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華邁進門檻,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外堂榻上的永康侯夫人。
按理說,因為燕亭離開,她折騰月餘,然後又查出懷有身孕,折騰之下,她就算不瘦,但也不該胖得幾乎讓人辨認不出才是。
如今這個躺在床上,肥胖得讓人辨不出人形的女人,若不是在皇宮裡和玉女河畫舫時見那兩麵印象太深刻,她都不敢相信,這是永康侯夫人。
她躺的地方已經有一大片血流出來,濕了衣裙,一張臉白如紙,但看得出還在咬牙挺著。
她腳步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抬步走了進去。
外堂除了榻上躺著的永康侯夫人,還坐了孫太醫,另外,立著兩個婆子和兩個婢女,顯然都是永康侯夫人貼身侍候的人。
見謝芳華來了,孫太醫站起身,對謝芳華和跟著她進來的英親王妃一禮。
“孫太醫,你怎麼也人雲亦雲地聽信傳言讓燕小郡主去請華丫頭?你的醫術在這南秦京城是出了名的,你都醫治不了,這不是將我未來的兒媳婦兒推出來給你做擋箭牌嗎?有你這樣的?”英親王妃當先發難。
孫太醫連忙拱手,額頭有汗溢出來,急聲辯解,“昨日,老夫被太妃招進宮裡給八皇子看診,八皇子毒蠍子的餘毒清得差不多了。老夫聽說八皇子被毒蠍子咬後,是忠勇侯府的芳華小姐給救的,那毒蠍子實在厲害,老臣看八皇子那舊傷口,便知道,若是老夫當時就算再平陽城,恐怕也尋不出好辦法,那八皇子性命定然堪憂。還是芳華小姐醫術更高老夫一籌。今日永康侯夫人的胎勢已經危險,保住大人老夫能做到,保住孩子,老夫的醫術就做不到了。隻能想到芳華小姐了,建議請來一試,老夫也不是無的放矢。”
英親王妃哼了一聲,“若是華丫頭的醫術也救不了,這中間的乾係,你得擔著!”
孫太醫直冒冷汗,就衝永康侯夫人被診出懷孕後,永康侯府上下將她和肚子裡的孩子當成佛祖似的樣子,如今若出了事兒,她這乾係太大,他一個太醫也擔不住啊!不過芳華小姐是他拖進來的,他如今想說個不字,這位王妃明顯是護著未來兒媳婦兒,應該是怎麼也不會乾的了,他隻能艱難地點頭。
英親王妃見孫太醫點頭,算是放過了他。
永康侯和燕嵐跟著英親王妃和謝芳華身後進來,聞言自然都說不出什麼,二人心裡都拿不準謝芳華的醫術能不能救得了,就算能救,她會不會真會救,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祈禱著。
永康侯夫人見謝芳華來了,本來死閉著的眼睛睜開了,看著她。
她一雙眼睛乍然睜開,配合她肥胖異常臃腫的臉,有些駭人。
謝芳華站在榻邊,停住腳步看著她。
永康侯夫人隻看了她一眼,便立即伸手抓住她,艱難恐慌地道,“謝芳華,你把我一個兒子弄走了,你救救我肚子裡的這個兒子!”
謝芳華蹙了蹙眉,任她抓住手,也沒躲開。
英親王妃聞言不滿,走上前來,“梅茹,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華丫頭懂些醫術,能救他自然救的,什麼叫做把你一個兒子弄走了?沒想到到現在你還不知反省!你兒子可是人,有腦子,長腿的,你將他當做什麼了?”
永康侯夫人好像已經失去理智,仿佛沒聽見英親王妃的話,隻盯著謝芳華,“你快救救我兒子,隻要你救好我兒子,我就……”
“夫人!”永康侯打斷她的話,生怕從她口中會這時候不管不顧地答應謝芳華什麼,隻道,“你快鬆開芳華小姐,她既然來了,就是來救你的,你抓住她的手,讓她怎麼救你?”
永康侯夫人被丈夫打斷話,收回了一線神智,閉了嘴,放開了謝芳華。
謝芳華伸手給她號脈。
畫堂內眾人都屏息凝神,孫太醫靠前幾步,仔細地看著謝芳華一舉一動。
過了片刻,謝芳華放開了手,對上眾人都看著她的視線,她果斷地對永康侯道,“我隻有五成把握!”
永康侯立即問,“怎麼說?”
