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歌的怒吼聲一響,外麵倏的衝進四人,甚至還有一個大宗師。
霍天歌指向正起身的小太監:“捉住他!”
那小太監飛身便要走,卻被一個大宗師探手捉住,輕輕一抖,一下癱軟下來。
小太監臉色蒼白,目光平靜,朝著霍天歌微微一笑,“砰”一聲悶響,炸成了一團血霧。
那大宗師是個老者,須眉皆白,甚至沒能感覺到危險的來臨,當小太監爆炸時,忙一拂袖子想震開,同時猛然後退。
可血霧詭異,毫不受他力量的阻礙,迸濺到他身上。
另三個大光明境宗師更沒防備,好在他們距離更遠一些,堪堪後退出兩步,儘管身法奇快也沒能徹底脫離,仍被迸濺上一點血霧。
“啊——!”他們發出慘叫,忙不迭扯去衣裳,露出手臂。
血霧碰觸之處,仿佛熱油落到雪上。
星星血點在他們身上化為一個個血洞,甚至露出了森然白骨。
霍天歌咬牙道:“空海靜院!”
四人聽到這四個字,臉色大變。
他們都知道空海靜院的厲害,沒想到這小太監竟然是空海靜院的弟子。
“快剜去那些血霧。”霍天歌道:“血霧裡蘊著劇毒,會迅速凝固鮮血。”
四人咬牙切齒的運掌如刀,削去一片片血霧,頓時手臂鮮血淋漓,慘不堪言。
幸運的是,他們被濺到的位置隻是手臂。
但手臂這會兒已經被削去了大片血肉,露出森森白骨,血肉一地,血腥撲鼻。
“來人!”大宗師斷喝一聲。
一群禁宮護衛衝進來,迅速把床榻圍住。
大宗師手臂已經停止了流血,以奇功護住身體,沉聲道:“請皇上過來吧。”
“是。”
當霍青空過來的時候,現場並沒有打掃。
他捂著鼻子來到榻前,看霍天歌安危無恙,滿意的點點頭,看向大宗師。
“陛下,臣有負所托,被人所趁。”須眉皆白的老者沉聲道:“臣……”
霍天歌截斷他的話:“父皇,兒臣能活下來,全靠他們四位,空海靜院的賊子歹毒,累得他們受此重傷,兒臣實在不安!”
“又是空海靜院!”霍青空臉色陰沉,冷冷道:“無法無天!”
他擺擺手。
眾禁宮護衛們退去,大殿內恢複空蕩。
“你們先去療傷。”霍青空對四個護衛道。
他們躬身一禮,退出去,感激的看一眼霍天歌。
臨出大殿之際,須眉皆白的大宗師沉聲道:“皇上,剛才太子殿下來過,臣無法阻攔。”
這一次他們確實是失誤了,竟然被一個空海靜院弟子混進來。
他們是被彆人牽住了心神,而被這小太監所趁。
“……嗯。”霍青空臉色更陰沉幾分。
這件事很顯然是太子乾的,明目張膽到如此份上,當自己這個皇帝不存在?!
待他們退去,大殿內隻剩下了霍青空高壽與霍天歌。
霍天歌苦笑:“差點兒見不到父皇了,太子殿下確實變了一個人般。”
“他跟你說什麼了?”
“就是跟我告彆,說我們來世再做兄弟。”
“嘿,來世再做兄弟!”霍青空沉聲道:“想得美!……高壽,去擬旨,削太子之位,圈禁!”
“是!”高壽低頭應道。
“同時擬旨,封華王為太子!”
“是!”高壽應道。
他衝霍天歌笑道:“恭喜華王殿下。”
霍天歌忙道:“父皇,這……”
“去吧。”霍青空沉聲道:“你帶上潛龍飛衛,親自捉拿太子!”
他從懷裡取出一塊巴掌大小的圓玉符,上繪一條金龍,栩栩如生好像要飛出符外。
“是。”高壽雙手接符,轉身便走。
霍天歌歎息道:“太子殿下他為何變成如此模樣?父皇,我實在不明白。”
“等你成了太子你就明白了!”霍青空搖頭道:“權勢之力量足以改變心性,這是一大關,可惜他沒能挺過這一關。”
霍天歌道:“父皇,兒臣也不敢說自己能挺過來。”
“你……”霍青空打量他一眼:“至少心性坦蕩,不是壓抑扭曲的,他從小壓得太狠,處處收斂,導致如此,……到底是誰救的你?”
“瞞不住父皇,是南王派的人。”霍天歌苦笑:“那小太監差點一掌滅了我,是南王的人藏在暗處,擋住這一掌,然後抽身離開。”
“潛伏於暗處。”霍青空臉色陰沉。
霍天歌道:“他如果想害我,早就死多少回了。”
“就怕他所圖甚大。”霍青空道。
“兒臣有何可圖的?”霍天歌道:“原本是一介廢人罷了,南王是想燒冷灶?……那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好處吧?他已經是南王了,封無可封。”
“嗯,看來他沒有獨立之誌。”霍青空頜首,臉色好看一些。
如果南王有獨立之誌,根本不必理會皇室之事,早晚是敵人,你死我活。
他卻不知李澄空操縱這些是為了天子劍修煉,李澄空此時看著洞天裡的天子劍已經暴漲一截,更勝宋石寒三人的。
霍天歌道:“父皇,南境如果強大,能夠助我們一臂之力,甚至可以對付大雲了!”
