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會客廳,謝芳華向落梅居走去。
她作為聽音的時候,在英親王府待得也算是夠久,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她雖然說不上多銘記,但都是無比熟悉的,自己一個人沒人領著,閉著眼睛,也能找到落梅居。
一路上,有仆從侍女見到她紛紛見禮,誰也不敢怠慢。
謝芳華一路上想了很多,但是當真正地站在落梅居門口的時候,看著緊緊關閉的大門,她又發現,似乎這一路想的那些東西都被她忘記了。
她怔怔地看著落梅居門口三個大字,這三個字是秦錚自己親筆題的字,張揚輕狂,灑意不羈。
她剛站了片刻,落梅居的牆頭上,從裡麵探出了一個腦袋,用極小的聲音喊她,“芳華小姐!”
謝芳華回過神,看向牆頭,見是玉灼。
玉灼見她看來,他頓時苦下臉,緊張地悄聲道,“你做了什麼?將我表哥氣成了這副樣子?我跟著他這麼長時間以來,雖然他脾氣差,在平陽城的時候就發作過幾次,回京後也隔三差五發作,可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那臉黑沉得跟要下雨似的。”
“他呢?如今在做什麼?”謝芳華看著他。
“回來後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由青岩陪著,將我和飛雁都趕出來。”玉灼可憐兮兮地看著謝芳華,“他下了死命令,布置了五百隱衛,說,以後這裡,誰也不見,尤其是你。”
謝芳華袖中的手緊緊地攥了攥。
“若是有人硬闖,殺無赦。”玉灼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想起了什麼,心有餘悸,“我猜你會來,他說有人硬闖就殺,可沒說我不能跟你說話,告訴你這些吧!”
“我若是硬闖,他……真的會……殺無赦?”謝芳華輕聲問。
玉灼一驚,看著謝芳華,“芳華小姐,你還是先回去吧!一定不要硬闖,表哥似乎不是鬨著玩的,真是下了死命令。據我所知,這裡的所有隱衛,都聽他的命令。他讓殺誰,一定會殺誰。”
謝芳華盯著那扇緊緊關閉的門,靜靜地看著。
“也許,等他過幾日,緩過勁來,就好了!他的脾氣來得快,但是去的也快。”玉灼給她出主意,“他那麼喜歡你,一定是氣急了,才下這樣的命令。”
謝芳華不說話,攥著袖子的手忽然鬆開,上前伸手去推門。
玉灼大驚失色,“芳華姐姐,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你還是彆踏入這扇門了。”
“我聽到了,謝謝你,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事兒,你都不用管。”謝芳華猛地用力,緊緊關閉的大門耐不住她內力,哢吧一聲,裡麵的鎖斷了,門緩緩地被她推開了。
她剛一推開,感覺裡麵一瞬間有無數股沉暗的氣息向她襲來。
她抬眼看去,隻見落梅居的四周,都無聲無息地有黑衣人探出頭,落梅居飄落的梅花,清香四溢,但都蓋不住這些沉暗陰冷肅殺之氣。
這些人,的確足足有五百人。
調五百人來守落梅居,可見裡麵的人是真的不想見她。
可是,如今她非見他不可!
她閉了閉眼睛,抬步邁進落梅居。
“站住!”一人忽然冷喝一聲。
謝芳華順著聲音看去,隻見是一個黑衣頭目,不是青岩的氣息,但與青岩的武功應該是差不太多。此時一雙眼睛沒有任何感情地瞅著她,冰冰冷冷,“公子有令,除了王爺、王妃,任何人闖入落梅居,殺無赦!”
謝芳華盯著他看了片刻,聲音略低,“怎麼個殺無赦法?”
那黑衣人聞言一擺手。
四下隱衛頓時拉弓搭箭,每個人弓箭都拉到飽滿,就等著她闖入。
那黑衣人冷木地道,“萬箭穿心!”
謝芳華移開視線,目光漸漸地落在遠處主屋上,那裡簾幕拉著,什麼也看不見。她想著秦錚就在裡麵嗎?他在乾什麼?
