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兒看著一個人畜無害，小小隻有一個手掌那麼大的秦壽出現在自己麵前，她的淚水戛然而止，“你是人是鬼？”

秦壽那小小的身影在空中微微晃動，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我是鬼啊！”

趙靈兒驚恐：“我已經滿足你的要求了，你現在趕緊回地府去！”

秦壽卻隻是咯咯直笑，那笑聲格外刺耳，“我改變主意了，靈兒，我舍不得離開你！”

說著，他小小的身子在空中轉了一圈，落在趙靈兒的肩頭。

趙靈兒渾身一顫，試圖甩開秦壽，卻發現他如附骨之疽般甩不掉。

“你出爾反爾！難道不怕天譴嗎？”

“天譴？我本就是鬼，還怕什麼天譴。”

秦壽嗤笑道，突然化作一道黑煙衝向趙靈兒，瞬間沒入了她的體內。

趙靈兒隻覺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站起身來，自己的雙手往上一抓，摸著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語：“靈兒，這才數月不見，你又發育了啊。”

“秦壽，你這混蛋！彆碰我的身體！”

趙靈兒此刻的靈魂被秦壽拘禁，身子的控製權全失，與當時的宋知雪一模一樣。

“我就碰怎麼了？你不服氣？”秦壽繼續操控著趙靈兒的身體，開始做出一些汙汙的動作。

趙靈兒氣炸了，卻又無可奈何！

這時，一道清冷地聲音傳來：“秦壽莫欺負靈兒了，你們倆速來！”

“來了！”秦壽飛出趙靈兒的身體，化作一團黑煙飛向後院。

趙靈兒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體，她整個人有些懵，也向後院走去，想要知道秦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來到後院。

趙靈兒看見宋知雪已然穿戴好衣裙，正端坐於草坪上，而秦壽幻化的小人坐在宋知雪的肩膀上。

“靈兒，過來。”宋知雪招呼了一聲。

趙靈兒不敢遲疑，微微欠身，用手稍微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妝容，輕輕擦了擦眼角淚花，走到宋知雪的身邊。

“坐。”宋知雪微微點頭，示意趙靈兒坐下。

“是，小姐。”趙靈兒迅速落坐於宋知雪跟前，裙擺如盛開的花朵般鋪散開來。

宋知雪先是美眸輕抬，眼中似有星辰閃爍，語氣輕柔卻透著一股威嚴：“靈兒，你跟了我多久了？”

趙靈兒微微垂首，神色恭敬：“小姐，靈兒跟了您已有兩年。”

宋知雪微微點頭，三千青絲隨風而動，又問道：“那我待你如何？”

趙靈兒聞此，心中一驚，她聰慧過人，豈會聽不出這話語中的玄機，這分明是對她忠誠度的嚴酷測試啊。

若回答稍有差池，怕是再無可能留在仙子身邊，做那侍奉之人。

同時，她滿心疑惑，暗自思忖，為何仙子會為了秦壽這般對自己？

秦壽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讓仙子如此看重，難道在仙子心中，他真的比自己這忠心耿耿服侍了兩年的侍女還要重要？

這兩年，自己朝乾夕惕，未曾有過一絲懈怠，可如今……

趙靈兒思緒如麻，似有千絲萬縷纏繞於心。

然而，她著實不願離開宋知雪。

這份不願，一是源於對宋知雪發自肺腑的迷戀，仙子之美、之善、之能，讓她甘願追隨；

二則是一場豪賭，如今的宋知雪身為代掌門，那通身的氣質與能力，讓其成為掌門幾乎是板上釘釘之事。

若日後宋知雪真能執掌門派，自己作為掌門侍女，地位必將扶搖直上，此乃一步登天之道，可比自己在這仙門中一步一步艱難晉升快上不知多少。

趙靈兒斟酌再三，措辭良久，方回答道：“小姐待靈兒恩重如山，如那巍峨仙山，高不可攀；似那滔滔仙河，深不見底。小姐不嫌靈兒愚鈍，還親授靈兒修煉仙法，此乃再造之恩。小姐之恩，靈兒即便粉身碎骨，亦難報萬一。”

言罷，趙靈兒盈盈拜倒。

秦壽在旁，卻冷笑一聲，他對趙靈兒的為人了如指掌。

在他看來，這女子看似恭順，實則野心勃勃，一旦得勢，怕是要攪亂這一方天地。

不過呢，有毒誓在先，他倒也不怕趙靈兒以後翻了天。

宋知雪對趙靈兒的回答十分地滿意，輕輕一揮手，一股柔和之力扶起趙靈兒，嘴角泛起一抹溫和笑意：“靈兒，你我無需如此見外。”

