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往前一撲,明晃晃的匕首短刃一露出來,頓時便是嚇得周邊的人一片尖叫!
很多士族子弟如今塗脂抹粉一定很拿手,但是要麵對刀槍便是手軟腳軟隻剩下了尖聲驚叫。
台階之上,闞澤見狀,既沒有慌亂,而是猛的將國淵往後一拉,將國淵護在了身後,彈起一腳便是往王雄的手腕踹去。
王雄手一縮,轉手想要砍闞澤的腿。
闞澤已經收了回了腳,帶著國淵往後避退。
在兩側的有聞司的人超前撲出!
錯過了第一時間之後,王雄無奈,隻能是飛刀直取國淵!
闞澤將衣袍一展,護在了國淵之前。
短刃劃破了闞澤的衣袍……
然後爆出星點的火光!
闞澤在外袍之內,竟然穿了一身的鎧甲!
短刃在甲片麵前無力的尖叫著,然後停了下來。
王雄似乎有些錯愕,旋即被從闞澤身側撲出的有聞司之人當場緝拿!
拳腳相加之下,頓時就是鼻青臉腫,鮮血橫流,也沒有了什麼反抗的能力。
闞澤看著身上被短刃劃破的衣袍,眼眸當中露出了幾分難明的神色,旋即轉頭對國淵說道:『子尼兄,可是有傷到?』
國淵也是被嚇得夠嗆,在闞澤連續問了兩聲之後,才算是緩過氣來,連忙說道:『在下,在下無礙……德潤你這……』
闞澤笑了笑,『某早就料到此等賊子不懷好意……』
說完,他示意有聞司的人將國淵領到後院去休息,轉過頭來對著圍攏在百醫館的這些人。
尤其是盯著兩股戰戰,正準備逃跑的韋端,『韋休甫!此人與你是何等關係?!』
韋端大驚失色,『我……我不認得他!與我,此人與我毫無關聯!』
臨近百醫館的韋端還試圖狡辯,而在外圍的那些看熱鬨的眾人之中,已經有人見勢不妙轉頭就撤了,結果沒想到才走出去兩步,迎麵就是火光大亮!
一整排的甲士,不知道什麼時候,立在街道之中。
火把熊熊,更是將周邊映照得一片血紅!
這些甲士,可不是山東那些用來裝樣子的禁中禮兵,而是實打實的鐵血戰士!
圍在百醫館左近的士族子弟,才猛然想起,這是長安!
不是雒陽!
不是當年那些穿著『特製』盔甲依舊氣喘籲籲拿不動刀槍的大漢禁軍!
也不是漢靈帝時期可以跳著腳罵朝廷大臣的年代了!
眼前的這些兵卒,各個都是曆經百戰的鐵血老卒!
大漢的衰敗與否,其實從禁中兵卒的良莠就可見一斑。
之前良家子羽林衛的風光不再,而後來擔任大漢國家核心守護重任的,漸漸變成了士族世家子弟鍍金的洗澡池塘,隨便來泡個澡沾點腥味,就能算是有了武勳,也就可以自稱是文武全才了……
為了確保那些捏著蘭花指,塗抹了胭脂,體態婀娜,膚色比女子都還要白上三分的士族世家子弟,不至於在穿著禁中盔甲的時候直接累死,工匠們真是想儘了一切辦法,在禁中製式盔甲上表現出了精湛的工藝!
正規的盔甲是要厚重堅韌的鐵片的,但是為了減輕禁中盔甲的分量,之前雒陽的工匠會小心翼翼的將這些禁中甲片打薄,看起來像是一樣的甲片,但是實際上會比原本的更輕一半都不止。除此之外,還要兼顧通風透氣,穿著舒適,那內襯的牛皮一律都換成了絲絹,彰顯華麗貴氣!
沒辦法,畢竟山東之前盛行的就是『娘』文化。
按照道理來說,這些文弱比女子還要軟三分的,就混文人圈就好了,可偏偏不,這些人還都很能自嗨,覺得燈光舞台都是要給自己的,而真正有武力的,身軀健康的,在這些人眼中就成為了武夫,被認為是禽獸動物,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必然遭到此等娘子團體的羞辱,取笑。
大漢山東的士族圈子內,已經形成了娘炮的認知。
畢竟亂世出英雄,太平久了也就多娘炮。關鍵是山東士族體係當中,已經成功的營造出了這樣的一個輿論氛圍,文弱如娘才是好的,若是能娘得比女子還要更白幼瘦,那就是極品了!
