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好久不見!(1 / 1)

白衣少年方知寒一路往家鄉趕去,步伐沉穩,氣息綿長。他不再如來時那般匆匆趕路,仿佛有追兵在後,而是多了幾分從容自在。一個人,帶著兩隻小妖,自然比拖家帶口要清靜許多。

天光正好,春風輕拂,方知寒一身白衣似雪,背影拉得老長。青衣小童靈均和粉裙女童暖樹一個飛在前頭,一個跳在後頭,三人一前一後,如山間行雲,水上遊龍。

到了水路時,方知寒懶得繞遠路乘渡船,便吩咐靈均變身。小童一笑,化作丈許長的碧青水蛇,蛇鱗如玉,光澤粼粼。方知寒縱身一躍,輕飄飄站在蛇背上,不用法術也不見力氣震蕩,僅憑肉身之妙,立得紋絲不動。

他站在蛇背,繼續走樁練拳。步法如山河起伏,拳意若雷電交擊。每一步踏出,都帶著大地之重;每一拳揮出,都有裂空之勢。自從與那老宦官一戰,方知寒心神通透,氣血鼓蕩,已隱隱窺見三境門徑。但他遲遲沒有感應到所謂“武運”——那種命運加身、如天命所鐘的契機。他不急,繼續走樁,不為突破,隻為將拳意走深,將身子煉厚。

水麵清澈,波光蕩漾。靈均一邊載著主人前行,一邊悠哉地擺動蛇尾,突然開口問道:“老爺,你這拳法誰教的?”

方知寒沒停,繼續踏步前行,頭也不回地問:“你想學?”

靈均晃了晃那顆巨大的腦袋,吐出蛇信子,“我一條蛇,學拳做啥?我靈均走江湖靠的可是這張嘴,拳腳不過是嚇小孩的玩意兒。”

“哦?”方知寒略帶笑意地回頭,“你這一張嘴,之前可沒替你在老宦官手下討得半點好處。”

靈均一縮脖子,“那老家夥太陰毒,不講武德。”說著,又回頭望了一眼蛇尾上的粉裙女童,“暖樹,你呢?要不要學?”

小女童連忙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學不學,練拳多累啊,我才不要天天走路像踩炭火,拳頭打得手腫。再說了,我靈性有限,不適合練拳。”

方知寒笑了笑,心頭卻無波瀾。他練拳不為他人,自然也不強求他人。

蛇行如電,水路很快便走儘。靠岸之時,天空浮雲淡去,日頭西沉。

方知寒剛踏上岸邊草地,就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行三人緩步而來。

方知寒笑了笑,快步上前,拱手道:“師兄,好久不見。”

小鎮不大,街巷交錯,青石鋪地,苔痕斑駁。那一天,春光正暖,小鎮南門口多了位送信的腳夫,肩挑布袋,身子卻挺得筆直。他走進鎮子,找到了一個穿著草鞋的少年。

陳平安接過信的時候,正拿著帚子掃門前的落葉。他抬頭時,陽光穿過簷角,斜斜落在他的眉目之間。少年麵容清朗,神色卻十分認真地接過那封信,像是接過一封聖旨。

他沒有當場拆開,而是道過謝後,帶著信默默離開了鎮子,沿著那條熟悉的小徑,往落魄山而去。

山腳的竹林已經返青,風過時竹葉沙沙作響。陳平安拾階而上,一步一息,踏著石板路緩緩行走。如今的落魄山雖仍未完全恢複往日氣象,卻也不再是最初那座無人問津的破敗之地了。山門已經立起,竹樓修繕一新,小徑鋪石,草木皆整。院中水井清澈,荷塘邊栽了一排桃樹,如今正是花開時節,粉白交映,煞是好看。

陳平安推開竹樓的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竹樓不大,兩層,清幽而安靜。他將那封信放在案上,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拆開。

信是方知寒寫的。

筆跡剛勁,字字入骨。

他說,自己快要回來了,問他是否一切安好,是否有陌生人上過落魄山的山頭。言語不多,卻句句關心。

陳平安心中一熱,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他從前總覺得方知寒那人心重,不善言辭,但此刻,卻覺得這寥寥數語,比千言萬語更讓人安心。

他正想著,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是魏檗,那個即將被封為新北嶽山神的大人物。

魏檗換了身便服,笑容溫潤地站在門口,“我遠遠看你臉上笑得像春風,敢情是有喜事?”

陳平安將信收好,站起身來點頭,“嗯,他要回家了。”

魏檗一怔,旋即就明白了是誰。

“那個方知寒?”

陳平安點頭。

魏檗原本臉上的笑頓時凝了一瞬,隨即裝作若無其事地咳了一聲,嘴裡念叨著:“好事,好事啊。”

可轉身下樓時,魏檗卻悄悄抖了抖袖子,像是驅寒,又像是驅邪。

他想起那個一拳砸穿石壁、兩拳打得地仙避其鋒芒的少年,心中不由得一陣發虛。自己當年也曾想在落魄山邊緣打打秋風,如今想來,真是命大。

魏檗心知不能再敷衍這等人物,否則等那人回來,自家這北嶽山神之位說不得要添堵。他邊走邊想著如何將功補過,最後乾脆下定決心,再跑一趟大驪朝廷,撈點實惠來送落魄山。哪怕是幾條靈泉、幾塊靈田,也得送到那位陳山主手裡才踏實。

另一邊,小鎮縣衙。

這天傍晚,吳鳶剛剛批完一遝文書,正打算歇口茶,門房便匆匆來報。

“老爺,外頭來了位……呃,貴客。”

吳鳶微皺眉頭,“什麼貴客?”

話音剛落,一道修長身影走進了屋門。

魏檗眯眼笑道:“吳縣令,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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