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空進入神京之後,直接回到自己的府邸。
袁紫煙重金買了一間府邸,距離清溟公主府不遠,已經讓人收拾好了,看到李澄空回來,笑盈盈的迎上來:“老爺一路辛苦啦。”
李澄空打量著府邸,進前廳看回廊、廂房,再到第二進,第三進,第四進,到了最後一進是後花園。
後花園有一座小湖。
遠不如清溟公主府的湖大,卻也足以開闊心境。
袁紫煙知道他喜歡後花園有水有湖,所以才特意買了這裡,銀子如流水般花出去。
李澄空來到湖上的小亭,欣賞著四周的風光。
“老爺,可有不滿意之處?”袁紫煙一襲紫衫,肌膚瑩白如羊脂白玉,出落得越發脫俗清麗。
李澄空輕頷首:“還算不錯,聽說你們清微山與須彌靈山起衝突了?”
他坐到石桌旁。
“是。”袁紫煙蹙起黛眉:“須彌靈山不知忽然發什麼瘋,不停攻擊清微山師兄師姐們。”
“你沒去幫忙?”
“去了。”袁紫煙吐吐舌頭:“老爺,我原本要跟你稟報的,可事情太急……”
李澄空打斷她:“事情太急是假,你是怕我不答應吧?”
“……”袁紫煙低下頭。
“勝了還是敗了?”
“還在糾纏呢,李師姐都受了重傷,……須彌靈山的和尚這次真的發了瘋,拚命用燃燈供奉法,不少師姐師兄都被他們拚著同歸於儘!”
李澄空皺眉:“還沒查清楚原因?”
“沒有。”袁紫煙輕輕搖頭。
“可能是查清楚了卻不宜跟你們說罷。”李澄空道:“李姑娘死不了吧?”
“傷得很重,但性命是保住了。”袁紫煙輕輕點頭。
李澄空道:“我還欠著她人情,問她要不要用掉,助她恢複傷勢。”
“不用。”袁紫煙搖頭。
李澄空挑了挑眉。
袁紫煙道:“師姐說你這人情不能輕用,現在你越來越厲害,人情也越來越值錢,要留在最後。”
李澄空失笑:“她倒是明白。”
他說完這句話便閉上眼睛。
袁紫煙知趣的去煮茶,開始做晚膳。
一會兒她又過來稟報,外麵有光明宮的持牌太監過來相召,皇上有請。
李澄空皺眉睜開眼。
袁紫煙道:“老爺,請他回去嗎?”
“告訴他我正閉關。”李澄空道。
“老爺……?”袁紫煙遲疑。
這可是皇上相召,竟然要拒絕,如此托大能行嗎?雖然他是大宗師。
李澄空閉上眼睛再次一動不動,陷入了深沉的入定,宛如一尊雕像。
袁紫煙無奈的輕輕點頭,退出小亭,離開小湖來到了前廳,然後歉然對一個俊雅太監說自己老爺已經閉關,現在不能打擾,還望皇上見諒。
俊雅太監驚奇的看著她,然後飄然而去。
光明宮
獨孤乾一襲明黃袍,聽到俊雅太監的稟報,拋下卷宗,起身來到台階下,負手踱步,來回走了數趟。
他龍行虎步中蘊含著怒氣。
台階下東側一張軒案,案後是司禮監掌印陸璋,雙眼神采奕奕。
“下去吧。”獨孤乾擺擺手。
俊雅太監輕輕退出光明殿。
大殿內隻剩下了陸璋與獨孤亁。
“看來這位李大人脾氣見長呢,皇上。”陸璋沉聲道:“是不是以為大宗師之後,便可以不遵皇命了!”
獨孤乾斜睨他一眼:“他現在是大宗師了,挑撥是沒用的,朕不可能殺他。”
陸璋低頭:“陛下難道不生氣?”
“唉……”獨孤乾搖頭道:“他脾氣是跟著修為一起漲上來了!”
“是該殺一殺他威風了,這裡是神京!”陸璋沉聲道。
他看得出來獨孤乾滿心的怒氣,這個時候說一說李澄空的壞話,獨孤乾會舒服很多。
即使這般憤怒,也不會影響獨孤乾的判斷。
“罷了,去明玉宮吧。”獨孤乾搖搖頭:“姑且饒了這小子一回。”
“是。”陸璋點頭。
獨孤乾來到明玉宮的時候,明玉宮一片歡樂氣息。
整個宮內處處喜氣洋洋,來往的宮女都笑盈盈的,數個月的壓抑氣氛一下消散,如脫離了梅雨季節。
看到他進來,眾宮女紛紛行禮,他擺擺手示意不必通報,信步來到明玉宮的正殿,遠遠便聽到歡笑聲。
他一踏進大殿,正手拉手坐在一起的玉妃與獨孤漱溟頓時看過來,笑容戛然而止。
獨孤乾看著她們兩人坐一起宛如並蒂花,交相輝映,美麗絕倫,頓時浮現溫馨,心腸一下軟下來。
獨孤乾笑道:“溟兒,在說什麼呢?”
