雖然比不上實驗室裡那位大佬，但也絕對稱得上是真正的精英人員了。
幻覺產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猜測是科研船的高維信息過濾屏障在引力風暴中出現了故障。
得益於科研船的強大性能，我們姑且穩住了這艘科研船。
當我看向副駕駛的時候，我赫然發現，身旁兩名院士已經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被肉瘤徹底覆蓋，成為了兩坨人形的爛肉！！！
他輕聲招呼道：“該去駕駛艙看看了。”
仿恒星燈的光芒並不刺眼，甚至還帶著幾分柔和。
“那裡才是真正的重災區。”
駕駛艙艙門緩緩開啟，一幅愈發血腥的場麵映入陳梵和兩名助理的眼中。
安靜了數個月後，略顯狹窄的科研船廊道內再次響起了有些紛雜的腳步聲。
我失去了意識。
進入虛淵之後，科研船很快就遭遇了極其強大且混亂的引力風暴。
一切的一切，都維持在科研船失事的那一刻。
但……
三個正副駕駛座附近灑滿了長著奇異肉瘤的爛肉。
於是，簡易的投票流程後，TE913暫時放棄了返航，轉而去調查這個時空異常區域。
檢查結果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信息過濾屏障沒有任何故障，直到現在還在正常運行著。
地麵、牆壁之上到處都寫滿了用鮮血刻畫的扭曲文字。
這是一場襲擊！
一場針對人聯的襲擊！！
對方的目標恐怕就是這艘科研船！！
憑借著僅存的清醒意識，我留下了這封信件，同時向艦載主腦下達了封禁命令。
但陳梵並沒有從中感受到任何溫暖，看著倒在廊道儘頭的一坨長滿肉瘤的爛肉，他隻察覺到了一點淡淡的毛骨悚然感。
陳梵念頭一動，機械外骨骼裝甲傳來一點助力，帶著他走到了主控台前方。
廊道內散落著星星點點的黑褐色血跡，隔幾步還能見到幾個略微有些模糊的血手印。
混亂蕪雜的呢喃聲在耳邊不斷回蕩，龐大的信息量飛快地湧入每個人的大腦，眼前也浮現出了一些光怪陸離的場景——就好像置身於浩渺的五維空間一樣。
總之，跨宇宙通訊信號中斷了，我們失去了和人聯科學院的聯係。
當時的我怎麼都沒想到，這個決定和提案會讓TE913陷入如此危機……
有了先前的經驗，陳梵三人收殮屍骨的動作都顯得熟練了許多。
在等待著他的到來！
如果說實驗室和廊道隻是讓人感覺有點惡心，那駕駛艙無疑是令人心生恐懼的血肉地獄！
湛藍色的全息麵板靜靜地懸浮在灑滿了爛肉的主控台上，其上還顯示著一條瑩白色的航道和幾個鮮紅色的預警信息。
TE913號科研船執行的是虛淵調查任務，簡單地來說，就是研究大宇宙泡和超空間膜之間的虛淵結構。
“根據艦載主腦的彙報信息……”
為了避免對某些實驗和探測調查過程造成影響，每艘科研船的主腦權限都被調到了最低——畢竟，誰也不想在實驗過程中看到什麼違規操作提示。
抱歉，這個比喻有些粗俗，但大致上就是這麼回事。
他沉聲下達了指令。
但好景不長，一種奇特的“幻覺”在每一個人的腦海中升起。
超空間膜內部竟然會誕生宇宙泡，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件——截至目前，人聯發現的宇宙泡都是基於大爆炸理論誕生的。
一些細碎的爛肉雜亂無章地落在廊道中的地麵上。
或許是因為這片超空間膜區域異常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為距離人聯疆域太過遙遠……
但，這也是一場極其巨大的機遇！
就像是……母雞生蛋一樣。
科研船的狀態十分正常，所有係統都在正常運行，但艦內的人員卻出現了這種詭異的現象。
在返航的途中，李啟文院士在超空間膜上發現了一個異常區域。
興奮之下，李啟文提出一個提案，他想要進入這個規模宏大的虛淵內部采集更多的數據。
這很危險。
我終於意識到了問題。
……
……
完成所有的操作後，陳梵站起身，目光凝視著前方緊閉的艙門：“壹，開門吧。”
起初，調查並不是很順利。
