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從小書房出來,見天色晚了,謝芳華想了想,便拉著秦錚去了小廚房。
秦錚無異議。
二人來到小廚房,林七從裡麵跑了出來,“小王爺,小王妃,您二人要下廚啊?”
謝芳華點點頭,“今天晚上的飯菜還沒做吧?”
林七搖頭,“還沒有,都準備好了,正要做。”
“我來吧!”謝芳華走進小廚房,看了一眼切好的菜和準備好的材料,挽起袖子洗手,同時對秦錚說,“你給我燒火。”
秦錚點點頭,一撩衣擺,蹲在了灶火堂前。
謝芳華洗好手,秦錚已經將火點燃了,她在鍋裡放了油,熟練地往裡麵放肉、蔥花、菜、調料……
剛拿起鹽罐,秦錚開口,“那是糖。”
謝芳華無奈,放下那個,又拿起一個,看向秦錚。
秦錚點點頭。
謝芳華將鹽酌量放好,拿著鏟子翻炒。
林七站在門口,看著二人,想著誰能想到英親王府內金尊玉貴的兩個人兒偏偏會在這裡自己下廚做菜?小王妃雖然糖鹽不分,但是有小王爺看著她,而且很善於掌控大火小火,這菜的香味轉眼間就飄了出去來,想不好吃都難。
半個小時後,二人淨了手,端著七八個菜從廚房出來。
林七傻眼,“小王爺,小王妃,您二人這是將明天早上的材料都做了,明天一早,奴才還得去找大廚房采買。”
謝芳華咳嗽了一聲,“一時高興,都做了。”
林七後退一步,想著隻要小王妃高興,做了就做了吧!大不了再出去買。
“做了這麼多,我們兩個的確吃不了。”謝芳華偏頭對秦錚說,“這樣吧!讓侍畫、侍墨她們,玉灼和林七,都跟著咱們一起吃吧!”
林七聞言嚇了一跳,連連搖頭,“使不得小王妃,我們吃大廚房做的飯菜就好。怎麼能吃主子親手做的飯菜。”這忒要命了。
“這有什麼?”謝芳華好笑地看了他惶恐得不行的樣子一眼,“這落梅居總共也沒幾個人,你們都是我們的近身之人,一起吃一頓飯,也要不得命。”
林七還要說什麼,秦錚擺擺手,“行了,按小王妃說的做吧。”
林七立即禁了聲。
“如今天色暖了,就擺在院中吧。”謝芳華對秦錚詢問意見。
秦錚沒意見。
林七見二人說定,都知道這兩人是說一不二的主,連忙回過神跑去喊其他人。
侍畫、侍墨等人對看一眼,沒異議,連忙過來擺桌子凳子。
玉灼因為和秦錚的關係,在秦錚心情好的時候,向來沒大沒小,所以,一聽說表哥和表嫂親手做的飯菜讓他們一起吃,自然高興得眉開眼笑。
飯菜擺上,秦錚和謝芳華落座,其餘人也依次坐好。
除了林七外,其餘人沒太拘謹,這一頓飯吃得順暢。
飯菜吃到尾聲,喜順走進了落梅居,當看到落梅居裡兩位主子和侍候的人一起用飯,一時愣住了。
“大管家,什麼事兒?”侍畫站起身,迎上喜順詢問。
喜順醒過神,想著以前聽言和小王爺住在一處時,也是一起用飯,但是聽言的身份是清河崔氏的長公子,雖然說是二公子的書童仆從,但到底明白人都知道,那也是位主子,不亂了規矩。可是如今這些人,除了玉灼外,都的的確確是仆從。
小王爺和小王爺到底是不同常人。
他回過神,恭敬地對秦錚和謝芳華一禮,“小王爺、小王妃。”然後,看了侍畫一眼,“紫荊苑裡傳出消息,大少奶奶身體不好,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下體流血,十分嚴重。驚動了王妃,太醫院裡雖然有女醫生,但是醫術都不太出彩,而且太醫院距離咱們府不近,所以,王妃請小王妃過去給大少奶奶看看。”
謝芳華立即站了起來,昨日她見盧雪瑩氣色就十分不好,曾經看著身子骨極好的女子,昨日跟一陣風就能刮倒了似的。她放下筷子,離開桌前走了兩步,又停住腳步,回頭去看秦錚。
秦錚對她點頭,“你自己去吧!”