從落梅居的大門到正屋,她來來回回走了無數趟,從來沒有一回是被五百隱衛拿箭指著。
她收回視線,垂下頭,看了一眼腳尖,須臾,又邁出一步。
頓時一股戾箭的破空之聲傳來,直直地射向她。
這人箭術顯然極高,離弦之箭快如閃電,轉眼便來到了她麵前,擦著她臉頰飛過去,“嗤”地一聲,射在了門上,力穿而透,隻留下一小截箭尾。
鬢角的一朵珠花被刺穿,落在地上,成了花碎。
謝芳華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眼,又看向那黑衣人。
“依著你和公子以前的關係,這一箭是給你警告,再踏前一步,必不留情!”那黑衣人冷冷地看著她,“識趣就趕緊出去!”
謝芳華搖搖頭。
“芳華姐姐!你可不能犯糊塗啊!”玉灼急了,“嗖”地來到謝芳華麵前,伸開手臂將她攔住,未成年的小臉慘白一片,慌張地道,“這些隱衛都沒血性,隻服從命令,他們得到命令是什麼,就是什麼,可不是……”
他話音未落,謝芳華揮手點了他穴道。
聲音戛然而止,玉灼一張臉頓時駭然地看著她。
些防曬伸手輕輕一推,便將他推去了不遠處的小廚房,她抬步向前走去。
她剛邁出腳步,那黑衣人冷冷開口,“放箭!”
他一聲令下,頓時箭羽像謝芳華射來。這一次,真沒用一絲手下留情。
每一把劍,似乎都帶著殺氣。
謝芳華忽然淩空而起,袖劍出銷,周身頃刻間從體內溢出真氣,轉眼便在四周結成了一個真氣圈。箭羽帶著無數破空之聲而來,到她近前,似乎碰到了一個真氣牆,嗤嗤數聲輕響,須臾,落在地上,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轉眼間,謝芳華前進了三丈,輕飄飄落在地上。
“再放箭!”那黑衣人見一波箭羽奈何不得謝芳華,沉著臉吩咐,“將箭羽灌住內力!”
頓時第二波箭羽破空而來,比剛剛淩厲數倍,每一隻箭,似乎都是一把刀子。
灌注了真氣的箭羽自然是不一樣的,武功高強之人,內力都是經過丹田每日練功積攢的。
練武之人,內力最為寶貴,隨著日積月累,內力才會漸漸積存的多。
謝芳華在無名山,主要習的不是內力,她學的博而雜,雖然每一樣都精通,但每一樣都不是絕頂厲害。就比如內力,她學的是殺人,殺人有時候,不是非要極其強大的內力,比如醫術,她當時雖然無比執著地學了醫術,因為哥哥的原因,也許潛意識也是因為雲瀾哥哥,所以,學的比內力要好。
灌注了真氣的箭羽,自然更需要消耗她更多的真氣外泄,才鑄造防護牆。
但到底她是凡身*,所以,第二圈箭羽下來,她肩膀上中了一箭,血頓時涓涓地流了出來,這箭刺得雖然不深,但也是“嗤”地一聲響,她的胳膊,頓時一陣鑽心的痛。
這一刻,她站不穩,單膝跪在了地上,能感覺體內冰冷的箭頭。
因兩波箭羽,她已經到過了院落門口到正屋門口的三分之二,還剩三分之一的距離。
被亂箭兩次射下,落梅居的有大片的梅花如雨一般地落了下來。
“退回去!否則你必死無疑,到不了屋門口。”那領頭的黑衣人冰冷地瞅著謝芳華。
謝芳華忽然站起身,第三次凝聚體內真氣。
那黑衣人沒想到謝芳華如此執著,麵色一變,見她毫不猶豫地要進屋,他飛快地向那間主屋看了一眼,見那間主屋簾幕緊閉,依然無人出來阻止,他咬牙,“放箭!”
第三波箭羽隨著他的命令,悉數向謝芳華射來。
若是從無名山出來之時,謝芳華也許真不畏懼這三波箭羽,但是自從去清河崔氏給崔意芝換了血毒之後,她一直沒好好休養,奔波勞累,沒休養過來。加之昨日又因為謝芳華放了血,所以,這第三波箭羽,她是擋不住的。
轉眼間,手臂中了一箭,真氣頓時泄了。
防護真氣一旦傾瀉,還有後來的箭羽,便輕而易舉便找到了突破口。
“芳華姐姐!”小廚房裡,玉灼睜大眼睛,駭叫出聲。
謝芳華忽然感覺到了死亡。
她有多久沒感覺到死亡了?
