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俊茂苦笑著說道:“這種事怎麼和你說,說了你也不懂,還白白讓你擔心,不過三哥說的沒錯,杭城裡的商業大佬們就這個月就走了兩個,華南公司的程老板,倉庫大王李富元,據說都去了武漢和長沙等地,他們手裡的產業都在出手,我這兩天還正想著和三哥商議商議這件事情呢!”
聽到薑俊茂的話,寧良才終於找到了一個同盟者,他趕緊身子前傾,指著薑俊茂對大家大聲說道:“聽到了吧,聽到了吧?這可不是我一個人在說,倉庫大王李富元的背景是誰,不就是軍政府程部長嗎?這在杭城是公所周知,他為什麼要將所有的產業出手,這難道還不說明問題?一定是早早聽到消息,你們動腦子想一想!”
聽著寧良才和薑俊茂都這麼說,寧良品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想了想,突然對寧良才問道:“老三,你跟我和大哥說實話,重慶那邊你安排的怎麼樣了?我們這一家子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到了重慶真能安身嗎,不要到時候身處在異地他鄉,舉目無親,顛沛流離,去當流民和難民,那可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寧良才看自己的二哥有些意動,不禁心中高興,總算自己的工作沒有白費,他連聲保證道:“這一點請大家放心,這件工作我早就已經開始進行了,去年年底就已經派人去重慶收購大量的地皮和產業,現在重慶的中心地帶,整整兩條街區都是我的產業,當地的駐軍長官是誌恒的師長,在他的幫助下,這兩條街區附近的所有黑幫袍哥都被全部清剿乾淨,現在重新修建的住宅和店鋪都已經竣工,可以說我們過去不會受一點影響,而且會比杭城的生活更好!”
“什麼情況,三哥!你從去年年底就已經動手布置了,重慶的整整兩條街區,還有當地的軍隊長官配合,你這手段可是越來越厲害了!”薑俊茂聽到這話頓時驚詫不已。
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三舅哥的眼光和魄力是何等的了得,早就在去年就開始布局後路,不僅如此,更有手段和當地的軍隊勾連在一起,這年頭手裡隻要有槍杆子支持,什麼事情做不成啊?
當下,薑俊茂再也不猶豫不決了,他原本就有這個心思,現在三舅哥把什麼都安排好了,這自然是沒有問題了,他趕緊說道:“三哥,我們一家都跟你去,我本來就不是杭城本地人,娶了雲英才落腳杭城,去哪裡都無所謂,再說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心裡也踏實!”
看到薑俊茂一家人點頭答應,寧良才感覺說服工作進展順利,他又把目光看向了二哥寧良品。
“二哥,你考慮的怎麼樣?那邊我什麼都安排好了,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多好,再說就住個一年半載,什麼時候情況好轉就回來,也不會有損失。”寧良才極力勸說道。
寧良品不禁有些猶豫,他這輩子沒有什麼成就,拿的出手的就是自己好歹算是個政府官員,他為難的說道:“我是公務員,好不容易熬個一個主任,現在一走豈不是白白辛苦了半輩子?”
一旁的妻子聽到這話,不覺有著好氣,眼睛翻了他一眼,說道:“就你那個破主任,一年到頭沒有什麼油水可撈,辛苦一年還不及良才的一個車軲轆,有什麼舍不得的。”
然後她又轉向寧良才問道:“良才,為什麼不選近一些的地方,就像剛才說的武漢或者長沙也行啊,重慶是不是太遠了一些?”
寧良才雙手一攤,無奈的說道:“我也想找個近一些的地方安身,隻是我們漂泊他鄉,沒有依靠很容易就被彆人盯上,選擇重慶,是因為它夠遠夠安全,更重要的是當地的駐軍長官能拉上關係,我們到了那裡不用害怕那些本地人起壞心。
而且你們放心,和我一起置辦產業的,就是誌恒的老師,那可是南京陸軍軍官學校的教官,在軍中交遊廣闊,重慶駐軍的沈長官就是他的戰友,我們去了以後,安全上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聽到寧良才的話,大家才放心了,原來是通過了寧誌恒的老師,才和本地駐軍拉上了關係。
“那好,既然一切都沒問題,那我們也去躲上一年半載。”寧良品終於也下定了決心,畢竟他們拿不準日後的局勢發展,但以防萬一還是離開一段時間比較好。
寧良才高興的一拍手,然後又看向大哥寧良誌,問道:“大哥,你看大家都已經決定了,我們一家人不分開,你就彆固執己見了,就當是出門散散心,住上一段時間如何?”
