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四明和司馬越相互看看，他們也都很清楚，譚震口頭上是為了他們，實際上最先考慮的是自己。不過，有一點也是事實，要是譚震這次不能更上一層樓，雖然熊書記說“另有考慮”，但是到底什麼時候考慮，真的不好說。很多時候，領導答應得很好，但形勢千變萬化，“以後”很可能就成了“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譚震看到譚四明和司馬越也都沉默，看似在猶豫，便添油加醋地道：“兩位領導，這一年多來，外麵其實都在傳，說我要到省裡當秘書長了。這不能說是‘眾望所歸’，也算是很好的鋪墊吧，說明我是具有良好群眾基礎的吧？可突然之間，常委會一出來說，省·委秘書長不是我。鏡州的那些乾部會怎麼想？他們第一個想的，肯定是省·委不信任我，不會重用我了！這樣一來，下麵的牛鬼蛇神肯定都會動起來！這幾年，為了鏡州的發展，同時也為支持省裡的工作，我在下麵也是鞠躬儘瘁，多多少少得罪了一些人，這些人要是聽到什麼風吹草動，肯定就會反撲過來，我真不知道後果會如何？到時候就怕對譚常委和司馬部長不利啊！目前，其實譚常委也在關鍵時刻啊，省·委宣傳部部長已經空缺一段時間，目前主持工作的副部長方婭到底嫩了點，估計不可能馬上讓她當部長，要是譚常委能擔任省·委**，再加上司馬部長是組織部長，我擔任秘書長，咱們在常委會中，還有什麼事情辦不成呢？到時候，咱們相互努力，在一兩年內，讓司馬部長更上一層樓，擔任副書記、省長也不是不可能，然後譚常委也可以往上走了！我願意做兩位領導的墊腳石啊！可現在，我隻是鏡州市委書記，給兩位領導當墊腳石的資格都不太夠啊。”

譚震自己當然也想好了，自己擔任省·委秘書長之後，掌控著省·委的核心信息渠道，再加上可以經常在熊書記身邊吹耳旁風，在幫助司馬越、譚四明的同時，自己要進入省·委常委***，也是指日可待。所以，向著省·委秘書長這個崗位縱身一跳，是必須的，成功了就穩坐釣魚台，失敗了，有可能墜入深淵，後果不堪設想！

在體製內，驅動一個人行動的唯一力量，就是利益。譚震剛才這番話，既讓司馬越、譚四明看到職務提升的希望，也讓他們更加清楚地意識到，不幫譚震的嚴重後果，兩人又相互望了一眼，基本上已經達成一致，要想儘辦法幫譚震一把。司馬越對譚四明道：“譚常委，你看一看，你的導師莊恪儘先生那邊的力量能否動一動？我這邊其他常委之間也去做一做工作，上下聯動，或許還能改變事情的走向？”

譚四明也知道這個事情，沒有辦法退，他就點頭道：“那好，我去向我導師彙報這個事情。”譚震這才麵露喜色，端起了酒杯道：“非常感謝兩位領導。”

事不宜遲，這天晚上譚四明就打算給導師莊恪儘打電話。拿起電話之前，有一件事譚四明還是大為可惜的，那就是原喜美集團消防分公司老總胡依旋，如今已經離開了江中到中海發展了！胡依旋是莊恪儘的得意門生，老爺子非常喜歡她。可是譚四明在跟胡依旋的交往之中，並沒有把她視為跟自己平等的師兄妹，而是視為一個比自己低一等的美女。所以，當初胡依旋在江中幫喜美集團乾活的時候，譚四明就暗示要跟胡依旋發生關係，才介紹地方和國企的一些主要領導給她。

胡依旋當初也沒有其他的資本，也非常理性地答應了譚四明的要求，在西子湖畔的會所裡多次讓譚四明占有她的身體，可是胡依旋從未表現出任何愉悅。這讓譚四明每次與胡依旋發生關係之後，除了發泄一瞬間的快感之外，其他時候並無什麼成就感！

後來，胡依旋雖然在鏡州等市打開了消防器材的新市場，可當她發現喜美集團在消防器材上出現問題、存在安全隱患，要求公司更換無效之後，胡依旋毅然辭職，去了中海一家上市公司做了總裁。這一次，胡依旋算是華麗轉身了！這是她的明智之選，讓她一躍從隻拿報酬，身價百萬，忽然轉變成擁有上市公司股份、身價千萬的高管。

譚四明不得不承認，同是中海複興大學畢業的胡依旋，絕對不僅僅是一個靠被男人壓來獲取關係和財富的交際女人，而是一個懂得規則、又會利用規則、同時頭腦又非常清醒的女人。以前，譚四明恐怕是小看她了！

