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6章天時地利均在我手(1 / 1)

詭三國 馬月猴年 1410 字 1個月前

夏侯牽著馬,在滏口陘的北道之中行走。

身後跟著一隊的曹軍護衛。

雖然說夏侯取了涉縣,可是並不代表著夏侯就能夠放心大膽的往前了。

在涉縣之下,那缺少燃料的冰寒日子,至今讓夏侯回想起來都有些心有餘悸。若是涉縣再堅持幾天,說不得真就要動用火藥了,而這進軍山西的戰役才剛剛開始……

夏侯不是沒有設想過在上黨太原作戰的困難,但他沒想到的是他依舊是將問題看得太輕了。

從平原往高原進軍,不僅僅是高度上的區彆,還有很多細微的變化。

俗語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如果將這一句話反過來理解,那就是不是這方水土養的人,就不會被這方水土滋養。這或許和磁場,菌落,空氣溫度濕度等等都相互關聯,但是很明顯夏侯完全無法理解,也無法從史書當中得到什麼經驗上的借鑒。

光武帝取關中,就記載了一個進軍,然後得勝,沒有細節,沒有過程,也沒有經驗教訓被記載下來。那些當年從冀州到關中的兵卒,是否也和今天的夏侯所統領的曹軍一樣,遇到了刀槍所不能抵的『對手』呢?

進入高原之後,個人反應不一,有的人什麼感覺都沒有,有的人會覺得頭昏頭痛,有人的會饑渴,有的人會腹瀉,根本就是毫無規律,讓隨軍的醫師根本束手無措。

夏侯還算是比較好,沒有什麼太多的感覺,隻是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略微感覺昏沉,不如在冀州之處的時候的精神飽滿。在大漢,因為沒有聲光乾擾,所以大多數的人都是在戌時睡覺,在寅時左右醒來,卯時基本上就已經吃過早脯了,而進入了滏口陘之後,夏侯自覺的似乎早上起來的時候都有一些偏晚了……

即便是不論這些雜亂無章的瑣事,就單說燃料這個事情,在攻取了涉縣之後,夏侯都沒有膽量繼續讓大軍沿著滏口陘直衝到太原或是上黨,原因很簡單,夏侯知道他輸不起,曹操也輸不起。

如果僅僅是小隊兵馬也就罷了,這要是填進去上萬人,所需要的物資那就是宛如無底洞一般,怎麼都是不夠!

涉縣……

夏侯忽然之間,丟下了馬韁繩,手腳並用的爬上了山道之側的一個高高的岩石,然後四下眺望,緊皺著眉頭,一句話都不說。

夏侯的護衛看見夏侯如此,便是立刻警惕起來,紛紛持刀持盾,四下查看,但是什麼異常都沒有看到……

卞秉也跟在夏侯的後麵爬上了岩石。

極目遠眺,山道蜿蜒隱沒在枯敗的灌木野草間,身前身後莽莽群山,危然佇立。山嵐呼嘯而過,卷起山梁上的浮雪,如煙如霧。

寥廓天地之中,人似乎渺小到了宛如砂礫塵埃。

卞秉遠眺,側耳傾聽,可是並沒有什麼發現。『將軍……』

夏侯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繼續遠眺著,巡視著,半響才說道:『你沒察覺這兩天,天氣似乎有些變化了麼?』

『天氣?』卞秉仰頭望天,天上依舊是厚厚的雲層,堆砌著,懶洋洋的挪動著,『這……』

卞秉沒看出什麼區彆來。

可是夏侯感覺到了……

在三國演義當中,似乎隻有豬哥一人才有呼風喚雨的本領,連魚醬都是陪襯,但是實際上統軍多年的宿將大多數都有一些超出五感的直覺,雖然未必每次都準確,但是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判斷。

在夏侯的感官裡麵,似乎看見了漫天的淩冽殺氣,正在由北而南,侵襲而來!

不過這種感應,也是最說不準的事情。

可是,要賭麼?