“也就是說,有五成把握能救夫人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有五成不但不能救,反而弄不好的話,一人兩命,有性命之憂。各占一半。”謝芳華冷靜地道,“侯爺選擇吧!是大小一起保,還是說,隻保孩子,要是保孩子的話,我相信,不用我出手,孫太醫就能保了。”
永康侯能在朝堂屹立大半生,自然不是傻子,一下子就聽明白謝芳華的話了,比孫太醫隻有一分把握而言,謝芳華是有五分把握,但是這五分把握可是有一半是要母子一起的性命,他一時間臉色煞白,不知道如何選擇了。
燕嵐也急著道,“隻有五成嗎?不能穩妥嗎?”
謝芳華搖搖頭,“隻有五成,她的情況太危險,必須立即決定,刻不容緩,再拖下去,五成也沒了。”
“還是保守的來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麼執拗做什麼?你們有兒有女的,也不差這一個孩子。”英親王妃聞言勸說永康侯。
永康侯沒說話,看著他夫人。
“不行,我就要這個孩子,燕亭那個沒良心的說扔下我就扔下我了,若是這個孩子保不住,我也不活了。”永康侯夫人嚷起來。
“你怎麼就知道你肚子裡懷的一定是兒子?”英親王妃覺得實在不可理喻,“你這執念太深了。你就不想想,燕小子是一時想不開,出去外麵轉轉,指不定哪天就回來了。”
“我懷的一定是兒子!就是兒子!”永康侯夫人情緒激動起來,“侯爺,要是救的話,我們母子一塊兒救,要是死的話,我們母子一塊死,我認了。”
英親王妃聞言不再說話了。永康侯夫人一直強勢強硬,沒想到這關係性命之事也是如此強硬,寧願死也要如此。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娘,哥哥會回來的,您還有我啊!您要去了,我怎麼辦?”燕嵐哭了起來。
“你快嫁人了!到時候讓你父親給你好好選一門親事兒,嫁了人你就不是永康侯府的人了。你有公婆,有夫君,用不著娘。娘已經沒了你哥哥,不能再沒你弟弟。”永康侯夫人又伸手去抓謝芳華,“就按照你說的,要活我們母子一塊活,要死我們母子一塊死。”
謝芳華這次躲開了,看向永康侯。
永康侯閉了閉眼,對謝芳華道,“聽她的吧!”
這段時間,永康侯老了不止十歲,明明他比英親王還小些,可是如今卻沒英親王年輕了。
“謝芳華,我保證,我永遠不跟你搶秦錚,若是跟你搶秦錚,我天打五雷劈,你一定要救我娘親和……”燕嵐哭得說不出後麵的話來。
英親王妃眉梢頓時擰了一下,看著燕嵐,開口訓斥道,“燕小郡主,你這是什麼話?你也是大家閨秀,知書守禮的女子,華丫頭本事在這裡,能救她自然救,你扯錚兒做什麼?”
這屋中不止一個人,除了孫太醫,還有丫鬟婆子,屋外也有粗使的婆子,這若是永康侯夫人自己真選擇這個,沒救過來,作死了,難道還要怪謝芳華因為燕嵐喜歡秦錚而故意的不成?
她一時間覺得真是有氣,永康侯府烏煙瘴氣,永康侯府一家子都是混賬,本以為燕嵐還知事兒些,如今可見是個不懂事兒的。幸好她兒子喜歡謝芳華,而沒有喜歡她和盧雪瑩這兩個鬨騰的。否則她也得嘔心死。
謝芳華臉色也不太好看,清冷沉靜地看著燕嵐,聲音淡漠涼寒,“燕小郡主,我今日既然來,就不是以忠勇侯府小姐的身份,而是以一個醫者的身份,醫者父母心。我說有五成把握,就不藏著一成。用不著你起什麼誓,我未婚夫也不是誰搶就能搶走的,哪怕沒有你的事兒,你家的事兒,她也是我未婚夫。的確用不著扯他出來起誓。”
燕嵐實在是心裡太難受了,生怕永康侯夫人真一人兩命,也因為謝芳華早先隱晦的警告,使得她一直以來繃著的弦斷了,才有這句話說出來,說出來後,英親王妃惱怒,她立即清醒了些,再聽到謝芳華的話,她頓時覺得沒臉,可又反駁不出什麼來,隻能哭得更厲害了。
謝芳華不再看她,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三顆藥丸,對永康侯道,“我再問一次,侯爺可想好了?隻要我出手,定然儘力,但是能不能活了兩個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永康侯還算清醒,點點頭,客氣了幾分,“芳華小姐儘管出手吧!”
