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如此，默林茨跟馬列舍夫斯基一樣，對泰國放得很開，隻要泰國方麵肯砸錢，默林茨立馬就能獻上T—46教練機的全套技術，並協助泰國皇家航空航天公司進行生產。

如果泰國方麵心存疑慮，想要感受下成品，默林茨也不怵，畢竟日本的T—3中級教練機已經服役，默林茨隨時可以安排泰國相關人員前往日本做所謂的“體驗”之旅。

有技術、有魄力、有實際投產服役的機型、還有能夠日本“體驗”遊的便利，默林茨可謂是想到的，想不到的全都占全了，所以初來泰國時，默林茨可謂是相當自信，自認為這次招標是十拿九穩的事。

也因此待人接物各種和善、客氣。

然而這一切當他看到驚鴻一瞥的初教6pro後便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折，騰飛集團居然用渦輪螺旋槳飛機做出了隻有噴氣式飛機才具備的質感，這本身就讓默林茨驚訝了。

更震驚的是駕駛初教6pro翱翔於曼穀上空的不是彆人，竟然是王儲殿下，這就讓默林茨有些扛不住了，畢竟太泰國這種王室影響力巨大的國家中，高官在如何了得，在王室麵前那也是渣渣。

所以默林茨敢肯定，他前期在泰國政府內部投下的重注不出意外的話，全都要打水漂。

不過默林茨心中還有一絲絲僥幸，畢竟初教6pro在如何出眾，也不過是架初級教練機，而他們的T—46卻是中級教練機，且在特定的時候還可以充當高級教練機。

如此與初教6pro形成檔次上的差異，他們還是有機會的。

直到看到殲教7Max的真容後，默林茨心中最後的一份僥幸終於在殲教7Max無與倫比的高性價比麵前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不輸F—16的機動能力，且裝備多普勒雷達和完善的航電設備的殲教7Max隻要998萬美元，與之相比綜合性能差上一大截的T—46單價成本卻達到了1860萬美元。

一架T—46的價錢頂上兩架殲教7Max，性能上還沒有啥突出的地方，試問泰國方麵能選哪一個？

所以此時此刻的默林茨知道這一次泰國之行算是白來了，前期那麼多的投入、公關全都白費了。

要是在算上T—46進一步改進、新團隊建立等等費用，這一次默林茨隻能用血虧來形容。

可這一切是默林茨的錯嗎？

不！

作為仙童航空製造公司的股東，T—46技術團隊的主管，麥道公司高級管理層的一員怎麼會犯錯誤？

所以……

默林茨將目光瞥向了旁邊的石軍，灰藍的眼眸裡露出一絲森冷與怨毒，最後凝成一個吃人的名詞，它叫做甩鍋。

此時此刻的石軍彆說發現默林茨投過來的目光，周遭的一切都已經成為浮雲，因為他的眼中除了麵前的初教6pro和殲教7Max外已經再無他物。

至於心裡更是如同發了瘋般不住重複著一句話，他做出來了~~他做出來了~~~他真的做出來了~~~~

他，不是彆人，正是那個曾經一直較勁，直到現在還被自己嘲諷為軟飯男，鹹魚仔的莊建業。

“老石，你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不久的將來，我們用渦輪螺旋槳發動替換掉初教6上麵的活塞式發動機，另其性能來此質的飛躍？”

剛剛進入永宏廠時，兩人某次在宿舍中閒聊，莊建業一邊摳著臭腳丫子，仰望著因為停電熄滅的燈，滔滔不絕的訴說著他對現有型號的改進方案，不時的還一巴掌拍臉上打死一隻帶血的蚊子。

“今天何總工交代的事情我就聽了一半兒，剩下的睡著了，不過光一半兒就夠了，因為讓我看何總工還是太保守，艦載機的核心是什麼？短距起降啊，連航母甲板都用不了，說那些空中的機動動作有個屁用？”

被何明要去參加艦載機研製工作的莊建業午飯時還打著哈欠，一臉生無可戀的邊吃飯，便滿嘴噴飯的不停抱怨。

“啥？怎麼解決短距起降？簡單，把大型民用客機機翼上那些增升，製動的部件兒放到艦載機的機翼上不就成了，保證事半功倍。”

奉命去省資料室查閱資料的莊建業，在一大堆資料空隙中雙手托腮，看著窗外，目光發呆，胡亂說著敷衍了事的話。

“老石，你看看我這模型，二十三分廠轉型的最新產品，按照咱們當年艦載機的原型，又融入我和老林的些許想法，怎麼樣？是不是很有可行性？我們叫他未來先進戰鬥機模型。”

已經成為二十三分廠廠長的莊建業拿著剛剛出產的飛機模型登門拜訪，獻寶一樣雙手捧著精致的未來戰鬥機模型，如同孩子般在炫耀。

“石軍，彆跟我說你之前的話全TM被狗給吃了，我莊建業吐口吐沫就是個釘，老子既然說過航空不崛起，不摘老上海，過去老子是如此，現在依然如此，將來還是如此，你呢？”

醫院內，剛剛打了一架的兩人相對而立，莊建業擦著嘴角的血痕，舉起帶著那塊上海牌手表的胳膊，大聲質問。

……

這一刻，石軍猶如僵死的暮年老者，將往事的一幕幕如同電影畫麵一樣一幀幀的在腦海中不停的閃現。

清晰而又真實。

以至於現在想起來石軍都覺得如同笑談一般，有些像指著莊建業的鼻子好好的嘲笑一番。

是的，當時的莊建業特彆的懶散，十分的中二，腦袋裡天馬行空的思路不少，可每個想法都匪夷所思的令人發笑，以至於當時的何明就私下裡說過，莊建業是個好苗子，就是太會鑽營，好讀書又不求甚解，以後必吃大虧。

當時有如此評價的人不占少數，轉眼一晃1982年早已遠去，1994年已然過半，12年彈指一揮間，當年嘲笑莊建業好讀書不求甚解的人又如何了？

而那個被嘲笑的莊建業卻記住了當年每一個想法，每一個思路並從一款小小的模型開始，終於讓他心中的飛機逐漸成型，最終化作熟知他的人回憶的背景板。

是的，石軍的回憶很真實，甚至有種觸手可及的既視感，但就是這些如同再現的畫麵都有一個背景，那便是近在眼前的初教6pro和殲教7Max。

於是石軍慘然一笑，第一次從內心深處萌生出一種叫做後悔的情感。

“我定居美國真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