謝芳華知道他肯定是不想去紫荊苑的,本就對秦浩看不順眼,更何況如今還是盧雪瑩有事兒。她對喜順道,“喜順叔,你去告訴娘,我這就過去。”
喜順連連應聲,提前跑出了落梅居。
侍畫、侍墨二人立即跟在謝芳華身後,也快步出了落梅居。
秦錚本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謝芳華有事出門,他扔了筷子,起身進了屋。
林七和玉灼對看一眼,起身收拾剩菜殘羹。
謝芳華很快就穿過紫荊林,來到了紫荊苑,院中站了一大堆丫鬟婆子。她看了一眼,有英親王妃的人,也有劉側妃的人。
春蘭見她來到,立即上前,“小王妃,王妃如今在裡麵,奴婢帶您進屋。”
謝芳華點點頭。
她還沒邁進門檻,便聽到裡麵英親王妃惱怒地罵,“媳婦兒娶進門,是要疼的寵的,不是給你作踐的。以前依夢的事兒,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左右不過是一個侍妾,我若是插手,人人都該說我這個做母親的不容庶子了,也就罷了。可是如今,她是你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媳婦兒,是堂堂左相府的閨女,你說說你,這是要乾什麼?”
謝芳華腳步一頓。
隻聽英親王妃又繼續道,“從她進門,你可讓她歇一日半日?你是堂堂英親王府的長子,不是畜生。你這樣作踐自己的媳婦兒,跟畜生有什麼區彆?”
謝芳華沒聽到秦浩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春蘭。
春蘭欷歔,她從來沒聽王妃發這麼大的火罵人,幾乎把大公子罵的狗血淋頭,立即大聲道,“王妃,小王妃來了。”
英親王妃本來還待繼續罵,聞言住了口,立即說,“快讓她進來。”
春蘭挑開門簾,謝芳華走進了屋。
屋中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除了血腥味,還有隱隱的淫穢的味道。她蹙了蹙眉。
英親王妃站在床頭,劉側妃站在英親王妃身後,秦浩衣帶不整地站在地當中,見謝芳華來,他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陰鬱,麵色發白。
“還不給我滾出去!”英親王妃惱恨地趕秦浩。
秦浩站著不動,“母妃,我……”
“你還想乾什麼?你沒看她都昏死過去了嗎?”英親王妃淩厲地看著他質問,“你是大夫嗎?你能救她還是怎地?你在這裡什麼都乾不了。出去!”
秦浩這回沒敢再爭執,轉身走了出去。
“華丫頭,你快過來,她的血流個不停,你快看看。”英親王妃見秦浩出去,立即對謝芳華招手。
謝芳華點點頭,走上前。
大床上,盧雪瑩衣衫不整,僅僅能遮蔽身體的衣物成了碎片,幾乎可以看出早先何等的被揉虐,未遮蔽的下體正在不停地流血,她已經昏死了過去。
這副情形,誰都能知道早先是發生了什麼。
謝芳華伸手拉過她的手給她號脈,片刻後,又看了她的樣子,歎了口氣,對英親王妃道,“娘,這是小產了。”
“什麼?”英親王妃一驚。
劉側妃以及驚叫,一下子從英親王妃身後竄上前,一把拽住謝芳華的胳膊,“小王妃,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她這是小產了。”謝芳華道。
“這……這怎麼可能?她剛過門多久……”劉側妃不敢置信。
謝芳華拂開她的手,對她道,“我把脈探出,她懷孕不足月,所以沒被發現而已。”話落,見劉側妃依舊不敢置信,她又道,“若是側妃你信不過我,可以再請大夫來。”
劉側妃一時沒了聲,“噗通”一下子跌到在地。
謝芳華看向英親王妃。
英親王妃自然是相信謝芳華的醫術的,惱怒地看了劉側妃一眼,“當初永康侯夫人都一腳邁進鬼門關,差點兒沒命了,孫太醫都救不了,是華丫頭出手給她救回來,保住了母子平安的。你若是不相信她的醫術?還能找誰來?”