隨後，宋知雪目光轉向秦壽，神色變得嚴肅：“秦壽，你今日之舉，實是過分。靈兒心性純善，你不可再肆意戲弄於她。”

秦壽聽聞，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滿不在乎地嘟囔道：“知道了，我的好娘子。”

趙靈兒見狀，心中甚是感動，眼眶微微泛紅，似有晶瑩淚花在其中打轉。

她深知，仙子這般維護自己，便是真正地給予了她信任，這信任如同珍貴的仙緣，讓她在這仙門之中有了堅實的依靠。

此事暫且揭過，然宋知雪心中仍留了個心眼，並未讓秦壽解除趙靈兒所發之毒誓。

她美目流轉，輕揮衣袖，換了個話題，聲若潺潺流水卻帶著一絲急切：“瑤月長老那邊如何說的？”

趙靈兒微微欠身，恭敬答道：“瑤月長老說隻需四十九天即可完成。”

“四十九天，有點久啊！”

秦壽聽聞，眉頭微皺，眼中急切之色愈發濃鬱。

“於吾等修士而言，四十九天不過是白駒過隙之一瞬罷了，耐心一些。”宋知雪神色淡然，衣袂隨風輕擺，儘顯超凡脫俗之態。

趙靈兒在旁靜靜聽著兩人對話，心中那好奇的種子如遇甘霖，迅速發芽生長。

這神秘的四十九天，究竟藏著何種玄機？

能讓仙子和秦壽都如此關注？

帶著這份如烈火般燃燒的疑惑，她貝齒輕咬下唇，終究還是忍不住詢問：“小姐，究竟是何物，讓小姐如此上心？若是能說與靈兒聽，靈兒自當感激不儘；若不便言說，那靈兒不問便是。”

宋知雪微微皺眉，輕啟朱唇：“我可以告訴你，但你需得進行保密，切不可泄露分毫。”

趙靈兒趕忙點頭，“小姐，靈兒以性命起誓，一定保密，便是天塌地陷，也不會說出去。”

秦壽卻一步跨出，眉頭緊皺看向宋知雪：“娘子，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對靈兒越好，你說對吧？”

宋知雪聞言，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微微點頭，覺得秦壽說得有道理。她看向趙靈兒，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靈兒，此次便罷了，待日後時機成熟，我自會告知於你。你隻需知道，這是一件關乎我等乃至整個門派命運的大事。”

趙靈兒雖滿心失望，但也明白其中利害，隻得應道：“靈兒明白，一切但憑小姐吩咐。”

話語中雖有不甘，卻也不敢再多言，隻是心中狠狠地詛咒了秦壽一番。

宋知雪對趙靈兒不卑不亢且又順從的表現，悄然浮現出幾分滿意之色。

而此前想要收趙靈兒為徒的想法，再度清晰地浮現於腦海之中。

宋知雪緩緩說道：“靈兒，我意收你為徒，你覺得如何？”

趙靈兒卻連連搖頭，語氣堅決地回應道：“多謝小姐好意。我隻想當小姐的侍女。”

一旁的秦壽目光深邃如幽潭，隻一眼，便看穿了趙靈兒那藏於心底的小心思。心下暗自思忖道：“這小妮子，怕是對知雪的傾慕之情，才這般寧願當個侍女，隻因當了侍女，便能時刻守在知雪身側，悉心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可若做了徒弟，終究是要守著師徒的禮數，哪還能像如今這般親近無間呀。”

如今可已今非昔比了，自己機緣巧合之下，與宋知雪締結仙緣，成了她的相公，那自然是要護著自家娘子，斷不能再讓這小妮子如此占著娘子的便宜了。

想到此處，秦壽朗聲道：“靈兒你當侍女太過屈才了，還是當我娘子的徒弟好了。”

趙靈兒貝齒輕咬下唇，知道秦壽是想趕走自己，回應道：“不屈才，我心甘情願當侍女，隻要能陪在小姐身邊，我便心滿意足了，還望姑爺莫要再勸了。”

秦壽見狀，眉頭緊皺，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當下語氣加重了幾分，強製說道：“你必須當我娘子的徒弟，此事沒得商量。你可彆忘了你剛才發的毒誓。”