在無名山多少次,她一腳踏入鬼門關,每次她都感覺到了死亡,但心底卻強有一股毅力支撐著,她還是活了過來。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
這些箭,是箭羽,是無數把鬼門關的手,反而這樣,她會被刺成馬蜂窩,也許,稍後就會立即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不會給她任何想要抓住生的機會。
她忽然覺得好笑,她其實,是個特彆惜命的人。
八年來,她從重生後,就從來不想死,雖然多少次要死,但她心裡深處,卻是不想死的。隻要有一絲一毫活的希望,她就不會死。
為了謝氏,為了爺爺,為了哥哥,她怎麼能死?
可是,今日,她看著近在咫尺的亂箭,她也不明白自己,明明這落梅居,滿布殺意,她怎麼就不覺得害怕,偏偏不畏死地走了進來?
連她自己也不明白……
若是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
秦錚他……
可會後悔?
她忽然閉上了眼睛。
死的感覺,忽然在這一刻,這樣的清晰,每一支箭要射中的位置,她都能清楚地感覺得到。
“芳華!”
一聲淒厲的,熟悉的,卻從來不曾聽過的恐懼的聲音傳來,聲音比破空的箭還尖。
謝芳華頓時心神一醒,雲瀾哥哥?
她若是死了?那他的焚心……
她心底忽然痛徹心肺。
似乎又有一支箭射中她,她身子重重地失重,向地下栽去。
千鈞一發之際,她隻聽到,無數的風聲,風似乎將窗子吹開了,發出了“咣當”一聲響動。
她忽然睜開眼睛,是秦錚從屋中出來了嗎?
這時,一道人影,也如那破空之箭一般,驟然地擋在了她眼前,一股強大的真氣,瞬間將她包裹,她落入一個熟悉的懷裡,聽到“嗤”地一聲,箭羽沒入,接著,她又聽到劈裡啪啦數支箭羽落地的聲音。
這個懷抱是如此的熟悉,這一張臉,因驚懼駭然幾乎慘白如紙不成人形,可是她還是清楚地認出了他。
不是秦錚!
將“芳華”兩個字第一次喊成這般的,是雲瀾哥哥。
她想對她笑了一下,可是看到了他後肩膀的一支箭,她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一滴清淚,忽然滴落,她的眼前頓時濕濛濛一片。
謝雲瀾穩穩地接住人,見她安然無恙,眼前一黑,踉蹌了兩步,才堪堪站穩。
四周一片死寂。
謝雲瀾顫抖著伸手,輕輕拭去謝芳華滴下的那滴淚,輕又輕地喊了一聲,“芳華!”
“嗯。”謝芳華應了一聲,也輕輕的,如風一般,“雲瀾哥哥,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你!”謝雲瀾聲音驀地沙啞,似乎帶著無限悔恨,“便跟來了。”
“咱們走吧!”謝芳華閉上眼睛,“你還能動嗎?離開這裡。”
“能!”謝雲瀾吐出一個字,向外麵走去。
四周的隱衛無人攔阻。
那領頭的黑衣人拿著弓箭的手輕輕地顫著,見二人離開,他立即看向主屋。
主屋的窗子開著,青岩站著窗前,他第一次沒有霧氣防護,一張臉罕見地白如紙,放在窗欞的手亦是輕輕地顫著。
他們身為公子自小培養的隱衛,從來不曾這般過。
眼見謝雲瀾抱著那人要離開,青岩驀地轉過頭,看向屋內,聲音艱澀,似要落淚,“公子!他們要出落梅居了!”
屋內沒有人應聲。
“公子!”青岩第一次厲聲喊了一聲。
屋中還是沒有聲音應答。
青岩忽然轉過身,就要跳出窗外,似乎要去攔住謝雲瀾。
“讓他們走!”這樣的聲音是從來沒有過。
青岩身子堪堪頓住,回頭,看著屋內的某一處,眼眶發紅,張嘴,沒發出聲音。
那兩人離開,隨著他們的步伐,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雖然走得不快,但也不慢,不多時,便出了落梅居。
落梅居內,靜了下來。梅花香和血氣的藥香,夾雜著。
五百隱衛的弓箭許久都沒有收起來,他們似乎變成了一批不會動的人偶,矗立著。
出了落梅居後,謝雲瀾一步一步走著,懷裡的謝芳華,渾身都是血,滴滴答答地流著。兩人的血混合在一處。
走了不遠,迎麵一群人急急趕來。
當前一人正是英親王妃,她身後跟著喜順、春蘭,還有幾個近身侍女。
當看到謝雲瀾和謝芳華這般樣子,英親王妃驚得扔了手中的東西,“啪”地一聲,砸得粉碎,她身子晃了晃,駭然地看著二人,“這……這……怎麼回事兒?”