就這樣的特製大漢禁軍盔甲,當年桓靈時期,依舊還有不少臉色蒼白的『小娘子』表示實在是太重了,穿上去會累死掉的……
畢竟對於統治階級來說,有什麼比宣傳娘炮文化更能弱化血氣,消磨武勇的呢?
因此在之前雒陽,太學的學子上街鬨事的時候,又有誰會在乎那些禁軍,會感覺律法森嚴,會害怕麼?
雖說當年太學學生鬨騰鴻都門學的時候,有許多大佬在後麵默許支持,但是那些原本應該維護秩序的禁兵軟弱無能,絲毫沒有任何的威懾力,無法維護正常的秩序,也是導致事件最終蔓延不可收場的一個重要原因。
而當下在長安之中,在這些百醫館討要說法的眾人麵前,卻不是那些穿著絲絹薄甲,臉白賽過花魁,手腳柔過柳枝的洗澡蟹,而真正穿著可以隨時上陣殺敵的重甲的老卒!
這種全身重甲,光重量就有近百斤,甲片密布,寒光閃爍。
還有不少甲片上帶著從戰場上下來的傷痕,在火光映照之下,就像是蘊含著濃厚的血腥,猙獰可怖。
見過血的老卒,眼神銳利如刀,往長街上一站,便是宛如銅牆鐵壁一般!
活動之間,甲片發出清洌的金屬相交之聲,殺氣四溢而出!
『他……他們不敢動手!衝,衝出去!』
『衝出去就沒事了!他們沒那麼多人!』
在人群後麵,有人蠱惑著,便是有人傻乎乎的以為真的就是衝過去沒事,啊呀呀一陣亂叫就想要趁亂逃走,卻看見對麵軍陣隊列之中舉起了弓弩!
沒有事前警告,沒有片刻遲疑,甚至都沒有!
『風!』
隊列之中的領隊大吼。
『嘣!嘣嘣!』
箭矢弩矢呼嘯而出!
血色在長街上綻放!
慘叫聲響徹夜空!
『娘啊……娘親啊,來救我……救救我……』
『疼,好疼啊……血,好多血啊……』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娘啊!』
發蠢的時候,想不起來母親,等到發現死到臨頭了,才呼喚著媽。
『跪地就擒者不殺!』
『反抗者殺無赦!』
兵甲鏗鏘有聲,血腥味彌漫四周,這才讓這些頭腦發昏,自以為天下老子第一,什麼都可以指點品論的山東士族子弟們猛然間清醒過來,現在還是在戰時!
能怪什麼?
怪天氣太好,太陽太大,風太暖和,草太青翠?
還是怪長安經濟太好,生活太安逸,根本就沒有戰備的緊張氛圍,讓他們還以為是在雒陽?
以至於讓他們都忘了,在潼關之處,還有人在戰鬥,在搏殺,在守護著長安這一片的淨土?
真正頭腦清醒的士族子弟,基本上都沒有參加這場鬨事,他們拒絕參加,也自然沒有走上街頭。
湊熱鬨,尤其是湊不該湊的熱鬨,還被稱之為瞎起哄。
就像是後世之中那些在樓下叫囂著怎麼還不跳的家夥……
在百醫館前街道上慘嚎的這些人,說驃騎設計了圈套也罷,說荀攸心腸狠毒也好,但這些人自己的行為,總歸是要自己來承擔後果……
包括韋端。
韋端此時此刻已經被捆綁起來,押在了百醫館之前。他還在試圖狡辯,表示自己和刺殺者無關,他自己隻是為了『百姓』的帶鹽人而已,是為了彰顯驃騎的『公平公正』而來。
從百醫館內,奔出了不少巡檢和有聞司的好手,把持住了圍牆高處和院落要點,弓上弦刀出鞘,寒光閃爍之下,在百醫館門外還想著逃跑的這一幫子人頓時傻眼。
『跪下!』
『都跪下!』
『妄圖反抗者,殺無赦!』
『原地跪下!須知刀槍無眼!』
原本亂紛紛的眾人,在沒有拿出刀槍來之前嘰嘰喳喳,指手畫腳,可真見到了刀槍的時候,又是一片齊刷刷的跪倒在地,儘顯山東之地士族子弟的優良傳統。
『闞司長,我……我真是冤枉的!』
韋端即便是被捆著,也還試圖打一打感情牌,眼珠子在四下看著,似乎是想要找一個誰來證明他的清白,又像是要拉扯誰來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