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寒步伐穩健地走在落魄山的蜿蜒山道上,白雪如織,雪花輕輕飄落,他的目光時而遊離,時而專注,似乎思索著什麼。靈均和暖樹在他身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而魏檗已經率先走遠。
走了不久,眼前突然出現一位渾身邋遢、胡須蓬鬆的老者,老人穿著破舊的布衣,身上幾乎看不見一處乾淨的地方,渾身散發出一股難以掩蓋的黴味和汗臭。他坐在一塊巨石上,雙手捧著一隻破舊的木碗,嘴裡不斷念念有詞,聲音不大,但卻能清晰地聽見:
“我要見我孫子,快把我孫子叫來,哪裡去了……”
方知寒微微一愣,隨即走了過去,陳平安緊隨其後。
“這位是?”方知寒看向陳平安,目光帶著幾分好奇。
陳平安看了看那位老人,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也不清楚。剛來落魄山的時候,這個老人就已經在這裡了。渾身臟臭,嘴裡就一直喊著要找自己的孫子。我問過他幾次,但他似乎記不得什麼,偶爾清醒時會說一些不太連貫的話。”
方知寒點了點頭,目光又轉向那個老人的身上,見他時而安靜,時而又激動地大聲叫喊著什麼。
“麻煩了。”方知寒歎了口氣,隨即緩步走到老人麵前,輕聲說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拿點水。”
陳平安微微愣住,隨即低頭,語氣有些複雜:“你認識他?”
方知寒笑了笑,臉上沒有多少波動,神情平靜,低聲道:“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陳平安更為疑惑,他看了看方知寒,似乎有些難以理解。
方知寒沒有再多說,轉身朝山路上的一處小溪走去。溪水清澈見底,水麵上倒映著遠處如畫的山景。方知寒蹲下身子,捧起一捧清水,輕輕地灑在手心,待水溫稍涼後,他再次起身,輕步走回老人身邊。
“這位老爺,您渴了吧?”方知寒低聲道。
老人依舊緊閉雙眼,喃喃自語:“我要見我孫子,快把我孫子叫來……”
方知寒歎了口氣,放慢了步伐,站在老人身前輕輕呼喚:“老爺,喝點水。”
這一次,老人的喃喃自語似乎停滯了一瞬。方知寒趁機將手中的水遞到老人嘴邊,輕輕地替他抿了一口。水微微濺了出來,老人的麵容終於露出了一絲動靜,微微轉頭看著方知寒,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神色,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你……”老人突然張開嘴,聲音顫抖,“你是方知寒?”
方知寒的眼中閃過一抹溫柔的光芒,他低頭看著那張蒼老而滄桑的麵龐,緩緩點頭:“是的,是我。”
老人愣了一愣,接著露出一絲微弱的笑容:“沒想到,真的是你……”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喃喃道:“你還記得我嗎?”
方知寒沉默了片刻。
老人忽然睜開眼,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我孫子現在還好嗎?”
方知寒低下頭,輕聲道:“還好,過得不錯,你呢?”
老人微微一笑,似乎有些迷茫,但又帶著一絲安寧:“我……過得不好,日子難熬。”他苦笑著,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一直想找回那個孫子,可是……他是不是還在?”
方知寒心中一動,緩緩低下頭,輕聲說道:“他一直在。”
老人微微閉上眼,似乎因為這句話稍稍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好,終於等到你。”
陳平安沒有再說什麼,帶著方知寒和其他幾人沿著山道走向他所住的竹樓。一路上,風聲輕拂,山間竹林搖曳,清新的氣息撲麵而來。
終於,竹樓出現在眼前。這是一座簡潔卻不失雅致的竹樓,四周竹林環繞,綠意盎然。竹樓的建築風格古樸自然,給人一種與世無爭的寧靜感。樓下懸掛著幾串風鈴,隨著微風輕輕晃動,發出悅耳的鈴聲。
魏檗在一旁笑道:“竹樓是我親手設計和建造的,雖然簡單,但足夠舒適”
方知寒笑了笑,點了點頭:“這地方確實不錯。”
他看著竹樓周圍的山水景致,心中莫名地平靜了下來。這裡的一切,仿佛與世隔絕,世俗的紛擾和紛爭都被這片竹林所遮掩。
他轉身看向陳平安,低聲說道:“你在這裡過得很好。”
陳平安微微一笑,眼中帶著些許自豪:“是的,生活雖然簡單,但充實且平和。比起以前那種動蕩不安的日子,現在安穩多了。”
方知寒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複雜。
他目光遠望,忽然笑了:“沒變,真好。”