寧良誌卻是大手一擺,斷然說道:“危言聳聽,地價的上漲和下跌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再說這裡是我的根,我就是死,也死在杭城,你們說的天花亂墜,我也絕不離開。”
之後任憑寧良才和眾人如何勸說,他一口咬死絕不離開,態度堅決,看他如此固執,最後寧良才無奈,隻好放棄,心想隻能交給自己的兒子來辦了,到時候可就沒那麼客氣了。
他轉頭對寧良品和薑俊茂說道:“你們趕緊把產業和鋪子都出手,越快越好,暫時賣不出去也沒有關係,可以留人處理,但是我們一家人必須要先走,我已經給你們訂好了船票,七天後就上船直抵重慶!”
“這麼快!”兩個人沒有想到寧良才會這麼急,“七天之後就走,我們根本來不及,還是等段時間再走吧,是不是太著急了?”
寧良才趕緊解釋道:“你們現在還不知道吧,外麵的局勢越來越亂,重慶距杭州千裡迢迢路途遙遠,路途上的越來越不安全。
這一次大家跟我們一起走,我手下還有不少的護院,誌恒這一次回來還帶來了一批防身的槍支和彈藥,可以說在安全上是絕對可以保證的,如果是以後再走,到這麼遠的路途,難保不會出現意外。”
經過寧良才再三的勸說,最後兩家人終於同意了他的安排,至此西遷重慶的事情總算談妥,寧良才心情大好。
就在這個時候,門房蝦叔匆匆走了進來,向客廳裡看了一眼,又轉身退出。
“有什麼事情?”寧良才看到蝦叔的腳步很急,應該是有事情,現在大事已經談完,他便開口問道。
“老爺,外麵來了兩個軍官,說是什麼杭城軍事情報站的長官,求見二少爺的,我正要找二少爺稟告!”蝦叔趕緊回答道,他也不認識什麼站,隻知道這年頭的軍官都不好惹,可是不敢耽擱了。
“好吧,誌恒你還不了解,一向不喜歡熱鬨,現在一定就在他的房間看書呢,你趕緊去稟告吧!”寧良才一聽就知道這是寧誌恒的同事上門了,這些軍事情報調查處的軍官可都不是善茬,自己一家人可不能怠慢了。
吩咐完蝦叔,他回頭對大家說道:“我去迎接一下客人,你們慢慢聊。”
“怎麼會有軍官找上門來,還是軍事情報站的軍官?”薑俊茂卻是耳朵很清楚,他可是聽說過這個部門的,知道這是個極為厲害的特權部門。
這樣一個部門來找自己的侄子做什麼,還用求見二字,這可是姿態擺的很低了。
“沒有什麼事,應該是誌恒的同事,他們軍隊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不過我還是去迎一迎,彆失了禮數!”寧良才一輩子經商,和氣生財,禮多不怪的道理自然是懂的。
他起身出了客廳,走過廊道,快到院門的時候,就看見兒子的一名手下已經將兩位軍裝筆挺的少校軍官迎了進來。
原來門口負責警戒的行動隊員看到軍事情報站的軍官來訪,也馬上回報了寧誌恒,於是孫家成快步迎了出來,領著他們去見寧誌恒。
在他們身後還有幾名軍人,每一人手裡提著一個箱子。
兩位軍官正好和寧良才碰了個對麵。
孫家成趕緊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組長的父親寧先生。”
又轉頭向寧良才介紹道:“這兩位是組長的同事。”
杭城站總務處長魯經義聽到孫家成的介紹,馬上兩步上前,背部稍微一躬,手掌微微向上,伸出手去,主動的握住寧良才的手,態度殷勤的說道:“哎呀,原來是寧組長的尊翁,鄙人杭城站總務處魯經義,這位是我的同事權玉龍,我等俱在杭城,一直未能上門拜見寧先生,真是失禮了,還望寧先生不要怪罪啊!”
寧良才被魯經義的這一舉動搞得一愣,但是他畢竟是經過場麵的人物,馬上一張笑臉迎麵,也是熱情的握著魯經義的手,說道:“客氣了,太客氣了,魯長官登門,蓬蓽生輝呀!快快請進!”
說完側身將魯經義一行人讓進了客廳,這時客廳裡的眾位家人見到有客人進來,都趕緊起身點了點頭示意,進入旁邊的偏房等候。
寧良才請魯經義坐下,身後的幾位軍人將五個皮箱放置在客桌上,快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