“我們距離大雲的軍力還是有差距的。”霍青空搖頭:“東林軍與西林軍皆強,幸好十四皇子被刺,算是嚴重削弱了東林軍的力量,否則……”
有十四皇子的東林軍與沒有十四皇子的東林軍完全是兩支軍隊,實力天差地彆。
“十四皇子被刺?”
“你圈著,不知道這些,朕跟你說……”
——
高壽持玉符,來到一處偏僻的宮殿外,將玉符按上宮門。
“轟隆!”一聲悶響。
原本幽暗的大殿頓時亮起燈光,眨眼功夫,明亮如白晝。
宮門緩緩開啟。
高壽踏入宮內,徐步走進大殿。
殿內原本閉眼盤膝,如雕像的八人緩緩睜開眼,眼神滄桑悠遠,好像過了很久。
“八位龍衛,奉皇上之命請八位出動。”
“走吧。”八個中年男子皆起身。
他們相貌各異,氣息皆若有若無,好像不會武功之人,但隨著往外走,氣息一步一強。
走出大殿,來到宮門時,已經氣勢如峰,乃大宗師之勢。
高壽帶著他們來到端和殿,寫下兩道聖旨,然後回到霍青空跟前。
霍青空從懷裡取出玉璽蓋上。
高壽帶著聖旨,由八人護送飄飄而行至太子府外,揚聲道:“太子接旨——”
無人應答。
高壽皺眉,揚聲高喝:“皇上有旨,太子接旨!”
仍無動靜。
高壽哼一聲道:“太子殿下竟然拒不接旨?”
一個褐衣老者拉開院門,上前稟報:“天使,殿下外出,不在府內。”
“何時外出?”
“一刻鐘前。”
“一刻鐘……”高壽皺眉淡淡道:“帶了何人?”
“除了幾個護衛,沒有其他。”
“與平常有何異?”高壽雙眼緊盯著他。
褐衣老者訝然,搖搖頭:“殿下並無異色,不知天使有何貴乾?”
“哼哼。”高壽冷冷道:“太子殿下還真夠機靈的,皇上有旨,削太子殿下之位,圈禁!”
褐衣老者臉色大變。
高壽冷冷道:“想必肖王爺已經提前知道不妙,躲出去了!”
他扭頭看向身後:“需得追上肖王爺才好。”
一個中年淡淡說道:“取肖王隨身佩物吧,能追得上。”
“去肖王寢室!”高壽瞪向褐衣老者。
“……是。”褐衣老者遲疑一下,慢慢答應。
高壽道:“你可想清楚了,是不是替肖王送命,值不值得,他是要被圈禁的!”
他從一個小太監爬到控鶴監掌印,靠的就是一雙銳眼,一眼看破了褐衣老者的心思。
“是。”褐衣老者的洶湧熱血被高壽一下澆熄,慢慢轉身往府裡走去,身形佝僂,好像一下老了十歲。
進入寢居,找到肖王霍天送的兩件佩玉,一個絲囊,那個中年男子卻是臉色微變。
“大人?”高壽殷切的看他。
那中年男子相貌清臒,看著不老,但眉宇之間彌漫著滄桑,似乎曆經世事。
他歎一口氣,搖頭道:“身懷奇物遮蔽天機,我的追蹤之法找不到他!”
高壽看向其他七人。
他們皆搖頭。
“老六的尋機術威力無雙,我們動動手還行,這種奇術遠不如他。”
高壽苦笑道:“看來完不成皇上的旨意了。”
“這是有人通風報信了吧?”那中年男子冷冷道:“甚至還有高人指點,否則,絕對逃不掉!”
“肖王殿下擅長收邀人心。”高壽輕輕點頭。
肖王出手大方,而且是未來的皇帝,誰不向著他?
宮內對於肖王就是自家後院,什麼消息都瞞不住他,聽到消息逃走也不出奇。
“不過他已經不是太子,也翻不起波浪。”高壽轉身往外走。
忽然“嗤”一聲輕嘯。
高壽伸手一拂,一支竹筒停在半空,他伸手拈住,取出裡麵的紙卷,展開之後迅速露出笑容:“走吧!”
“啪!”紙卷化為粉末,紛紛揚揚。
身後八名潛龍飛衛好奇。
高壽微笑:“知道肖王在哪裡了!”
他身形陡然加速,化為一道流光射出,八名潛龍飛衛緊隨其後,直撲一裡之外的一間小宅子,找到了已經裝扮成女子的肖王霍天送。
八名潛龍飛衛發威,眨眼間將霍天送的護衛製住,也製住了霍天送。
高壽抱拳一禮:“太子接旨!”
他取出懷中的聖旨,大聲宣讀,聲如洪鐘在天空敲擊,響徹半個天京。
霍天送一身女裝,美貌動人,修長丹鳳眼不服氣的瞪著高壽:“高壽,你不可能找到我!”
高壽微笑道:“有高人暗中相助。”
此事是南王所助,但南王的事太敏感,自己還是少說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