英親王妃轉過身,找了一把椅子自己坐了下來,對孫太醫道,“孫太醫,你做個見證!”
“是,老夫作證!”孫太醫後背已經浸濕了一層汗,他在太醫院半生,見過病人無數,也沒見過永康侯夫人這樣的。
他想著,這件事兒之後,他真該告老了。不,自從前幾天,聽音姑娘突然猝死之後,他就該告老了。
他給聽音姑娘看過好幾次診,暗中不知道被人盤問了多少次,前兩天,皇上也特意詢問了聽音姑娘的死,他實在是有些扛不住這南秦京中明裡暗裡的這些事兒了。
謝芳華見永康侯點頭,掰開永康侯夫人的嘴,將三顆藥丸都塞進了她的嘴裡。
永康侯夫人毫不猶豫,見到藥,就跟見到救命稻草一般,很快就吞了下去,可見其決心。
“過來兩個有力氣的人,按住她的胳膊腿,無論她一會兒怎麼喊,都不準放開她亂動。”謝芳華又吩咐。
永康侯立即擺手,兩個婆子和兩個婢女立即上前,按住了永康侯夫人的胳膊和腿。
謝芳華又道,“筆墨紙硯!我開一副方子,立即讓廚房煎了。”
永康侯立即對那兩個婢女吩咐,“聽見沒有?快!”
那兩個婢女立即走到不遠處的桌前,一個鋪紙,一個研墨。
謝芳華走過去,提筆開方子。
孫太醫立即湊近去看。
英親王妃正好坐在桌前,也探頭去看。
一般閨閣女子的字都會端正、溫婉、秀美,但是大多都柔弱無骨,看著沒有筋骨。可是謝芳華的字卻恰恰相反,寫的是草書,偏偏看起來行雲流水,一氣嗬成,該弱筆的地方弱筆,該重筆的地方重筆,有筋有骨。
“真是好字!”英親王妃看著叫好。
雖然是藥方子,但孫太醫注意哪些藥的同時,也不得不對謝芳華的字一見驚豔。
永康侯自然也湊上來看,雖然他幾乎是因為自己的夫人急白了頭發,生怕她出事兒,但看到這樣的字,也不得不讚一聲好。與她的字比起來,自己女兒也長期練字帖,卻是差遠了。
不多時,謝芳華開好了一張方子,遞給永康侯。
永康侯立即吩咐人去煎藥。
燕嵐此時抹了眼淚,接過藥方子,“父親,我去盯著!”
永康侯點點頭,將藥方子遞給了她。
這時,榻上的永康侯夫人忽然撕裂地尖叫起來,十分痛苦,正如謝芳華早先所言,她胳膊腿開始亂動起來,若不是兩個婆子按著,她幾乎就要滾到地上。
“你剛剛給她吃的是什麼藥?”永康侯看著心驚,但又沒法上近前去幫手。
謝芳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侯爺不懂醫書,我說什麼你也不會曉得。煎藥一般半個時辰,夫人也會叫半個時辰,我去外麵等著。”話落,她對英親王妃問,“您出去嗎?”
“走吧!”英親王妃也實在不想在屋子裡待著看永康侯夫人如被殺豬一般的樣子。
永康侯一噎,隻能看著兩人出了房門。
孫太醫立即跟了出去。
這是永康侯夫人的主院,院中有藤椅,春日裡陽光好,顯然她時常出來曬太陽。
謝芳華和英親王妃出了房門之後,自然不能離開,便坐在了院中的藤椅上。
孫太醫走過來,坐在一旁的木凳上,抹著汗對謝芳華誠心誠意請教,“老夫也想知道,那三顆藥是什麼?”