因為胡依旋和導師莊恪儘的關係非常之好，要是這次去找導師，有胡依旋在就再好不過了！可是，胡依旋自從到中海之後，一直沒有再主有再主動聯係過他，就算是他被提拔為省·委常委之後，胡依旋也沒有來祝賀。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胡依旋沒有想再和他譚四明保持這段關係了！或許在胡依旋看來，以前和譚四明之間的關係，就是一場交易，既然是交易，那麼結束之後也沒必要再繼續保持聯係，誰也不欠誰的。

可如今，譚四明卻需要胡依旋的出場了。儘管身為省·委常委主動找胡依旋，有點掉價。可是，有需要的時候，麵子也就顧不上了。譚四明就在譚震安排的房間裡，給胡依旋打了電話。胡依旋倒是很快接了起來，聲音中也帶著一份熱情：“譚常委好。”譚四明聽到她還算熱情，心想，或許她對自己還有點感情，故意笑著道：“依旋，你也知道我已經擔任省·委常委了？怎麼也不給我道個喜？”

胡依旋道：“哦，在我看來，這已經是遲到的提拔了。我以為譚常委早就應該提拔，所以不能算是喜事，以後您更進一步的時候，我再來祝賀。”這話，讓譚四明有點高興，但又莫名的有點不悅，下次自己提拔要等到什麼時候？在政壇上，真的是一切都說不準。更何況，到了他這個位置，再要往上走，本就是十分難了。

譚四明道：“這兩天，我想去看看我們共同的導師莊老，不知你有空一起去嗎？我可知道，莊老師最喜歡你了。”胡依旋笑著道：“莊老師確實很關心我，所以春節的時候，我剛去拜訪過莊老師。因為才見過，陪了他老人家兩天，該聊的天也都聊了，所以我過段時間再去陪他了，這次抱歉不能陪同譚常委一起去了。”

譚四明心裡咯噔了一下，沒想到胡依旋春節已經去拜訪過莊老！自己這個徒弟，在春節期間卻沒有想到他老人家，隻是在年前寄去了一些東西，如今有事情才要登門拜訪，就顯得有點世俗了。他不由責怪道：“依旋，你去拜訪莊老，怎麼都不叫上我一聲！”胡依旋道：“我以為你早就去過了嘛。你是秘書長呀，這方麵肯定走在我的前麵嘛！”

這話，把譚四明說得無言以對，他隻好道：“那好吧，那我就自己去了。下次我們再一起去。你有空也回江中一趟，讓我請你吃個飯嘛。”胡依旋道：“這段時間特彆的忙，我們公司正在考慮上新項目，正在做各種可行性調研，所以大半年內恐怕都沒時間回江中了。但是，隻要有機會，我還是會來打擾的。”譚四明能夠聽出來，胡依旋並不是很想見自己，但是又不好完全拒絕。譚四明隻好結束了這次的通話。

譚四明無法讓胡依旋同行，可是找莊老，還是得找。於是，他給自己的導師莊恪儘打電話，問導師什麼時候有空，想去華京拜訪。莊恪儘還是給他這個徒弟麵子的，說：“四明啊，也是正好，你不用到華京來見我。這兩天我正在中海參加活動，有空的話，你就來中海鬆江找我吧。我讓小魯把地址給你。”

魯曉平，就是莊老的秘書。譚四明就道：“好的，莊老師，我明天就到。”

放下電話，譚四明心頭又是疑竇叢生，剛才他還跟胡依旋打電話來著。胡依旋就在中海的公司，難道莊老在鬆江，她會不知道？還是她知道，但就是不告訴自己！女人啊，當你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她就什麼都不會告訴你了！

譚四明本還想打電話給胡依旋，質問她這一點。可是，挑破本不該挑破的事情，對雙方的關係沒有一點好處。或許，某一天胡依旋還有用得上的地方。所以，譚四明克製了自己，沒有再給胡依旋打這個電話。

第二天譚四明一早就出發去了中海鬆江。

這天上午，蕭崢去了市委書記陳青山這裡彙報工作，包括了寶源縣和市委組織部兩個方麵，將今年要做的重點攻堅和亮點特色工作都彙報了一番，希望陳青山書記在大方向上給予撥正。陳青山也談了一些自己的看法，給出了一些切實可行的建議。蕭崢一一記下，心裡感慨作為書記陳青山提綱挈領的能力還是很強大，自己又學到了不少，蕭崢自然也表示了自己的敬佩。

陳青山笑道：“我看得高一點，並不是因為我能力強，而是因為這個位置。蕭崢同誌，等你以後坐上了這個位置，也會完全不一樣的！”

這時，秘書進來彙報：“陳書記，省·委辦公廳來電話，明天開乾部大會。”陳青山問道：“知道議題嗎？”聯絡員道：“我打聽了一下，據說是推薦領導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