“見過父皇,沒什麼!”獨孤漱溟沉下玉臉,神情淡漠的說道。
玉妃白一眼獨孤乾:“你來乾什麼?你還有臉過來!”
“玉兒,我來看看溟兒都不成,難道我這個當爹的還不能看看女兒了!”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她爹!”玉妃露出冷笑。
“現在溟兒不挺好嘛。”獨孤乾道:“沒少吃沒少穿,我看一點兒沒瘦。”
“你……”玉妃氣惱的瞪他:“走走走,還是回你的光明宮去吧,忙你的江山社稷,跟你的江山社稷過去!”
獨孤漱溟道:“父皇是來打聽什麼?我被貶到大永南境,對天京的事一無所知。”
“李道淵不是在天京嗎?”
“他得罪了大永皇帝,被逐出天京。”獨孤漱溟道。
獨孤乾笑道:“這其實是朕寫信給霍青空,讓他放你回來的。”
“父皇你——?”獨孤漱溟蹙眉。
獨孤乾看一眼冷若冰霜的玉妃,搖搖頭無奈道:“你娘想你想得太厲害,再不讓你回來看看,她怕要一病不起。”
玉妃毫不領情,冷冷道:“彆拿我說事,真要顧著我,還不會讓溟兒嫁過去了呢!”
“這是兩回事!”
“就是一回事,虎毒還不食子呢,你太狠毒了!”
獨孤乾扭頭道:“蕭妙雪,你去把李道淵招呼過來,就說溟兒找他。”
“……是。”蕭妙雪無奈的答應。
獨孤漱溟不知獨孤乾在李澄空那裡吃了癟,扭頭疑惑看他一眼:“父皇,讓他過來乾什麼?”
“問問你們的經曆。”
“不是有人彙報上來了麼?”
“他們隻能看到一角,怎能跟你們自己講的一樣?”
獨孤漱溟道:“真沒什麼可說的,就是鬥來鬥去最終被逐到南境,大永皇帝喜怒無常。”
蕭妙雪輕盈離開。
一會兒過後,李澄空隨著蕭妙雪來到明玉宮,看到了獨孤乾。
他早早就知道獨孤乾在明玉宮內,卻懶得閃避。
他不是真不想見獨孤乾,隻是一記下馬威,知道自己的脾氣。
紀夢煙虎視眈眈之下,獨孤乾根本不敢對自己用天子劍,所以可以肆無忌憚的耍脾氣。
獨孤乾起身負手來到他跟前,冷冷道:“李道淵,你還真是大駕難請啊,朕派人去請,你不來,溟兒的侍女去請你就來了!”
李澄空淡淡一笑:“陛下恕罪,光明宮的太監過去時,我正閉關中,妙雪過去時,我剛出關。”
“還真是夠巧的啊!”獨孤乾諷刺。
“是挺巧。”李澄空正色回答。
獨孤漱溟頓時明白了緣故,搖頭道:“原來父皇來看我是假,借我之手找李道淵是真。”
玉妃握握她玉手,安慰她彆傷心。
“陪朕走走。”獨孤乾往外麵走,到了明玉宮的後花園。
李澄空跟著他走,除了一個隱身的金甲太監,再沒有旁人,獨孤漱溟沒跟過來。
兩人來到一座小亭裡坐定。
獨孤乾正色看著他,沉聲道:“李道淵,你要幫朕一把,朕需要你!”
李澄空道:“陛下,這一次回來,公主準備三年之後再回去。”
“三年?!”獨孤乾皺眉:“不成,三年太久。”
李澄空從袖中掏出卷軸遞過去:“這是大永皇帝的聖旨。”
獨孤乾打開來一看,臉色微凝。
李澄空道:“皇上是懷疑大永想背棄盟約吧?”
獨孤乾搖頭:“不可能!唇亡齒寒,大永不可能背棄我們去投奔大雲。”
“世事怎有不可能?”李澄空道:“萬一大永皇帝命不久矣,可不可能?”
“你知道些什麼?”
“胡亂猜測罷了。”
“了空不是已經替他延壽了嗎?”
“這就不清楚了。”
李澄空不想說得太多,因為他也不能完全的確定,萬一誤導了反而是麻煩。
“大永既然有背盟之險,公主殿下就不宜再回去了,否則會首當其衝,性命難保!”
“此事我會細察,在調查清楚之前,她得回大永呆著。”
“公主在這裡呆多久?”
“一個月,頂多一個月!”
李澄空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替公主殿下打理憲王府,免得那邊失控。”
“你留下幫我對付青蓮聖教的教主。”
“恕不能從命。”
“你要違朕的旨意?!”獨孤乾威嚴肅重的瞪著李澄空,氣勢滔滔。
李澄空輕輕點頭。
“你可知後果?”
“不過是被天子劍斬滅罷了!”
“你若不幫朕,那就讓溟兒五天之後便啟程回去!”
“……陛下,你用自己的女兒威脅我?”李澄空露出諷刺笑容:“就不怕傳出去,讓人心寒嗎?”
“答應不答應?”
“恕不從命!”李澄空起身便走,在獨孤乾憤怒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砰!”石桌四分五裂,獨孤乾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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