謝芳華抬頭看了孫太醫一眼,想起她為聽音時,她沒少被秦錚折騰,便道,“一顆保命的,一顆止血的,一顆是縮骨的。”
孫太醫一愣,這保命的他懂些,一般是命懸一線,能吊著一口陽氣不讓其散了的藥。止血的他也懂,若是孕婦這麼出血下去,那可就完了。但是這縮骨可是和孕婦沒多大乾係啊!他疑惑不解,當即問出來。
謝芳華知道孫太醫對醫術鑽營幾乎沉迷的地步,她解釋道,“她太胖了,可見自從懷孕,無節製地吃補品,除了肚子裡還沒成型的孩子,剩下的,恐怕都是肥肉和水,太虛了。這些虛的東西,必須得除去。這種藥裡有抽這些的成分。”
孫太醫聞言懂了,頓時驚駭,“侯夫人這樣的身子,老夫剛來見到永康侯夫人的時候也想過怎麼辦,但是沒想過要用這類藥,這實在是太危險了,一個不好,什麼都抽去了。”
“是啊,正因為危險,所以才說一人兩命。隻有五成把握。”謝芳華道。
孫太醫住了嘴,若不是危險,他也不會束手無策。他不得不承認,謝芳華能想到用這個辦法,的確醫術已經高出他一籌了。
屋外三人不再說話,屋內永康侯夫人一聲比一聲淒厲。
過了片刻,永康侯似乎也受不住,走了出來。
大約半個時辰後,屋內有人喊,“哎呀,不好了,夫人不流血,流血水了。”
永康侯立即走了進去。
謝芳華坐著沒動,清聲道,“不要大驚小怪!流血水是好事兒,不流才是壞事兒。”
“對,這是好事兒!”孫太醫連忙道。
屋內那喊的人聞言沒聲了,依舊傳出永康侯夫人的叫聲,但是嗓子已經啞了。
不多時,燕嵐帶著人匆匆地端了一大碗湯藥過來。
謝芳華見了,站起身,對她道,“端進去!立即給她喝下!”
燕嵐連忙走了進去。
謝芳華跟著走了進去,英親王妃、孫太醫也起身,一起跟著進了屋內的畫堂。
永康侯夫人躺著的榻上已經濕透了,地上一大灘血水,她整個人比早先小了一圈。
這模樣對比早先她胖的不成人形,任誰見了,都是驚心的。
燕嵐差點兒扔了藥碗,永康侯駭得說不出話來。
謝芳華見了卻鬆了一口氣。
燕嵐將一碗藥端到永康侯夫人近前,扶著她,將一碗藥喝了下去。
哪怕是折騰了半個時辰,永康侯夫人已經被折騰得幾乎沒了力氣,眼睛卻是堅毅的。
這般要強的性子,謝芳華也不禁地對她佩服起來,不是哪個女人,都能這般豁得出去。怪不得燕亭這麼多年,連反抗也不能,最後隻能走了。
一碗藥下肚,永康侯夫人卻不再折騰,安靜了下來。
謝芳華看了她片刻,對那兩個已經滿頭大汗的婆子道,“放開她吧!”
那兩個婆子擦著汗放開了永康侯夫人,退開了。
謝芳華對永康侯道,“再等半個時辰,若是不再流血,不再流血水,她的模樣不會再縮的話,一切都如現在一般,那大人孩子就是保住了。若是一旦有一樣不對,那麼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回天無力了。隻能準備棺材了。”
永康侯緊張地點點頭,說不出一句話來,枉費他朝堂大半生,也沒今日受的驚嚇大。
謝芳華和英親王妃又走出了房門。
永康侯、燕嵐、孫太醫則留在了房內。
到了院中藤椅上,英親王妃低聲對謝芳華問,“華丫頭,不會有事兒了吧?”
“說不準!看她命大不命大了。我是真的隻有五成把握。不過永康侯夫人的堅毅也是女子中罕見,若換個柔弱女子,我也就一成把握。”謝芳華道。
英親王妃歎了口氣,“這麼多年,知道她要強,卻沒想到要強成這個樣子。對自己都如此心狠,也怪不得燕亭會離家出走了。”
謝芳華沉默不語。
英親王妃拍拍她的手,“救了她也好,以後永康侯府就再也不敢在你和忠勇侯府麵前一直揪著關於燕亭的事兒有微詞了,也不敢再輕易得罪忠勇侯府了。”
謝芳華點點頭,這意思她明白。也正因為皇帝和忠勇侯府的拉鋸之戰迫在眉睫,永康侯府這個一直被皇帝扶持的府邸也是有著關鍵的作用,她才來冒險一試的。哪怕不能將永康侯府拉去忠勇侯府的陣營,但也能牽製住他不背後幫著皇上出手,就算出手,總要顧及些。
人就怕弱點外露,永康侯府目前的弱點,就是這一對母子了。
如今皇宮裡地道皇帝應該也得到這邊的訊了。京中各大府邸的舉動,還是瞞不過宮裡。
“還在流血水!”燕嵐走了出來,臉色慘白地看著謝芳華。
“還沒到半個時辰,急什麼!”謝芳華看了她一眼,她以前一直覺得做忠勇侯府的女兒難,但如今看了永康侯夫人這個樣子,她才覺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做永康侯夫人的女兒也夠不易。
燕嵐不再說話。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裡屋傳來孫太醫頗帶喜色的聲音,“真的救活了,恭喜侯爺母子平安!芳華小姐真是神醫!”
