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棠說出那句話後,一身佛光徹底由金色轉化為黑色,如淵如獄,看上去極為邪異和恐怖。
在不遠處圍觀的林澤三人,俱皆臉色一變,腦海中浮現一致念頭,玄棠要入魔了。
下一刻,林澤動了,身形如電,暢通無阻穿過層層陣法,一把將玄棠連同他身下的土一並鏟起,丟出陣法保護範圍。
建木神樹不容有失,林澤不可能去賭眼看即將失控的玄棠還會保留理智。
萬一玄棠魔性大發,去破壞建木神樹,繼續天道獎勵提升修為林澤豈不是血虧?
若隻是磕著碰著,說不定還能挽救,要是建木神樹被玄棠斷了根,林澤就算將他砍成十八塊都挽回不了。
玄棠雖然被林澤丟出陣法籠罩範圍,但並未從入魔狀態中醒來,而是閉著雙眼飄浮在半空中,渾身抖動,麵露猙獰之色,似乎還在入魔邊緣掙紮。
望見這幕的林澤,果斷選擇了袖手旁觀。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玄棠是生是死,是正是邪,關他什麼事?
玄棠入魔說不定會成為新的變數,從而將水弄的更渾一點,打破一切儘在道聖掌控之下的局麵。
過了許久,玄棠臉上的掙紮之色緩緩消散,取而代之是一抹詭異的微笑。
一身漆黑如墨的佛光如瀑布一般落下,彙聚在玄棠身下三尺,翻滾不休,最終形成一座十二品黑色蓮台。
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從玄棠身上散發而出,既不像是聖人境,卻又不低於聖人境。
整體與天地極為格格不入,有點像莊周曾說過的邪魔。
不,不是單純的邪魔,氣息中有魔有佛,可稱之為魔佛。
玄棠猛然睜開雙眼,落在蓮台上,肆意笑道:“哈哈哈哈。”
林澤聞聲微微皺眉,這笑聲中充斥著一股魔性,能在不經意間勾動著隱藏在人心深處的惡,乃是十足的魔音。
林澤當然不受影響,隻是覺得異常刺耳,可守護在建木神樹周圍的侍衛,和專門跑過來祭拜建木神樹的百姓卻遭了殃。
無數人眼冒紅光,隻覺視線之內的人全都麵目可憎,恨不得衝上去將他們撕成碎片。
“咳咳,還請法師收斂一些,莫要傷了一些無辜之人。”
侍衛和百姓嚴格算起來都是林澤這位西秦皇帝的子民,又關乎培育建木神樹的正常運轉,他實在沒辦法袖手旁觀,閃身來到玄棠麵前說道。
玄棠眼中紅光一閃,不再冷笑,而是冷聲道:“人皇這是在教貧僧做事?”
林澤輕聲一笑,答非所問道:“原來法師理智猶存,在下總算可以放心了。”
理智猶存代表可以溝通,可以溝通代表林澤不必急著降妖除魔,而是放心留著玄棠攪亂局勢。
畢竟聖人境的棋子,整個天地間也沒幾顆。
佛祖不是想算計玄棠嗎?如今玄棠身上發生了這種變化,看你會不會噎到。
道聖不是坐視玄棠佛祖互相算計而隔岸觀火嗎?看你能不能兜得住。
玄棠臉上浮現一抹惱意:“人皇為何不回答貧僧的問題?”
林澤毫不客氣回道:“法師問如此挑釁的問題,在下假裝沒聽見,法師就該收斂一些,胡攪蠻纏是要與在下不死不休嗎?”
眼下玄棠因入魔實力大增,魔性對他的神智還有影響,正是膨脹的時候,林澤若是低頭退步,恐怕一下子就會被逼到牆角。
所以林澤非但不能退,反而得態度強硬,哪怕打一場,也要讓玄棠意識到,他還不是天下無敵。
玄棠兩眼通紅,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處在爆發邊緣,壓抑著怒氣問道:“人皇此言當真?”
林澤漫不經心道:“法師今日陰差陽錯晉入新的境界,本是大喜之日,如此刻意挑釁在下,難道不就是為了想看看自身實力嗎?”
“在下當然得如法師的意,舍命陪君子打上一場,來吧,你我上九天之上暢快戰一場。”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說話間,逆天命神通發動,放眼望去,林澤周身天道變幻無常,充滿了不可控的危險。
玄棠剛想答應,冥冥中卻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頓時神色不定望著林澤,遲遲不敢開口。
林澤嘴角含笑道:“法師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你不想看看自身實力如何嗎?”
玄棠遲疑片刻,回想當初自己對林澤的猜測,搖了搖頭道:“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豈能終日想著打生打死?”
眼下狀態有些不對,玄棠的理智占據了上風,不願和林澤發生衝突。
林澤聞言則是驚呆了,就你那看上去像大魔頭,一副恨不得毀滅世界的模樣,好意思說慈悲為懷?
“法師能這般想最好,不知法師修為大增以後有何想法?”
林澤乾巴巴回了一句,他與玄棠之間一無仇怨,二無利益衝突,甚至還指望對方攪混水,能不打起來最好不過。
玄棠忽然發現自己留在這裡似乎有點多餘,雙手合十道:“貧僧另有他事要做,告辭。”
說完驅動十二品黑蓮,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這時莊周帶著惠施趕來,詢問道:“小師弟,剛剛發生了何事?玄棠入魔了嗎?”
林澤幽然歎道:“如師兄所說,玄棠入魔了,不過他現在的狀態很奇怪,半魔半佛,既擁有入魔後的實力,又能保持神誌清醒。”
惠施借機插話道:“你為何不將他攔下來?”
林澤瞥了他一眼:“或許我該稱呼你為南海聖人,剛剛那種情況你也在場,你為何不將他攔下來?”
惠施漲紅著臉說道:“那玄棠堪比聖人境,我如何能攔得住他?我若是聖人境,才不會像某人一樣袖手旁觀。”
林澤毫不客氣訓斥道:“所以你廢物你有理,你可以教彆人做事?”
“可惜的是,我不想聽你的,你也沒資格指責我。”
莊周看到兩人又一次吵起來,隻覺頭疼不已,連忙伸手卷起一陣風將惠施送走,免得一發不可收拾。
“依師弟所見,此事是福是禍,是好是壞?”
林澤搖了搖頭:“禍福難料,好壞難辨。”
莊周憂心忡忡道:“那當如何?”
林澤想了想道:“通知老師吧,此事非你我能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