陳平安聽了這話,心中一動,但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方知寒拿著布囊,目光微微閃爍,他知道這些蛇膽石對於身邊的兩個小家夥來說意味著什麼。
兩隻布袋一打開,露出裡麵五光十色的石頭,雖然這些石頭形態各異,大小不同,但卻散發著一種奇異的光澤,這些光澤中蘊藏著令人難以忽視的力量。
那些在山中捕捉到的蛇膽石,經過長時間的保存和錘煉,已經凝聚了不可思議的能量。方知寒從袋子裡拿出那些最為珍貴的石頭,輕輕遞給兩個小家夥。
粉裙女童一見到那些色澤絢爛的蛇膽石,頓時像是被雷擊中一樣呆愣了,原本帶著天真無邪笑容的臉龐此刻愣住了,眼睛瞪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這些蛇膽石的珍貴程度,深知其中蘊含的能量對於蛟龍之屬而言有多重要。她突然間覺得自己似乎得到了莫大的恩賜,眼眶不禁濕潤。
“老爺,我……我……”粉裙女童的聲音哽咽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她看向方知寒,眼中滿是感激與震撼。方知寒笑了笑,輕拍她的腦袋:“這些都是你應得的,不需要客氣。”
青衣小童則完全不同,他那兩隻眼睛緊緊盯住手中的蛇膽石,仿佛看到了最珍貴的寶物。看著那閃閃發光的石頭,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眼中的貪婪與渴望幾乎要噴湧而出。他小心翼翼地握緊了手中的石頭,似乎害怕有人會搶走它。
方知寒見到青衣小童的表情,搖了搖頭,忍不住笑了:“你呀,也就知道貪,拿著這些蛇膽石,你可彆再想法子弄這些小心思了。”
青衣小童此時的心情完全是過山車的感受。看到方知寒拿出更多的蛇膽石,他的心跳加速,幾乎是忍不住想要撲過去抓住那些石頭。
然而他強忍住了,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方知寒將那兩顆最頂級的蛇膽石遞到他的手裡。方知寒的笑容依舊溫暖而淡然:“既然已經給了你,就好好珍惜吧。”
青衣小童接過那兩顆色澤鮮嫩的蛇膽石,心中的激動幾乎無法言表。他迫不及待地湊近細看,突然之間,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擁有了整個世界的寶藏。可是,他轉頭看向粉裙女童,心中忽然湧上一股愧疚之感。
他不禁低聲道:“老爺,能不能再多給我一顆?”
方知寒笑著看了他一眼,心裡知道青衣小童又在打什麼主意,便直接答道:“如果你不再欺負她,我就送你。”
青衣小童立刻來了精神,急忙點頭:“老爺,您放心,今天開始,我一定不再欺負傻妞兒了,明天、後天都不會,肯定不欺負她!”
方知寒冷笑一聲,伸出手在青衣小童的頭頂輕輕拍了下去:“最少一年,不可以再提這事。”
青衣小童臉上立即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心中雖然覺得委屈,但也知道這不過是方知寒的一個玩笑而已。他抬起頭,給方知寒使了個眼色:“一……一年,行吧,行吧,最多一年的時間,我保證!”
粉裙女童則有些遲疑地看了看青衣小童,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但她沒有開口說什麼。她隻是默默地低下頭,眼淚已經被她自己悄悄地擦去,隻是還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抹去眼角的濕潤,直到她的眼睛重新變得清亮。
方知寒看著她的模樣,輕笑道:“好了,彆哭了,這些蛇膽石可不是什麼能讓你流淚的東西。以後你就好好修煉,記住了,不管得到多少東西,彆忘了自己的初心。”
粉裙女童點了點頭,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輕輕把手中的蛇膽石收好,小心翼翼地放進衣服內側口袋裡。
青衣小童則看了看手中的兩顆蛇膽石,心中越發覺得這簡直是上天的恩賜。他一邊用手指摩挲著石頭的表麵,一邊低聲道:“老爺,這些石頭到底能幫我提升多少境界啊?我總覺得,吃了它,我應該能立刻突破到九境吧!”
方知寒微微一笑,看了看兩人,低聲道:“這些蛇膽石有很大的作用,但切記,不要依賴它們,要靠你們自己的努力修煉。雖然它們能為你們帶來突破,但真正的強大,還是要靠自己的心境和力量。”
青衣小童雖然嘴上答應著,但眼神裡滿是貪婪,心裡卻早已迫不及待要在短時間內突破自己現有的境界。而粉裙女童則安靜地站在一旁,心中卻是無比感激,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太多的幫助。
方知寒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微笑道:“好好修煉,未來的路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