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2章太陽分身,赤穀隕落(1 / 1)

詭三國 馬月猴年 2713 字 1個月前

大漢太興四年,一月初五。

呂布站在山坡的高處,望著遠處的赤穀城,這是貴霜人最後一座城池,也是這些家夥原本入侵西域的第一座城池。

原本貴霜人以為可以在鞠安渡城堅守,但是實際上並沒有想到呂布擁有火藥,在一次突襲的巨大轟鳴之中,鞠安渡的城門被炸開,所謂的堅守就成了一個笑話。

西域諸國頓時風頭齊刷刷的倒向了漢人,就連原本跟著貴霜人屁股後麵的龜茲,也連忙表示順服……

貴霜人無奈之下,隻能再次敗退到此。

赤穀城,城池建於赤色的穀中而得名,前後各有城牆,兩側則是碩大的赤色山體,整個城池就是將一條長長山穀封閉而起。在赤穀城北,有一湖,叫做伊塞克湖,大概是『神珠』之意。

經過鞠安渡城的教訓,貴霜人將城門都用條石和沙土封死,雖然斷絕了他們自己出城的道路,但是也免除被再次炸開城門的風險。

大部分的貴霜人都退入了赤穀城中,這是西域西北的一個重要關隘,也是原本防禦西域的一個屏障,但是早在西漢中期,就已經沒落,到了東漢的時候,更是無人關注,朝廷當中大臣根本看不見。

出了赤穀城,北上就是烏孫。甚至可以直接躍馬至巴爾喀什湖。當然,這個時代的沙漠還沒有後世那麼大,很多地方隻是略微有些荒漠化的征兆,要等漢末小冰河之後,這些地方的植被熬不過去,大部分死亡之後才會使得這些區域成為沙漠的一部分。

呂布帶著人馬在距離赤穀城山口五裡左右紮下了陣營。

呂布抬頭看著天上紅彤彤的朝陽,思緒萬千。

呂布覺得現在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當年最快樂的時光,但是似乎又不太一樣。呂布以前,認為快樂不重要,官職才重要,但是有了官職之後,他才發現似乎丟掉了快樂。

『驃騎在重建九原?』呂布緩緩的問道。

薑冏點了點頭,說道:『趙將軍已經在常山重新建郡,九原說起來便是陰山至常山的中轉之地,所以重新開始修複了……』

『嗯……』呂布點了點頭,然後微微笑著,說道,『等某老了,一定要回去看看。』

沒等薑冏回應一些什麼,呂布目光之中的笑意漸漸的變成了冰寒,看著遠處的赤穀城,說道:『準備好了沒有?』

薑冏回首,看見不遠處的軍校已經豎起了代表準備完畢的紅藍色相間的角旗,連忙稟報道:『啟稟大都護,都已經準備好了!』

呂布點頭,然後瞄了一眼在遠處小心翼翼的觀戰的西域諸國人員,『仲奕,你去盯著那些家夥……等打下赤穀城來之後……』

薑冏遲疑了一下,撓了撓後腦勺。

『怎麼?』呂布察覺到了薑冏的小動作。

『大都護……』薑冏瞄了瞄遠處立起的石砲陣地,然後說道,『雖說……但是這些東西我們都沒有用過……若是效果……』

呂布笑了笑,說道:『某信得過驃騎。』當然,更重要的是,誰都沒想到漢人會在正月初五就動兵,那麼誰都想不到,自然就是最佳的時機。

薑冏頓時額頭上汗冒了出來。

呂布拍了拍薑冏,『去吧!』

『唯!』薑冏連忙轉身而去。

呂布回過頭,看著遠處石砲陣地,這些投石機,甚至操作投石機的人,都是從關中一路轉運而來,據說原本是運了二十台,但是現在隻到了十四台。剩下的六台,已經是拆成了零件,成為其他十四台的一個部分。