當然，在看到這份信的時候，這艘科研船上想來已經沒有活物了。
理論上來說，我們應該立即撤退，並嘗試和科學院重新取得聯係並彙報剛才的異常情況。
看著全息投影中不斷浮現的文字，陳梵心中恍然：
這是一份日記，不，準確地來說，這是一封遺書。
致後來者。
地麵上用鮮血寫滿了我看不懂的文字和符號，這似乎是我和另外兩名院士在無意識狀態下的傑作。
……
抵達異常超空間膜區域後，我們迅速展開了調查工作。
和實驗室裡的李啟文院士一樣，這名院士也倒在了掙紮的路上——隻不過，他的目標是前方的駕駛艙。
那位名為胡青浦的艦長在臨終之際留下了這封遺書，毋庸置疑，它可以給後續調查工作省下不少事！
陳梵定了定神，繼續看向身前的全息界麵。
我是胡青浦，TE913號科研船的艦長，同時也是人聯科學院Ⅰ級院士。
降維的同時，我開始檢查科研船的信息過濾屏障。
話音尚未落下，接連幾幅全息麵板在他身前彈了出來，就像是……
為了搞清楚其中的真相，我操縱著TE913號科研船靠近了那個剛剛展露出一點頭角的宇宙泡。
要不是知道這是科研船的駕駛艙，陳梵甚至以為這是什麼恐怖片中的凶殺現場！
下一秒，我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了某種奇特的變化！
一些畸形的肉瘤正在從我的身體內部生長出來！
劇痛的來源，正是這些不斷膨脹的肉瘤！！
直到幾天前，這片超空間膜突然發生了一種我們從未聽聞過的異變！
超空間膜緩緩張開，一顆宇宙泡從其中展露出了頭角。
“壹，準備調取日誌信息。”
在劇痛的刺激下，我短暫地恢複了神智。
為了保存真相，我關閉了艦載主腦的自清潔功能，同時下達了將艦內抽成高純度真空的指令。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劇痛從全身傳來。
這是一個標準的大宇宙泡，但宇宙膜的結構似乎有些異常……
……
空氣循環係統持續不斷地運行著，保證著廊道內的空氣清新。
可能是因為艙內氧氣濃度正在急劇下降，也可能是幻覺和身體異化越來越嚴重了……
這幾乎是致命的！
我當即下達了降維命令，雖然這個未知宇宙泡的結構有些異常，但科研船依然可以在它表麵進行迫降。
由於擔心這個異常現象突然消失，從而失去這寶貴的機會，我們並沒有在意信號中斷這件事，而是繼續執行著調查任務。
跨宇宙廣播依然處於失效狀態，我們根本無法和科學院取得聯係。
幻覺越來越強，我的腦海中開始浮現出一些從未見過的文字和符號。
和先前實驗室裡的爛肉一樣，他們都被放入了生物樣本保存容器之內。
身側的全息界麵中浮現出了相應的身份信息。
意識再次變得模糊起來。
研究的對象是EL1194號宇宙，完成預定的數據收集和調查工作後，我們便選擇了返航——五維空間固然美麗，但這片毫無生機的世界明顯不是長久居住之地。
艦載主腦不斷發布著警告信息，刺耳的警報聲和電子合成聲在駕駛艙內回蕩。
總之，TE913的命運應該到此為止了。
陳梵無聲地歎了口氣，快步走上前開始收拾地上的爛肉。
雖然星艦已經跌入了四維，但那種奇特的“幻覺”沒有任何消散的跡象，甚至還在不斷增強！
我試圖繼續降維來徹底進入這個未知的宇宙，但不知道為什麼，科研船受到了相當強大的阻礙——我們被卡在了四維空間。
“走吧。”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個足以載入史冊的發現！
科研工作總歸是要點運氣的，我不確定餘生還能不能遇到相同的機會，因此，我同意了李啟文的提案。
再加上失去了和科學院的網絡連接，這個Ⅰ級人工智能就像是人工智障一樣，隻會不斷重複相同的詢問工作。
能夠看到這封信，想來你應該是人聯派出的調查員或者救援人員。
直覺告訴我們，這很有可能是某種人聯從未發現過的超空間膜異常現象，其內可能蘊藏著某種人聯尚未掌握的原理和真相！
綜上。
艦長胡青浦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