劉側妃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華丫頭,你快給她止血,開藥方吧!必須趕緊給她治。”謝芳華點點頭,伸手入懷,拿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藥丸,塞進盧雪瑩的嘴裡。
“小王妃,你給她吃了什麼?”劉側妃立即問。
謝芳華瞥了她一眼,“止血的。”
劉側妃點點頭,立即追問,“孩子還能保住嗎?”
謝芳華搖搖頭,“不能了。她本來就體虛力乏,不曾好好養著,而且經過了劇烈的動作,孩子已經滑落,誰也保不住。”
劉側妃臉一灰。
英親王妃忍不住怒斥,“孩子是從小被你給養歪了,自己媳婦兒懷孕都不知道,隻一味地行畜生之事。如今大人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還想保住孩子?你腦子怎麼長的?”
劉側妃不由得流下淚了,“是妾身沒教育好浩兒,讓他……”她不知是舍不得罵自己的孩子,還是罵不出口,還是連罵也不敢罵,隻說,“王妃怎麼教訓妾身,妾身都受著。”
英親王妃冷哼一聲,也懶得再罵她。
劉側妃哭了一會兒,見謝芳華去寫藥方,才想起什麼,又趕緊問,“小王妃,她這……以後還能不能再懷孩子?”
謝芳華一邊寫藥方一邊點頭,“隻要保養得宜,還是能懷上的。”
劉側妃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
英親王妃瞪了她一眼,“謝天地能慣用?以後還是看好了大公子,彆再這麼荒唐畜生,才是道理。”
劉側妃連連點頭,不敢吱聲了。
謝芳華開好了藥方,遞給春蘭,春蘭拿著藥方連忙下去了。
英親王妃看向盧雪瑩,鬆了一口氣,“血止住了。”
謝芳華走過來,對英親王妃道,“換嫂子貼身侍候的婢女進來給她清洗一番吧。”
英親王妃點頭,對翠荷看了一眼,翠荷連忙下去了。不多時,進了兩名婢女,端著溫水,開始給盧雪瑩清理。
“咱們出去說!”英親王妃握住謝芳華的手,走出房門。
二人來到門口,見秦浩站著屋外,衣帶已經打理妥當,英親王妃臉色發沉,“你可聽見了?她剛剛不足月的孩子小產了。”
秦浩臉色發白,垂下頭,自責羞愧地道,“孩兒不知……”
英親王妃冷著臉打斷她,“可有人去左相府報信了?”
秦浩麵色大變,抬起頭,“母妃,一定不能報信,若是左相府知道……”
“糊塗!”英親王妃怒喝,瞪著他,“你以為出了這樣的事兒,瞞著左相府就能瞞得住?你以為你媳婦兒醒來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沒了還會坐得住不回家告狀?左相和左相夫人隻這麼一個疼寵的女兒,由得你包瞞作踐?”
秦浩麵色發灰,不吭聲了。
英親王妃看著他,見他不吭聲,她嫌惡地擺擺手,“既然你不願意現在就告訴左相府知道,那你就看著辦吧!反正是你自己做下的事兒,你自己善後。”
秦浩見英親王妃不盯著他怒罵去給左相府報信,似乎鬆了一口氣。
英親王妃回頭對劉側妃道,“既然血止住了,華丫頭開了藥方,春蘭去煎藥了,你就留在這裡照顧大少奶奶吧!”