更重要的是新式火油……

原本的火油很粘稠,很粘稠就意味著自然分量不輕,分量不輕也就意味著轉運不方便,而現在麼,更為輕量化的火油可以代表著可以送得更多,投得更遠。

『開始罷……』

呂布下令。

……(*`ェ′*)……

『開始罷……』

隨著編鐘的第一聲落下,盛大的許縣皇宮之宴正式開始。

為了彰顯繁榮,並且為了修複曹操和劉協之間的矛盾,這一次的皇室宴會,荀彧投入了不少,盛大的宴會將會從早上一直持續到黃昏。

此時的廂殿中,群臣各依班次,分席列坐,各自食案已經擺設了美酒和幾類菜品。

這樣的場合,自以禮數為主,那些菜品都是提前備好,冷熱香味什麼的自然談不上,隻求色彩鮮豔醒目而已,畢竟一番冗長的禮儀之後,奉送上來的時候,即便是剛做好的,熱氣自然也沒剩多少,更何況再這樣的場合下,也沒有人饑腸轆轆的大快朵頤什麼的。

宴會之中,禮樂自然也是重點,同時也不禁止相互閒聊什麼的,隻要不是聲音太大,一般都是在允許的範圍之內。

劉協今日身穿袞冕、十二章服,端坐禦床,望去精神煥發、威儀十足。

各部聲樂漸漸的加入了其中,漸漸的進入了樂章的主旋律,也是越發的激昂起來。劉協目光轉動,看向了前幾天和他在大殿之中共同聊過『禮樂』的劉曄,發現劉曄似乎也在看著他。

這幾天劉協想了很久,才算是多少明白了一些劉曄所言指代的那些意思,但是明白歸明白了,如何革除這些弊端,又成為了新的問題。劉協很想再找機會和劉曄談一談,但是很顯然,現在不是最好的場合。

劉協微微轉頭,猛然間發現席間的曹洪正在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裝作若無其事的將眼光滑過去,轉到了其他方向。

坐在席間的荀彧似乎什麼都沒有看,也似乎什麼都看到了,微微眯著眼,似乎在聽著禮樂的曲詞,也似乎在想著一些什麼其他的事情。

漸漸地,歌行入尾,歌聲漸弱,人語聲轉而嘈雜起來。大殿之中,便可以聽到不少與會的臣子或吟詠、或讚歎這歌詞之莊重典雅的話語。

更有人說是新年新氣象,華夏好樂章,象征著大漢會在劉協天子的領導下,走向嶄新光明的未來雲雲……

劉協微笑著,心中卻在一遍遍的問自己,自己,真的,可以,走出一條新的大漢之路麼?

一曲終了,劉協舉杯,邀請群臣共飲。

群臣紛紛應和。

……(`?′)Ψ……

『這便是一個新的開始罷……』

斐潛摸著小斐蓁的腦袋,緩緩的,以一種很低的聲音,含糊的說道。

小斐蓁低著頭,正在全神貫注的拚著一個魯班鎖。

有些事情,斐潛不能輕易說出口,恐怕在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在小斐蓁的麵前,才能夠偶爾喃喃自語一番。

『這個世界,最可怕的不是老虎,不是刀槍,而是人……老虎隻是會傷人,但是人才會將人當成豬來養……』

『我以前看過一個電影,那裡麵AI將人當成電池在用……但是實際上想一想,如果那些AI代表的不是機器,而是一個階級呢?普通人生活在其中,會發現自己實際上是一塊電池麼?』

『隻要傳遞到腦神經的信號是快樂的,那麼就算是在脊背上開洞,也是可以接受的,不是麼?』

『一個階級成長,然後成熟,自然就會思考,思考他們是怎樣長大的,是如何吃肥的等等,必然也就會想到如果有一天,有新的一群家夥出現了……』

『那麼怎麼辦呢?結果就是快樂麼……給這些人快樂就行了,告訴這些人要及時行樂,要超前消費,然後等這些人背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債務之後,這些人就隻能老老實實在原地待著做一個好電池……』

