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背後有高人(1 / 1)

天唐錦繡 公子許 1224 字 1個月前

吳王李恪這個布告一出,新豐縣輿論紛紛。

老百姓頗是不以為然,這位吳王殿下看上去身份尊貴模樣俊俏,原來也是個樣子貨,與那些黑了心的富戶都是一丘之貉。眼下雪災嚴重,雖未到“易子相食”的程度,但多少房子被大雪壓塌了,多少人被凍死,多少人挨餓?

可是那些住著華廈美屋,吃著山珍海味,穿著綾羅綢緞,妻妾成群仆役如雲的權貴富賈,卻吝嗇於捐贈一點點救命的錢糧,寧可讓穀子堆積在糧倉裡發黴,也不願施舍給災民一頓稀粥。

這樣黑了心肝、為富不仁的家夥,還要給他們勒石記功?

簡直不知廉恥!

百姓們經過那塊剛剛在渭水河畔立起來的大石碑,都輕輕啐一口,心中不滿。

權貴富賈們,更是紛紛關起門來破口大罵。

這個吳王殿下看似溫文爾雅令人如沐春風,誰知道卻是個如此陰險奸詐的家夥?

自家沒有捐多少錢,這名字往石碑上一刻,不是要讓新豐百姓罵上個幾輩子?

雖然都是些淤泥裡的升鬥小民,罵破喉嚨也不當的什麼事兒,可再渺小那也是鄉梓,同根同源一衣帶水,這要是“為富不仁,漠視鄉梓”的議論傳出去,自家的名聲可就要臭大街了!

而且是遺臭萬年那種!

這對於一個生存在名聲比性命還重要年代的世家,那是頂頂嚴重,僅次於抄家滅族了。

可是哪怕再不滿,罵完了,還得趕緊彌補。

如何彌補呢?

這倒是不用傷腦筋,不是怕自家捐的錢糧太少,而被百姓憤恨嗎?那就再多捐點就是了……

對於這些世家大族權貴富賈來說,累世積餘,都是家資巨萬,拿出點錢糧來賑濟災情,其實一點問題都沒有,就看他們自己願不願意。

吳王殿下此策一出,不願意也得願意了,除非想子孫都被鄉梓戳脊梁骨。

既然非捐不可,那也就顧不得與魏王李泰的約定了。

捐一千貫是捐,兩千貫還是捐,何不趁此機會,將壞事變成好事,捐一個頭名出來,獨占鼇頭刻於石上,以供新豐的百姓世世代代敬仰,每當看到這塊石碑的時候,都會豎一隻大拇指,說一聲“某某家恩義無雙,惠澤鄉梓”?

於是,原本冷冷清清的吳王殿下住處,瞬間賓客盈門,座無虛席。

把個吳王殿下美得冒泡,心舒神暢!

根本不用多費唇舌,城中富戶便抬著一箱一箱的銅錢,一車一車的糧食,蜂擁而至,一家比著一家,一家賽過一家!更有甚者,早晨送來三千貫,聞聽彆家捐了五千貫,便在傍晚的時候再送來三千貫,仿佛那錢糧都是海潮湧上來的,眉頭都不皺一下,就是要一個獨占鼇頭!

短短一日之內,縣衙的錢庫堆滿了銅錢、布匹、綢緞,糧倉堆滿了糧食。

吳王殿下意氣風發,大手一揮,於城中設立粥棚,百姓可免費吃食,再重金收購糧食。

新豐的救災行動轟轟烈烈的開展起來。

直至此時,“勒石記功”的深層原因才被有識之士剖析出來,傳播於市井之間。

災民百姓這才恍然,原來吳王殿下的用意在此!我等愚民居然有眼無珠,將殿下如此精妙的計策誤解,實在是罪過!此計設計得富戶巨賈有口不能言、還要心甘情願的拿出錢糧博一個好名聲,真是高明!

一時之間,滿城皆是稱頌吳王殿下賢明之聲,將吳王李恪的聲望推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賢王”之名,遍於朝野。

有人歡喜,就會有人愁悶,有人高興,自然就會有人憤怒。

吳王李恪爽了,魏王李泰自然怒氣勃發!

他不氣聲望驟升的李恪,他氣的是那些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富戶巨賈!

尼瑪,當著本王的麵信誓旦旦的說什麼同氣連枝,定要配合本王將吳王的氣勢壓下去,擁護自己承繼儲君之位,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可特麼一轉眼就把錢糧一車一車的往李恪那邊運,你說你顧及名聲,這個本王能理解,可過得去也就行了,乾嘛非得爭個頭名、占個鼇頭?

這一轉眼形勢急轉直下,先期取得的優勢瞬間化為烏有。

這一次兄弟鬥法,魏王李泰輸的乾乾淨淨,而且輸的實在惡心!

“嘭”

李泰一腳踹飛了榻前的案幾,怒目瞪著麵前幾位世家巨賈的當家人,怒喝道:“爾等欺我李泰良善乎?”

嚇得幾位當家人兩股戰戰,伏地請罪不已。

杜懷恭是杜氏嫡孫,身份尊貴,同魏王李泰交情也不錯,經常一同飲酒玩樂,麵對李泰的怒火,他倒是不怎麼害怕。

苦著臉說道:“殿下息怒,吳王此策,確實太過陰損,吾等實是不得不如此為之啊!”

有他出頭,其餘元氏、侯莫陳氏等幾家也都出言附和。

不是我等背信,實是吳王太過奸猾……

李泰這人雖說氣量不大,性格也易衝動,但腦子絕對好使,知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難道還能真的為了此事怪罪於這幾大世家?

這些世家自南北朝開始便盤踞在關隴,根深蒂固勢力龐大,枝椏藤蔓早已滲透進大唐的方方麵麵,乃是自己逆取儲位的最大助力,不好得罪。

深深吸了口氣,壓製住暴怒的情緒,李泰緩緩說道:“吾那三哥一向自詡光風霽月、磊落坦蕩,決計想不出如此陰險的計策,某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杜懷恭說道:“殿下是說……吳王背後有高人指點?”

李泰陰仄仄的點頭:“必是如此。”

侯莫陳武插話道:“莫非是那岑文本?”

岑文本一直是吳王李恪的鐵杆支持者,滿朝皆知,而且此人心思玲瓏智計百出,更是人儘皆知。

李泰想了想,搖搖頭:“不太像,岑文本那老匹夫一直都在本王的監視之下,但凡有點動作,絕對不可能避過本王的眼線。自從李恪去了新豐,那老匹夫一直安坐不動,不會是他。”

看得見的敵人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那種從未出現在你的視線中、等到關鍵時刻突然撲出來咬你一口的敵人,那是最致命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你連敵人是誰、有什麼優缺點、有什麼行事風格都不知道,這才危險。

李泰想了一會兒,想不出個所以然,便對杜懷恭說道:“你父親這一支在新豐耳目靈通,給某盯緊了李恪,務必打探出是誰在背後給他出謀劃策!”

杜懷恭趕緊答應下來,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

口口聲聲說人家的招數陰險,不過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你對付李恪那釜底抽薪的招數才是陰險呢……

人家那是陰險麼?

那得叫陽謀,光明正大的陽謀,坑就挖在哪裡,讓你看得明明白白,還不怕你不往裡跳!

想到此處,杜懷恭心裡也好奇起來,李恪的背後到底是何高人?

雖然不屬同一陣營,杜懷恭也對那個“高人”興趣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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