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既不出眾，氣勢也不驚人，修為也看著尋尋常常，可能比自己強一些罷。
更重要的是，對自己中的毒竟然束手無策，隻能任由自己修為消退。
這算什麼天下第一高手，無敵於天下不是應該無所不能嗎？
這一點兒小小的毒不是應該手到毒除嗎？
失望，太讓人失望了！
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李澄空一眼便看破他的心思，笑著搖搖頭，對他的看法也沒放在心上。
寧觀風顯然是沒把這毒放在心上，豈不知這無憂散與歡喜散都是天道盟苦心鑽研而成。
天道盟是因緣巧合，得到了上古宗門天毒門的傳承，才有如此驚人的毒學。
天毒門之所以絕傳，是受了天妒，而不是被人滅絕，如今死灰複燃。
“王爺，難道就任由天道盟肆虐？”趙茹輕聲問。
她對李澄空的做法很不以為然。
太不乾淨利落。
即使是敵人，那就直接滅掉，還留著搗亂豈不是自討苦吃，自找麻煩？
李澄空看一眼獨孤弦。
獨孤弦忙點頭：“確實不該留著。”
李澄空失笑。
趙茹明眸緊盯著他一動不動：“萬一他們真殺了燭陰司的人，豈不是王府的罪過？”
獨孤弦忙朝她使眼色。
自己再怎麼替她撐腰，也不能如此放肆如此直言，這話自己可以說，她怎麼能說呐！
趙茹裝作看不到他的眼色，隻盯著李澄空看。
“天道盟嘛……”李澄空起身負手踱步，抬頭看看天空，歎了一口氣。
“難道天道盟如此棘手，王爺也拿他們沒辦法？”
李澄空看著天空點點頭：“確實棘手，我拿他們沒辦法。”
“王爺你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嘛！”趙茹半信半疑。
獨孤弦替她捏著一把汗。
她這是原形畢露了。
上一次見父王的時候還是乖巧柔順，現在就變得如此坦率，變化太快，會有父王什麼看法？
但他也不想就這麼打斷她，壓抑她的本性。
“嗬嗬……”李澄空笑著搖頭：“天下第一？誰敢說自己是天下第一？我可從沒說過。”
“這是舉世公認的。”趙茹笑道：“王爺就不必過謙啦，難道天道盟還有更強的高手？”
李澄空搖搖頭：“天道盟他們是一群正義之士，行事雖然偏激了一些，卻並不是邪妄。”
“他們下毒啊。”趙茹瞪大明眸。
連埋伏下毒這些招數都用，還敢說自己是正義？
李澄空笑笑：“依照他們所掌握的毒學，殺人易如反掌，甚至殺大宗師也一樣，可他們克製住了自己，並沒用殺人之毒，隻用了一些不致命的。”
寧觀風忍不住開口：“可他們畢竟是對手，誰知道什麼時候就用殺人之毒了，那時候後悔就晚了吧？”
他一幅擔憂與義憤填膺之色，在李澄空跟前坦坦蕩蕩，毫無敬畏之色。
趙茹若有所思：“王爺是擔心他們狗急跳牆？”
李澄空露出笑容，投給她一記讚許神色。
這趙茹的悟性還是不錯的，挺聰明，弦兒的眼光不差。
隻要稍加培養與磨礪，可以獨擋一麵。
趙茹被他這一記眼神鼓勵，莫名的精神一振，凝神思索下去，沉吟道：“所以王爺是在尋找一網打儘的機會，這機會沒有出現之前，就會一直隱忍下去，是吧？”
“這些天道盟的高手個個信念堅定，毫不惜身，如果讓他們漏網一個，很可能抱著同歸於儘之心，到時候……不堪設想啊！”獨孤弦搖頭。
寧觀風道：“王爺你親自出手，想一網打儘並不難吧？”
在他的想法中，天下無敵那就是直接往敵人堆裡鑽，七進七出，無所畏懼，所向披靡，無一人能敵。
像李澄空這般顧慮重重，束手束腳，算什麼蓋世高手？太憋屈！
李澄空道：“小寧，武功能解決天下間很多事，但不能解決所有事，還有智慧也很重要。”
“有什麼事是武功解決不了的，還望王爺指點。”寧觀風不服氣的道。
獨孤弦恨得牙根癢癢。
寧觀風坐井觀天，狂妄自大，對自己這樣無所謂，對父王如此那就是欠收拾。
他看一眼趙茹。
趙茹直接一巴掌扇在後腦勺。
“啪！”清脆響亮。
寧觀風忙捂頭叫道：“我實話實說，也錯啦？”
李澄空擺手笑道：“這是年輕人都容易犯的通病，以為武功就是一切，天下無敵就能解決一切煩惱，再無束縛能自由自在逍遙世間。”
“王爺，難道不是？”寧觀風捂著後腦勺，好奇的問。
他確實是覺得如此，李澄空說中了他心思，這也是支撐他閉關苦修的信念。
李澄空道：“好罷，那如果天道盟狡兔三窟，有多個藏身之處，彼此之間還有秘法連通，一方出事，其他地方知曉，該如何應對？”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掉，不讓他們傳訊。”
“如果傳訊的是孩童呢？”
“……太過份了吧？”
“他們算準了我不會對付孩童，所以讓孩童幫忙傳訊，並沒危險。”
“他們就是吃定王爺你的仁慈？”
“正是。”
“這……”寧觀風皺眉苦思辦法，想了想：“那搶在孩童們傳訊之前截斷呢？可以不殺他們，直接封了他們穴道便是。”
“如果有人在遠處的山上放風，或者是孩子在玩耍，或者有樵夫打柴，遠遠看到便能傳訊，怎麼應對？”
“那就多派些高手，碾壓之勢一個也不放過，全部製住，不管大人小孩一概封了穴道。”
“多派些高手的話，動手之際參差不齊，什麼意外都會發生。”
“……那就沒辦法了？”寧觀風臉色難看。
他發現自己竟然無能為力，武功再強也沒辦法，簡直憋屈之極！
李澄空道：“所以還需要智慧，找機會讓他們湊到一起，一網打儘。”
“他們一定防著這個，怎麼可能如願！”
“那就等他們鬆懈的時候。”李澄空微笑：“也不必急著對付他們，他們的存在未必是壞事，他們沒了，燭陰司上下也就徹底鬆懈，將不成樣子。”
一個組織的腐化不是努力就能避免的，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變化，就像人要衰老一樣，自然而然發生，自己武功再強也沒辦法避免。
隻能竭力推延。
外敵刺激是最好的提神手段，且要外敵足夠強，天道盟現在變得越來越強，並非壞事。
“唉……”寧觀風垂下頭。
他越發覺得不該見李澄空，不僅失望，還沮喪，徹底打破了自己對天下第一的美好憧憬。
原來天下無敵也很無力的，沒那麼美妙。
那自己何必那麼拚命？
湊合著練就是了，反正成了天外天高手，自保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