夏侯有些猶豫。

卞秉低聲說道:『將軍之意,是要變天了?那我們還進軍麼?如果不進軍,這上黨太原之地……』

夏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卞護軍,你之前可有單獨領軍過?』

卞秉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忽然臉上浮現出些喜色,『將軍之意,是要讓我單獨領軍?』

夏侯目光微動,『嗯……也有點想法……不過,卞護軍,這領軍之道,你知曉多少?出謀劃策和領兵搏命,是不同的……』

從軍在山東,並不是一件讓人會感覺到了幸福的事情。

這是根本上與關中之地不同的地方。

山東富裕,或者叫做平均值較高,就算是大多數的財富都集中在頂尖那些人的手中,但是偶爾指縫裡麵漏出來的殘羹冷炙也會比山西苦寒之地要多一些。就算是到野地裡麵挖野菜草根,山東之地顯然也會比山西乾旱和半乾旱的地方長得更多一些。

這就使得在山東的『魚米之鄉』,顯然會比山西更多,也就意味著山東的人生存下來的成本,其實是比山西的人更低廉的,更容易的。

然後江東又會比山東更舒適……

這倒不是說江東,或是山東就都是懶惰蟲,畢竟懶惰這種性格是看個體,在南方也有勤勞的,北方也有懶惰的,都很正常,隻是一個大體上的情況。

就像是後世廣西出狼兵,而隔壁廣東出什麼?

生鮮?

窮山惡水出刁民,因為在這種地方,若是百姓不爭,不刁,就活不下去!

大漢當下山東之地,一來沒有像是斐潛治下的軍功獎勵體製,普通外姓打生打死都不如曹氏夏侯氏遛個彎升職快。

就像是後世米帝,學士碩士滾去當村官,但是職業專科就能當縣長!

曹氏夏侯氏的子弟就是這麼巧,剛好趕上趟了,一路綠燈,暢通無阻!

在這樣的情況下,曹氏夏侯氏就算是明白斐潛的治兵政略更好,可是就用不了!

能怎麼用?

難不成還真的將鯰魚掛出來殺了?

殺了鯰魚,宮大G殺不殺?

如果再往上追查……

天都要破了!

光頭經國的痛苦,也不是一個兩個。

因此在山東去當兵,就是真活不下去了才去當兵的,要麼就是被抓來的壯丁,螻蟻一般,命賤。彆看曹操占據了冀州豫州,可是實際上不管是當下還是在曆史上,曹操麾下最強的兵團是冀州的還是豫州的?都不是!

虎豹騎是幽北的,步卒是青州的,水軍是荊州的!

偏偏大漢之中人口最多的兩個州,毛都沒有一根。

『統禦兵卒,不可不嚴……然又不能過甚,否則十分氣力,反而不如三分……』夏侯緩緩的說道,『養培兵卒,滋長士氣,皆非輕易之事……大軍調度,在帳內或許隻是一言,而於外則是兵卒以跬步而丈量之……跋山涉水,於圖輿上不過寸許,可真走起來千般辛苦,萬種瑣事……』

『兩軍會戰,更是如此,相互對峙,查探虛實,短則月旬,長則經年!』夏侯緩緩的說道,像是在總結,也像是在傳授,『春秋之後,便是再也沒有兩軍對圓,陣而後戰了……會戰之法,避其損耗,屈敵可非戰也……守住要隘,使得兵卒動彈不得,耗其士氣……斷其糧道,深溝高壘,使得不戰以其自困……』

卞秉沉吟著說道:『將軍是說這驃騎之兵,欲斷我等糧道?』

行軍作戰,以糧草為先,這個道理當然誰都懂。

尤其是老曹同學一項是喜歡斷人糧道,自然對於自家糧道十分防備。

卞秉尋思著這段時間對於糧道的安排,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夏侯這麼一說,他又不得不重新思索整理起來,再次審視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夏侯看了一眼卞秉,『這敵軍,未必是人……或許是天……』

卞秉一驚,仰頭而望。

蒼穹之中,層層疊疊的雲,就像是無邊無際的幕布,遮蔽著一切。那些愜意的浮動著的雲層,就像是在嘲笑著在地麵上的螻蟻,就憑這點道行還妄想窺視天機?

一行急急而來的曹軍斥候打破了沉默。

『什麼?太原發兵了?』夏侯不驚反喜,『甚善!如此一來,天時地利皆在於我!卞護軍聽令!即可於涉縣內外多設灶台!暗中調兵南下攻伐上黨,與樂將軍合克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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