趙靈兒聽聞“毒誓”二字，嬌軀猛地一震，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毒誓一旦立下，便受天地法則的約束，若有違背，那下場當真是慘不忍睹，魂飛魄散都算是輕的了。

她可不想離開宋知雪，也不想讓秦壽利用這毒誓來欺負自己。

於是，她哇的一下，哭了起來。

一邊假哭著，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惜，一邊朝著宋知雪哭訴道：“小姐啊，姑爺他竟用毒誓逼迫自己，靈兒實在是害怕呀，還請小姐您幫幫靈兒，讓姑爺將這毒誓作罷吧，靈兒實在不想受那毒誓的束縛呀。”

說著，還時不時拿衣袖輕擦著那不斷滾落的淚珠，看上去委屈至極。

宋知雪一聽，覺得趙靈兒說得很有道理，她看向秦壽，語氣帶著幾分強硬地說道：“秦壽，靈兒與咱們本就是同門，況且靈兒此前一直都是我的侍女，向來忠心耿耿，你又何苦這般為難於她，非要用那毒誓相逼呢？今日你便解除對靈兒的毒誓。”

秦壽哪能如宋知雪所願，嬉笑道：“娘子，求人是你這個態度嗎？還直呼我的名字！”

趙靈兒見秦壽這般油鹽不進，哭得更厲害了，那哭聲嗚嗚咽咽的，仿佛要把滿心的委屈都宣泄出來，身子也微微顫抖著，讓人看了好不心疼。

宋知雪聲音放軟了許多，又極為貼心地喊道：“相公，你便看在我的麵子上，解除了那毒誓吧。”

秦壽看著宋知雪這般樣子，心裡那股子舒坦勁兒就彆提了，原本強硬的態度也不禁鬆動了幾分。

他略作思忖後，緩緩開口說道：“娘子，想讓我解除這毒誓也不是不行，隻是有個條件，那就是趙靈兒必須徹底脫離侍女的身份，從今往後，隻能以你徒弟的身份待在咱們身邊，專心跟著你修習仙法，不可再有彆的念想，如此，我便解除那毒誓，娘子意下如何？”

說罷，目光看向宋知雪，似在等待她的回應。

宋知雪微微頷首，輕聲應道：“既如此，那便依相公所言吧。”

說罷，她目光柔和地看著她，輕聲問道：“靈兒，如今這般安排，你意下如何呀？”

趙靈兒心裡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左右為難極了。她著實舍不得這侍女的身份，畢竟能時刻陪伴在小姐身邊，悉心照料著小姐的點點滴滴，那是她一直以來最為珍視的事。

可如今秦壽以毒誓相逼，若不應下，往後指不定還有什麼更難應對的局麵，思來想去，為了擺脫秦壽那如繩索般束縛著自己的控製，她咬了咬嘴唇，眼中仍帶著未乾的淚花，卻還是低聲回應道：“靈兒願意這般，全憑小姐和姑爺做主。”

宋知雪見狀，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聲音溫和地說道：“既已決定，那你現在就行拜師禮拜我為師吧，往後我定傾儘全力，將我所知曉的妙法傳授於你。”

趙靈兒聽聞，趕忙用衣袖輕輕擦了擦臉上殘留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而後神色變得莊重起來。

她先是緩緩起身，後退三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略顯淩亂的衣衫，確保儀態端莊。

隨後，她雙膝緩緩跪地，雙手交疊，置於胸前，掌心相對。

接著，她將交疊的雙手緩緩上舉，高過頭頂，手臂伸直，目光虔誠地看向宋知雪，口中輕聲說道：“靈兒願拜小姐為師，自此追隨師父左右，謹遵師父教誨，勤修仙法，若有違背，願受天地責罰。”

說罷，她雙手又緩緩放下，額頭觸地，身子前傾，整個身子幾乎與地麵平行，行了一個極為標準且鄭重的跪拜大禮。

那伏地的身姿，久久未曾抬起，似是要以這般姿態，來表明自己拜師的決心和對師父的敬重。

宋知雪看著趙靈兒這般虔誠的模樣，滿意至極，伸出雙手虛扶了一下趙靈兒，柔聲道：“靈兒，快快起身吧。”

趙靈兒這才慢慢起身，隻是那微紅的眼眶，仍能看出她剛剛經曆了一場情緒的波瀾，不過此刻的她，已然開始試著去接受這新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