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風原本坐在他專屬的單人沙發中,聽列賓這麼一說,右手“啪”地在沙發中一拍,站起身來,道:“太不像話了!寶源賓館和老乾部活動中心這麼好的項目,關係成百上千離退休乾部的晚年幸福,這個新來的蕭書記,怎麼能視而不見?!”
列賓搖搖頭道:“楊書記,這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新來縣委書記,是個外來掛職的縣委書記,跟我們這裡的乾部,沒有感情。他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為了自己的政績,把我們這個貧困縣做為他往上爬的一塊跳板而已!”
“列書記啊,你這話說得太對了!”楊天風用手在空中點點,就仿佛當初他坐在主席台上指點江山一般,“歸根結底,就因為是個掛職乾部,他不會想到為我們負責啊!這樣不行,我要去找他!”楊天風有股鬱悶煩躁之氣,堵在胸口,要找一個人宣泄出來。
“您等等。”列賓也站了起來,拉住楊天風道,“楊書記啊,你這會兒一個人去找那個新書記蕭崢,是不管用的。勢單力薄啊,他縣委辦隨便出來幾個人,就把您給勸走了。楊書記啊,你當過那麼多年的領導,應該比我更加清楚,要做成大事,必須得發動群眾啊。單單發動群眾還不行,還得讓高層意識到危機感,才會給你最快的解決問題啊。”
楊天風聽列賓這麼說,止住了腳步,他認為列賓說得有道理,他自己多年不當領導,反而有些心浮氣躁,謀略不夠深了。楊天風道:“列書記,你說的是有道理的。你剛才說的,要發動群眾,那是沒有問題,我在離退休老乾部中還是有影響力的,除了個彆和我尿不到一壺,其他都聽我的!”
列賓略微有些激動:“這就好啊!”楊天風卻又道:“可是,你剛才說,要讓高層意識到危機感,這個就難辦了。”列賓卻是一笑道:“楊書記,這個倒是不難辦。我這正好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明天下午,市政府戴市長就將帶隊到寶源縣來調研。你們老乾部有情況,趁這個機會,正好可以向戴市長反映啊。戴市長向來很關心老同誌的,聽到你們有意見,能解決的,他肯定當場給你們解決,不能解決的,他也會帶到市裡、乃至報給省裡,給你們解決!”
楊天風點點頭道:“這是個好機會啊!我們寶源的離退休老同誌,確實也不能任由一個掛職縣委書記在這裡亂搞,否則等他一走,落得個滿地雞毛,怎麼辦啊?!”列賓道:“楊書記,說得太對了!”
這天下午,安如意和朱迪已經完成了轉機,從華京又向著銀州飛去。她們坐的也是頭等艙。這次頗為奇怪,頭等艙裡一個男人都沒有,另外隻有一名女子,跟她們隔著一條過道,從那名女子的身上,還透過來一種異域的香味。安如意頗為奇怪,朝對方看了一眼,隻見那名女子,也是二十來歲的年齡,鵝蛋臉,給人一種很耐看的感覺,特彆是肌膚水嫩潔白,身形苗條又特彆的**。
在安如意朝她看去時,對方正好也朝安如意看了過來,目光交錯,那名女子朝安如意友好的一笑。安如意也笑了笑。朱迪也感覺到,這名女子非但長得養眼,氣質和態度也讓人很舒服。當然,這也是讓朱迪更加警覺的地方。
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女子,有多少是如此漂亮,又如此讓人感覺舒服的?特彆是能坐頭等艙的,應該也是有錢人。作為有錢人的女人,傲慢、高人一等的感覺,才是最正常的。可這個女人卻一反常態,是不是有什麼意圖?況且,這個頭等艙裡,除了她就沒其他人了。這不是有些反常嘛?
朱迪就伸手在安如意的手臂上輕輕捏了下,安如意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便收回了目光,戴上眼罩開始休息。
那位女子看到安如意和朱迪戴上眼罩開始休息,她也隻是臉上帶著笑意,打開了舷窗的遮陽板,就在這一刻,飛機正從雲層穿出,萬道陽光充斥整個天宇,下方的雲層如浮玉堆雪,仿佛人站在上麵也會很結實一般。
這樣的景色,女子不知道已經看過多少次了,早已不會歎為觀止。望著空中的景色,她反而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曾經在寶源晴川曆曆酒店救過自己、目前正在寶源縣掛職的縣委書記蕭崢。要是自己就這麼直接出現在他的麵前,蕭崢恐怕會太吃驚。所以,自己最好能跟其他人一起去。
如今旁邊的安如意和朱迪,就是很好的同伴。魏熙珊將目光從窗外收回,朝戴著眼罩做休息狀的安如意和朱迪看了看,臉上又是嫵媚地一笑。
這天下午,原寶源縣人大主任、退休乾部楊天風正在四處打電話,有幾個退休乾部電話不通,他還在小保姆的陪同下,登門拜訪,
拜訪,把縣裡暫停寶源賓館和老乾部活動中心的情況,對他們說了,並且強調按照原有的方案,這個賓館和老乾部活動中心一建成,老乾部們一整天都能在裡麵活動,吃喝拉撒都能在裡麵解決,現在暫停了就等於是活生生將大家這種福利給剝奪了!大家必須齊心協力,明天前往縣裡去向暫停這個項目的掛職縣委書記蕭崢討個公道!
