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戰略地位都非同凡響,若是如此輕易便將裴懷節撤職查辦,全天下的封疆大吏豈非人人自危?到時候江山動蕩、政局飄搖,悔之晚矣!”
所謂的“淩辱王姬”不過是一麵之詞,裴懷節再蠢、再囂張、再霸道,豈敢做出這等悖逆之舉?其中必然彆有隱情。況且這種事是很難防範的,堂堂一位親王前往州府擔任留守,當地官員不可能不予以接待,而醉酒之後隨隨便便便弄出這樣一樁事將當地官員罷黜,誰能受
得了?一直不怎麼開口的李勣皺著眉頭,警告道:“劉中書此言差矣,這件事直至目前並未有其他途徑予以佐證,你言語之中對魏王有所不敬,暗指魏王設計陷害,
極為不妥。”
長安的局勢極為緊張,宗室之內暗流洶湧,而魏王李泰又是最為敏感的一個節點,所有試圖將其席卷入內的事件都要加倍小心,以免引發不測之後果。劉洎板著臉,並不退讓:“那就派人去查!堂堂一府封疆,總不能因為一位親王莫名其妙的告狀便予以罷黜吧?此風一開,官員之間相互攻訐,官場之上烏煙
瘴氣,成何體統!”
李承乾看向劉祥道:“愛卿以為如何?”
劉祥道遲疑道:“按說此事的確應當徹查,隻不過因為涉及魏王,又遠在洛陽,其間之尺度不好掌握。”魏王李泰一封密信告了裴懷節,此中的確有誣告之嫌,但現在李泰身在洛陽,那是裴懷節經略多年的根基所在,如果大張旗鼓前去徹查,未必不會被裴懷節
安排各種線索所誤導,這對魏王極為不利。
而魏王身份特殊,萬一被人誤導之下查出一些東西,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李承乾詢問李勣:“英公有何意見?”李勣道:“一方是帝國親王、陛下手足,一方是國之功勳、封疆大吏,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含糊。依臣之見,還是應當派人予以徹查,弄清楚事情真相,該
懲的懲、該罰的罰,以儆效尤。”
李承乾頷首:“朕也是這麼想。”對劉祥道說道:“此事由三法司抽調人員趕赴洛陽,詳細調查取證。不過因為雙方身份特殊,定要謹慎行事,寧可慢一些也要確保無誤,否則汙蔑了其中任何
一方,朕都唯你是問。”
劉祥道趕緊應下:“微臣遵旨。”劉洎心中暗歎,裴懷節肯定保不住其“河南尹”的官職了,三法司前往洛陽調查取證,又嚴令不得含糊,這不就是和稀泥嗎?查來查去,對魏王未必有什麼影
響,但裴懷節自己必須主動請辭,否則就算最終查出魏王乃是誣告,他也難免背負倚仗官職阻礙執法之嫌疑。
不過裴懷節在洛陽經略多年,與河南氏族之間的利益盤根錯節,即便調回長安,彼此之間的聯絡也不會徹底終斷。
隻需將其網絡麾下,必將如虎添翼……
幾位大臣告退離去,李承乾將劉祥道留下。
“此番趕赴洛陽,不必急於行事,能拖則拖,對於魏王狀告裴懷節一事也不必大動乾戈,等候越國公相召,而後聽命而行。”
劉祥道大吃一驚:“越國公是打算對解池鹽務下狠手?”
禦史大夫乃是帝國監察機構的老大,讓他聽命房俊,所為何事不言自明,自然是調查主持解池鹽務的官員們違法亂紀之事。可鹽務之利關係到河東世家,徐徐圖之、留有餘地也就罷了,河東世家也會給陛下一個麵子讓出一些利益來,可若是想要以雷霆手段將整個解池的利益收歸
中樞,河東世家豈能善罷甘休?
再加上魏王意欲扳倒裴懷節這個河南氏族共同扶持的標杆,這是要將整個“三河之地”全部攪亂嗎?
李承乾淡然道:“這些你無需多管,隻需聽從越國公命令即可。”
大唐開國以來,對於鹽鐵之利並非如前朝那般緊緊攥在手心,如同冶鐵行業向長孫家、房家開放那樣,鹽利也大多放開給當地的一些門閥世家。但是現在,國家對於世家門閥之打壓、削弱正在逐步進行,縱然中樞並不缺乏鹽稅之補充,卻也要徹底收歸國有,以此來掘斷世家門閥源源不斷汲取財富的
根源。
劉祥道愁眉苦臉,隻得應下:“微臣遵旨。”
心裡琢磨著稍後必須與刑部尚書張亮、大理寺卿戴胄好生商議一番,看看如何才能妥善處置此事。不過又想起張亮即將卸任刑部尚書改任右金吾衛大將軍,刑部尚書一職由誰接任尚未確定,隻怕張亮明哲保身,未必肯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