『彆去想,什麼都彆去想,一點都不需要思考,怎麼說的就怎麼去做,反正快樂給了……隻要快樂就好了,不是麼?』

『短暫的麻痹,雖然每一次的麻痹後麵都是空虛,但是隻要一直麻痹下去,所能接觸到的都是快樂了,麻木的,自然也就行了……就會有一大堆說生活都那麼苦,還怎麼能不去找快樂的……』

『所以最後經文都變了,律法也變了……士族子弟口口聲聲說代表了廣大的百姓,實際上他代表的是誰?』

『因為階級都知道,他們是怎樣爬起來的,所以他們就會將自己原來走的路,切斷……隻留下「快樂」和「運氣」四個字……』

『有思考的文章會被遺棄,掩蓋,有深度的紀錄片會被腰斬,取消,沒有人去研究曆史,也不會對過去的事情有什麼興趣,活在當下就好了,剩下的便是娛樂,搞笑,反正隻需要電池,不需要一塊新的CPU……』

『我不知道這樣逆著去做,去走,能做多久,能走多遠,但是我想多少留下一些,就像是一個新的開始,總有一個新的方向……』

『華夏的人,應該站得更高……』

小斐蓁專心致誌的拚著,根本沒有聽他父親嘟囔著一些什麼,然後『哢嚓』一聲,將最後一塊木頭拚上,扭動鎖緊,哈哈笑著舉了起來:『爹爹!你看!』

斐潛笑著,『不錯,不錯……對了,怎麼不見你讀書啊?』

小斐蓁搖頭道:『不讀書,讀書不好玩……』

斐潛一愣,然後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o^)/……

赤穀城前,長短不一的牛角號聲和戰鼓聲此起彼伏,各色戰旗交錯移動,戰馬的嘶鳴聲和將士的呼喊聲四處響起,大戰即將來臨的緊張氣氛窒息了整個山嶺。

在呂布側翼,有一群人,都是西域各國之人,有危須人,莎車人,也有婼羌人,還有一些像是樓蘭、精絕等小國之人,敬畏的站在一旁,看著大漢的軍隊排列出的陣型。

莎車人阿姆西抬頭看看天空,又眯著眼睛望了一下白花花的太陽。那強烈的陽光就像萬支利箭一般狠狠地灼燒著阿姆西的眼眸,刺激的他猛地閉上了眼睛。黑暗之中,他看見一點桔黃色的光芒在自己眼前劇烈地晃動著,就像是漢人刀槍上的寒芒。阿姆西一陣暈眩,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拉住了馬韁,才不至於出了洋相。

漢人太強了……

這,太可怕了。阿姆西甚至有一種感覺,這個天下,或許能打倒漢人的,也就隻有漢人自己。

自己當初跟著貴霜人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為了土地和財富。

如果不能獲取土地和財富,那麼跟著貴霜人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現在漢人來了,貴霜人扛不住,那麼自己倒向漢人,又有什麼錯?

想到自家之中有一些頑冥不化的族人對於自己的指責謾罵,阿姆西就十分的生氣。時代變了啊……

貴霜人確實強,在西域強了幾十年,近百年了,可是又能怎麼樣?貴霜人被漢人打得一退再退,現在不得不龜縮在這個號稱永不陷落的赤穀城中,任憑漢人在外輕易的布陣,準備,卻毫無反擊能力,甚至連出城作戰的勇氣都沒有?

這樣的貴霜人,還值得追隨麼?阿姆西臉上的肌肉輕輕地抽搐了兩下。

自從海頭失利之後,漢人一路如同破竹一般,橫掃整個的西域,從某個角度來說,確實是西域這一片的土地懈怠了,沒有多少防備,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漢人出乎意料之外的強大,也是讓人震驚。

阿姆西想到了貴霜人的頭領昂古,然後又看了看遠處的漢人將軍,呃,大都護,阿姆西又輕輕的重複了這個詞,力求字正腔圓,讀音標準。昂古那個老家夥已經不行了,他老了,沒用了。

漢人大都護很強,強到阿姆西每次見到他,都要努力控製自己才不至於渾身顫抖。

昂古一直說漢人這個不行,那個沒用,但是阿姆西現在覺得,都是謊話,實際上應該是漢人當年主動退出了西域,修生養息了幾十年,然後現在重新殺了回來!