永康侯大喜,“真的沒事兒了?母子平安了?”
“老夫看是沒事兒了!請芳華小姐進來看看吧!”孫太醫道。
謝芳華抬步走了進去,進了屋,給永康侯夫人把了脈,點點頭,“沒事兒了!母子平安!以後夫人的膳食一定要有度,不要虛補太過,而且,身體太虛,需要臥床半個月才能走動,再不能有絲毫的閃失,否則,再來一次,你也不用再去請我或者請孫太醫以及任何大夫了。”
永康侯夫人聞言喜極而泣,連連點頭,有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我一直就告訴你,大補也不是啥好事兒,你就是不聽,恨不得好東西都吃進肚子裡。”永康侯責怪了一句,但也不忍說重了,“這次幸虧你命大。”
英親王妃聽不過去,出言道,“是華丫頭醫術好!梅茹這回好好養著吧!陪著你折騰了一場,連我都心累。”
“是,是,多虧了芳華小姐的醫術!”永康侯連忙補充。
“既然人沒事兒了,我們就回去了!”英親王妃不想再待,拉著謝芳華往外走。
謝芳華自然沒有再待的必要,隨著英氣王妃往外走。
孫太醫自然也不用再待了,提著根本沒用到的藥箱也跟著二人一起往外走。
永康侯連忙囑咐婆子看好他夫人,眼神示意燕嵐和他一起送三人出府。
永康侯夫人身體沒事兒,永康侯府頭頂上壓著的烏雲也散了去,院外一直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的婆子、丫鬟、小廝等都人人掛上了笑臉。
一路向府外走著,永康侯也不知道說什麼,示意燕嵐開口說幾句話。
燕嵐隻能對謝芳華道謝,“多謝你救回了我娘母子的命!”
這是她沒想到的,沒想到謝芳華真的毫無芥蒂地出手救了她娘和肚子裡的孩子。她去忠勇侯府請人,抱著實在沒辦法了,試試的態度,她來了之後,她也心裡總覺得就算她說五成把握,但也不會真的會救活人的。
如今看來,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想起秦錚,心下一痛,怪不得秦錚喜歡她,喜歡得那麼深。如今看來,她的確比不上。
“不用謝!侯爺和燕小郡主記著這筆交情就行了!”謝芳華淡淡道,“彆有朝一日我和忠勇侯府求到永康侯府頭上,永康侯府卻恩將仇報!”
永康侯如今夫人無恙,朝堂上的聰明又回來了,聞言一驚。
燕嵐一個閨中女兒自然考慮不到那麼多,立即道,“一定記著!不敢忘了你和忠勇侯府救我娘的恩情!”話落,她補充道,“辛苦王妃也來這一趟了。”
謝芳華回頭看了永康侯一眼,又轉過了頭去。
永康侯隻覺得謝芳華這一眼實在是讓他的心發涼,他步子都因此亂了。
英親王笑著道,“我沒做什麼,不過是陪著華丫頭來了一趟,辛苦是有,但謝就不必了。”話落,她也回頭看了永康侯一眼,意味深長地道,“華丫頭是我家小子認定的媳婦兒,也就是我認定的,這以後呢,也不會改了。皇上雖然說是三年大婚,但我家小子和我可都等不及。”
永康侯一驚,看著英親王妃,這是要不顧皇上……提前大婚的意思?
“華丫頭也不是挾恩圖報的主,隻是希望,侯爺以後凡事兒都看明白些。”英親王笑著道,“畢竟梅茹這懷孕才開始,以後哪就說得準用不著華丫頭了?另外再說,就算孩子生下來,有個頭疼腦熱的,也要請人看診不是嗎?保不準,這以後啊,來往還長著呢!”
永康侯麵色一變。
謝芳華嘴角露出笑意,薑還是老的辣。英親王妃這是要將永康侯府的弱點拴在她身上。
燕嵐聽著,雖然不太懂,但也隱約明白了些,一時看著謝芳華和英親王妃如親母女一般,說不出話來。她從來沒見過哪家的婆媳會這麼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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