“是,王妃。”劉側妃點頭,盧雪瑩是她的親兒媳婦兒,她這個當婆婆的理應留下來照顧。
“我們回去吧!”英親王妃對謝芳華道。
謝芳華點點頭,挽著英親王妃,出了紫荊苑。
秦浩似乎巴不得二人走,送也沒送。
出了紫荊林,英親王妃和謝芳華同時吐了一口濁氣。
謝芳華實在沒想到秦浩竟然這麼不是人,原來外麵傳揚的那些是真的,秦浩背地裡玩女人竟然這麼荒唐,況且這個人還是她的妻子,不是侍妾。她想起依夢,似乎是不堪忍受自尋短見……
“這個庶長子,當初我就不該讓他生出來作孽。”英親王妃回頭看了一眼,“你也看到了,他竟然這麼畜生。英親王府怎麼能有這樣的大公子?丟人現眼。”
“娘仁慈。”謝芳華不知道說什麼,隻覺得秦浩真不是人,該死。
英親王妃歎了口氣,“什麼仁慈不仁慈的,隻因我當年有心結,你爹也有心結,我們誤了好些年。那時候,誰管他多少女人,多少孩子……”
謝芳華知道上一輩的事兒,不言聲。
“左相在朝中一直提攜他,他在朝中也爭氣,可惜在外多麼人模狗樣,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折騰起女人來就這麼畜生。左相若是知道了,不知道會如何?”英親王妃又道。
“左相府在咱們府有眼線吧?”謝芳華低聲問。
英親王妃愣了一下,“有,怎麼能沒有?京中各大府邸,誰家都有彆人家的眼線。”
“既然如此,即便他想瞞著左相府,也瞞不住。”謝芳華道。
英親王妃點點頭,“可是傳出去,總歸是件沒臉的事兒,彆人不會說她娘,反而會說我苛責庶子,給養歪了。”
“人嘴百張皮,隻管讓人去說。娘行得正,坐得端。還怕了什麼人不成?”謝芳華不以為意,“不過今天這事兒,您得跟爹說說,他畢竟還是我們英親王府的一家之主。”
“你說得對,你爹還沒從宮裡回來,他回來我就告訴他。”英親王府拍拍她的手,“你回去吧!大公子這一起子事兒,我懶得操心,隻要你和錚兒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謝芳華想起秦錚,心下一暖,“我送您回去。”
“不用你送!就疾步路,娘又沒老。”英親王妃笑著道,“沒想到她過門這麼快就懷上了,你好好調理身子,我也想抱孫子。”
謝芳華無語,臉紅得不接話。
英親王妃也知道剛過門三天,早著呢,她沒必要著急,便擺擺手,由婢女扶著向正院走去。
謝芳華見英親王妃走遠,她帶著侍畫、侍墨也回了落梅居。
想必紫荊苑幾乎翻塌了天,落梅居甚是安寧靜謐。
謝芳華踩在落地的花瓣上,心中分外地安定,秦錚不止身份高出秦浩一大截,品行也高出秦浩百個天街。她慶幸她嫁的人是秦錚。
回到房間,見秦錚正窩在榻上看書,她走過去,看了一眼,見是一本遊記。
“回來了?”秦錚抬頭看她。
謝芳華點點頭,見他沒有多問的意思,但還是說給他知道,“盧雪瑩小產了。”
秦浩有些訝異,似乎沒想到這麼快盧雪瑩就懷上了,但他轉而又想起了什麼,嗤笑了一聲,不以為許。
謝芳華挨著他坐下身,“娘出來紫荊苑後對我說,想早些抱孫子。”
秦錚拿著書的手一頓,抬眼看她。
謝芳華對他臉紅地笑著問,“你是想我們早要孩子,還是晚要?”
秦錚不做聲。
謝芳華看著他,“你喜歡不喜歡小孩子?一個長的像你又像我的小孩子?”
秦錚放下書本,垂下臉,“剛大婚幾日,你就聽娘的胡話,想這些未免太早了。有胡思亂想這功夫,不如想想漠北關山迢遞,大舅兄明日一早就啟程,給他準備些什麼東西帶著。”
謝芳華一怔,“任命不是剛下來嗎?哥哥明日就啟程?”
秦錚頷首,“剛剛得到消息,漠北軍營不能無首,明日他就啟程,畢竟漠北較遠,他早一日啟程,也能早到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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