一個為了幾十年後的偉大戰役可以忍氣吞聲,默默積蓄的民族,是非常可怕的……

阿姆西甚至充滿羨慕的看著站在漢人大都護之前的那個允族的家夥,想著自己究竟要怎樣做,才能獲取漢人大都護的信任,才能和那個什麼允二一樣,獲得在大都護近前的位置。

『咚咚……』

戰鼓忽然劇烈的響起,打斷了阿姆西的思緒,然後阿姆西驚訝的發現,在那個奇怪的漢人陣列之中,長長的木杆翹了起來,然後彈出去了一個個黑點……

……?)?Д?(……

貴霜人昂古的心猛烈的跳動了起來,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仰頭看著湛藍色的天空,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至高無上的佛主,仁慈救難的菩薩啊,保佑我,保佑貴霜人,保佑赤穀城的所有人,能抵抗住漢人攻擊。

漢人的戰鼓轟鳴著,宛如滾滾雷音,炸響在赤穀城的上空,也轟鳴在所有貴霜人的心中。昂古望著遠處緩緩移動的漢人兵馬,被漢人兵陣的點點寒光刺得有些眼眸發疼,不由自主的移開了視線,卻看見自家站在城牆上的兵卒臉色各異,心裡陡地一沉。幾乎所有的貴霜人,臉上都顯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眼睛裡更是滿滿的恐懼,握著武器的雙手也在微微地顫抖著。

『都站直了,挺起胸膛……漢人沒什麼可怕的……』昂古舉起雙手,高聲叫道,『這裡堅固無比,還有大山遮蔽,漢人殺不進來,進不來……』

雖然昂古儘力鼓舞著,但是他的聲音在鼓聲震天的戰場上弱不可聞。周圍的貴霜士卒神情木然地望著遠處的漢人鐵騎,那絕望的眼神就像看到死神來臨一樣無助和震駭。

這種眼神,昂古曾經在許多西域人眼中看到,但是沒有想到今天在自己人的眼中也看到了……

昂古急了,『漢人,不要怕漢人!漢人沒什麼可怕的……我們是偉大的貴霜,我們是有佛陀庇護,菩薩護身……』

『將軍!那是什麼?!』

昂古正在喊著,卻聽到一旁的護衛驚慌的吼叫著,連嗓音都裂開了,就像是一隻公鴨子被捏住了喉嚨。

昂古猛地轉頭,恍惚之間卻看見就像是天上的太陽猛地分出了十幾個分身,帶著令人膽寒的淡淡橘黃,然後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迎麵撲來!

『嘭!』

『火啊!啊啊啊……』

十幾個『小太陽』砸落在赤穀城上,有的砸在了城池城牆下方,有的則是越過了城牆,落到更遠的地方,隻有一個正巧是落在了城牆之上!

昂古隻覺得眼前所有的景物似乎都被晃動了一下,然後瞬間騰起一團無比碩大的火焰,吞噬了所有的一切!

熱浪鋪麵而來,昂古甚至能聽到自己得須發被烤焦而發出滋滋的聲音……

『至高無上的佛主,仁慈救難的菩薩啊……』昂古瞪大眼,渾身上下忍不住的發抖著,抽搐著,『佛主啊,菩薩啊,你,你們,這是拋棄了我,拋棄了我們貴霜人麼……』

四周所有的東西似乎都在顫抖,都在晃動,然後昂古看見天上又有十幾個小太陽落了下來,其中有一個似乎在對著他笑,閃耀著佛光……

『????????……』

赤穀城外,阿姆西渾身顫抖著看著突然之間就被火焰吞噬的赤穀城,不由自主的從馬背上滑落了下來,然後顫抖著,跪在了地上縮成了一團,將頭深深的埋在了沙土之上。『太陽神……漢人……太陽神啊……』

而在阿姆西周邊,則是其他的西域人,一個個也都跪在地上,蜷縮著,顫抖著,就像是在風暴之中飽受摧殘的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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