楊天風曾經擔任的崗位,鍛造了他非同一般的動員能力,添油加醋地把那個寶源賓館和老乾部活動中心給描繪了一通。
這些老乾部如今都已經退休在家,以前都是熱熱鬨鬨的,現在門庭冷落車馬稀,眼看這種落差剩下的日子裡是修補不了了,可這寶源賓館和老乾部活動中心卻給了他們一些希望。到了賓館,有漂亮、年輕的女服務員給他們服務,在老乾部活動中心至少說明他們跟一般人不一樣,還有個組織、有個地方可以活動,這也是一種待遇。特彆是一日三餐都省了,用水、用電、用氣都省了,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經過楊天風這麼一發動,眾老乾部頓時意識到,這寶源賓館和老乾部活動中心建設,是來日無多的晚年生活中,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
楊天風還找到了一位鼎立相助的同伴,對方曾是寶源縣的副縣長、也已經退休9年的朱正石。跟楊天風不同的是,朱正石是退休之後遇上了39歲的“紅顏知己”,為了不再錯過從未感受過的愛情,朱正石不顧老婆、子女的反對,毅然跟66歲的老婆離婚,改娶了39歲的“紅顏知己”,並將自己的一套房改房也改到了“紅顏知己”的名下,更出人意料的是,與“紅顏知己”結合後不到一年,竟然誕下一子。這位“紅顏知己”自然不會去工作,於是年近70的朱正石,再次扛起了生兒育女的重擔,經濟壓力頓時就大了起來。
朱正石不服老,認為這是人生第二春!經濟壓力雖然大了,可錢可以賺嘛。朱正石在位的時候,也認識不少小老板,他就給他們打電話,人家接了電話,還邀請他去吃飯。朱正石以為機會來了,還真去下了館子。大家酒也喝得很開心,人家也是“老領導、老領導”那麼親切的稱呼著。
可當他提出去人家那裡擔任“顧問”的時候,大家都露出了為難的神情,每一個人都不“接招”。有一個還說:“老領導,你前半輩子也夠辛苦、夠操勞的,現在正是頤養天年的好時候,何必再出來混呢?閒著沒事,來吃個飯,我們都很歡迎的。”這意思已經很清楚,他要來吃個飯、喝杯酒,大家還請得起,可要是想來工作、拿報酬,就“謝過了”。
可是賺錢心切的朱正石,連這話都聽不懂了。他還是指望這些他曾經幫過的小老板,能給自己增加收入,他說:“在政府裡我認識的人可不少,你們到哪個部門辦點事,我出個麵,本來十天的,半天就辦好了。這是無形資產。”
這時候,一個小老板的助理說:“朱老,說實話,前天我們老板到縣裡一個部門見了一個局長,說起了您,可人家問‘朱正石是誰?’我們老板好生解釋,說‘朱正石,七八年前還是副縣長呢!’人家笑了,說‘七八年前,那是猴年馬月的事情?這種老黃曆,還搬出來乾啥?’”旁邊也有人說:“是啊,我也碰到過一次,我們對朱老您很尊重,就跟一個縣府辦的副主任說起了,可人家也說不認識、不知道啊。”
朱正石聽了這些話,尷尬無比,他終於清醒了,不管這些話到底是真是假,都是說給他聽的,他要想在對方那裡抓收入的想法,是絕對沒戲了。朱正石隻好喝了幾口悶酒回去了。
這段時間以來,朱正石一直很鬱悶。本來,退休工資就因為寶源經濟不發達,所以不太高,養活一個年輕的“紅顏知己”還算湊合,可現在多了個小祖宗,奶粉、尿不濕都是錢,開支漲了一倍!日子就過得相當的緊巴巴,也不知道從哪裡可以開財源。
沒想到楊天風給他帶來了這麼一個好消息,隻要寶源賓館和老乾部活動中心能夠建起來,以後老乾部在裡麵吃喝玩一整天,這可是能節省一大筆開支,到時候再把老婆兒子也叫進去,全家開支都省了!這種好事,朱正石,怎麼能不全力以赴呢?!
朱正石握著楊天風的手說:“楊書記,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楊天風點頭笑道:“第一個呢,你幫我通知大家,人越多越好,陣勢越大越好!第二個呢,到時候跟掛職的那個縣委書記對峙時,就要靠你和我兩個人出麵了。到時候,戴市長也在,據說戴市長很關心我們老同誌,我們必須據理力爭,什麼時候都不能慫!”
朱正石道:“誰慫誰是熊!楊書記,我會衝在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