謝芳華從落梅居出來,便閉上了眼睛,安靜地窩在謝雲瀾的懷裡。
謝雲瀾看了英親王妃一眼,那一眼,另看到的所有人心悸,他語氣卻平靜,“是我錯了,我不該勸說她來這裡。”
英親王妃驚醒過來,上前兩步,臉色血色儘退,“發生了什麼事兒?我聽說……”
“若是我去的晚一點兒,她就沒命了。以前,無論秦錚對她有多少情,付出多少,如今也算是拿命相抵了吧!”謝雲瀾冷漠地看著英親王妃,平靜地道,“他要斷情,想必會儘快去取消婚約。七日內,若是英親王府不取消婚約,忠勇侯府也會去請求聖上,取消婚約。”
英親王妃麵色一變,張嘴想說什麼,可是看著謝芳華渾身是血,臉氣息都感覺不到的樣子,恐慌地也說不出來了。她呐呐道,“快,快去請太醫!”
無論是春蘭、還是喜順,還是其她婢女,都一個個駭立當地。
“還不快去請太醫!”英親王妃吐口後,似乎找到了聲音,大聲怒喝。
喜順驚醒,頓時應聲,撒腿就向外跑去。
“雲瀾,那個混賬,我真沒想到他任性胡為至此,他那麼喜歡華丫頭,所以,我才讓她去的。怎麼會這樣……”英親王妃尤不敢相信,“你們受了這麼重的傷,快,快去畫廳,孫太醫很快就來。”
謝雲瀾搖搖頭,他麵無血色的臉色奇異地平靜,“以後,芳華和錚二公子,再無半絲關係。英親王妃和忠勇侯府,再無半絲關係,多謝王妃的好意了!我們這一路來,已經臟了王府不少地方,不敢再臟了其它地方!”
拒絕得乾脆,話落,便抱著謝芳華饒過英親王妃,腳步不快,卻轉眼就走出很遠。
英親王妃回轉身,一時白著臉無言地看著謝雲瀾帶著謝芳華離開。
謝芳華自始至終,無聲無息的。
沒過多久,二人便走得遠了,看不到蹤影。
英親王妃回過神,對身邊的春蘭道,“快,讓孫太醫立即去忠勇侯府。”
“是!”春蘭腿都下軟了,回過神,連忙向外跑去。
“這個混賬!他這是想乾什麼?真說不喜歡,就能轉手要人命了?”英親王妃惱怒地向落梅居走去,她到現在還不相信,他的兒子對華丫頭那麼好,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怎麼就能做到殺人不眨眼?
她猶記得,很久以前,在落梅居門口,她看出那個叫聽音的小丫頭不簡單,要她保證,以後不準害他兒子,那丫頭保證了,後來知道她是忠勇侯府的小姐,他兒子自小喜歡,又有太後和忠勇侯交換了信物。她自然也歡喜得不行,哪怕忠勇侯府和皇權中間,牽扯上英親王府,使得王府如履薄冰,但是,隻要她兒子喜歡,她就不怕。
可是如今,反而是她的兒子放棄後就翻臉不認人,想要人的命。
難道是愛極生恨,恨不得人死?
怎麼可能?
她一路衝到落梅居大門口,身邊婢女立即推開門,院中無人阻攔,她衝了進去。
今日一早秦錚離宮的消息自然瞞不住人,李沐清、程銘、宋方、王蕪、鄭譯等人一起約好趕著清早前來英親王府看他。
因為清晨還早,正趕上英親王要去上早朝。
謝雲瀾抱著謝芳華出來,正巧遇到了李沐清等人,也遇到正要進宮的英親王。
謝芳華幾乎成了血人,謝雲瀾也一身是血,那些人見到二人從府中出來,頓時驚駭不已。
誰也沒想到,大清早,便看到這樣的一幕。
李沐清最先醒過神來,急聲問,“雲瀾,這是芳華,你……你們發生什麼事兒了?”
謝雲瀾看了眾人一眼,沒說話。
要進宮的英親王本來要上馬車,他隻知道謝雲瀾和謝芳華一大早就來了英親王府,要見王妃,由她在客廳招待,可是沒想到,這才多大的功夫,兩人便渾身是血的出來了,他也駭了一跳,立即問,“這是怎麼回事兒?”
“都讓開!”謝雲瀾眼中沒有溫度,這一聲不高,卻足以讓人不敢再靠近詢問。
謝雲瀾不理會眾人,向自己的馬車走去。
風梨看到二人好好地進去,渾身是血地出來,他頓時嚇得六魂無主,“公子,芳華小姐,你們這是……”
“回忠勇侯府!”謝雲瀾道。
風梨立即點頭,哆嗦著挑開簾幕,讓謝雲瀾上車。
上了馬車後,簾幕落下,隔絕了眾人的視線,風梨立即坐在車前,哪裡敢耽擱,一揮馬鞭,馬車飛速地離開了英親王府,向忠勇侯府而去。
門口眾人驚異莫名,麵麵相耽。
“這是怎麼回事兒?”英親王回過神,見春蘭匆匆跑來,他立即喝問。
春蘭見門口這麼多人,王爺問話,不敢不答,立即停住腳步,慌亂地道,“二公子要和芳華小姐斷情,芳華小姐前往落梅居尋他,他……據說命人放箭,除了王爺、王妃,誰踏入落梅居一步,都萬箭穿心。芳華小姐硬闖,被箭……”頓了頓,她臉色發白,“剩下的,奴婢也不知道是何情形,奴婢和王妃得到消息,急忙趕去,走到半路上,看到了雲瀾公子和芳華小姐,喜順去請太醫了,我得趕緊去攔著,讓孫太醫彆來咱們府,去忠勇侯府。”
“剛剛他們那是錚兒做的?”英親王尤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程銘和宋方齊齊開口。
李沐清、王蕪、鄭譯三人沒說話,但臉上也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春蘭快哭出來了,“這是真的,二公子的脾氣……”
“這個混賬,他怎麼能?不是喜愛得緊嗎?”英親王說著,也顧不得去上早朝了,疾步向落梅居走去,他必須要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兒。
春蘭立即出了府門,趕緊去半路攔截人。
程銘、宋方等人對看一眼,立即跟在了英親王身後,他們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彆說他們這幾個和秦錚關係不錯的兄弟,就是這南秦京城,甚至普天之下,連北齊也算著,誰不知道秦錚對謝芳華情深似海,靈雀台逼婚,和皇帝抗衡,等等他為她做的事情,不勝枚舉。這兩日,據說德安宮裡還琴簫合奏鳳求凰,琴瑟和美,羨煞了不知道多少人。怎麼一夕之間,竟然就這副樣子了!
簡直是天崩地裂不足以形容!
這是誰也想不到的事兒!
可是這些人都不是瞎子,謝芳華身中三箭,謝雲瀾身中一箭,一個人幾乎是血人,一個人是半個血人,他們都是懂些武藝之人,那四支箭沒入的都深,謝雲瀾尚且無事兒,畢竟一支箭,可是謝芳華三支箭,孫太醫的醫術,能救得了嗎?
就算救得了,豈不是也會去了半條命?
她可是女兒家!
誰都不會相信秦錚會要謝芳華的命,多大的怒意,才讓他恨不得讓她死?可是儘管都不相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人不相信。
李沐清並沒有跟著英親王等人衝去落梅居,反而忽然轉身疾步地去追謝雲瀾的馬車。
這時,謝雲瀾的馬車早已經沒了影。
李沐清追了幾十步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即掉轉頭,迅疾的身影向城中一處院落疾奔而去。那日,他要見言宸,還是秦錚領著他去的。謝芳華那麼信任秦錚,連言宸也不瞞著了。他如何怎麼可以?怎麼舍得要她的命。
不知道言宸離開了沒有!
他不覺得孫太醫的醫術能救得了她,他能救得了謝雲瀾的醫術還差不多。
------題外話------
今天的票,有人給麼?唔……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