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滄海聽他這麼說非但沒有感到失落,反而笑了起來:“人總會長大的。”
張弛道:“上次你以為他已經死了,這次仍然堅持將他送入幽冥墟,你這個當爹的心腸可夠硬的。”
楚滄海道:“有些事情總得去麵對。”
“麵對什麼?”
楚滄海凝視著張弛的雙目道:“你來找我是想談條件吧?”張弛敢於登門直麵自己,十有八九是要利用楚江河這張牌向自己發難。
張弛搖了搖頭道:“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你這個人野心勃勃,可後來對照一下你以為永遠失去兒子的表現,明顯有些前後不一,通過我對楚江河的觀察,我意識到了一件事,你將他送入幽冥墟的初衷可能並不是要得到什麼,而是要通過這件事讓他回避,因為你認為他留在這裡比去那邊更加危險。”
楚滄海笑了起來,輕聲道:“喝酒嗎?”
張弛點了點頭,楚滄海起身走向酒櫃,親自給張弛倒了一杯威士忌,回到他身邊遞給他。
張弛起身接過那杯酒,笑道:“楚先生太客氣了。”
楚滄海道:“我不喝酒,但是喜歡收藏,本來我還想著將我的一切留給江河,可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機會了。”
張弛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心中真正的想法,可我知道你很愛楚江河。”
楚滄海端起麵前的那杯純淨水,抿了一口道:“我這一生最珍視得就是他了。”
“春江水暖鴨先知,你意識到了危險,所以才不得不忍痛做出這樣的抉擇。”
楚滄海哈哈大笑:“我能有什麼危險?你這小子,我怎麼都是你的師伯,你居然拐彎抹角地罵我。”
張弛道:“何不坦誠一點,我見到了楚江河的天蓬尺,那柄天蓬尺和我師姑給我的一模一樣。”
楚滄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張弛道:“我們這次的行動還是一個局,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參與,對這次的行動究竟了解多少?不過楚江河也隻不過是被利用的一枚棋子,他負責監視曹誠光,而曹誠光親口承認受到了我師父謝忠軍的要挾,至於那柄天蓬尺又證明這件事和我師姑有些關係。”
楚滄海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張弛留意到了這一點:“怎麼?你不知道?”
楚滄海道:“你怎麼能夠證明那柄天蓬尺是你師姑所贈?”
張弛道:“我剛剛不是說過,她給了我一柄一模一樣的天蓬尺。”
楚滄海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拳。
張弛不知楚滄海為何會失去鎮定,看來秦君卿涉及這件事他並不清楚,對他是個極大的打擊。
楚滄海道:“你就是利用天蓬尺來往於兩界之間?”
張弛微笑道:“看來你沒有親身體驗過,將親生兒子送入一個未知的世界需要下定多大的決心啊。”
“他還好嗎?”楚滄海至今仍然在懷疑,張弛已經完全控製了楚江河。
張弛道:“他應該很快樂,唯一放不下的可能就是你這個父親了。”
楚滄海苦笑道:“他快樂就好,我沒什麼值得牽掛的。”
張弛道:“我回來之前,他曾經說過,他說無論是謝忠軍還是安崇光,他們都是為了一己私利,隻有你是真正為了人類的存亡而做事。”
楚滄海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卻多了幾分欣慰:“他還說了什麼?”
“他說能夠幫助我的隻有你。”
楚滄海望著張弛灼灼生光的雙目,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幫助你?”
張弛道:“從大的方麵講,我站在正義的一方,從小的方麵講,你我本是一家人。”
楚滄海愕然看著張弛,信息量有點大,什麼意思?自己好像隻有楚江河一個兒子。
張弛並沒有給他太多困惑的時間:“楚文熙是我的母親。”
楚滄海內心一怔,其實他也有過懷疑,也派人調查過,可最後的結果都是張弛是張清風的孫子,既然張弛當麵承認,應當確有其事,如果他當真是楚文熙的兒子,那麼自己還真就是他的舅舅。
楚滄海道:“你爸爸是……”不是他八卦,是他的確不知道楚文熙跟誰生出了這個兒子。
張弛也不隱瞞,這事兒也沒什麼好瞞的:“何東來!”
楚滄海哦了一聲,應該就是何東來,其實當初何東來前往幽冥墟去營救張弛和楚江河,那時候他就懷疑何東來和張弛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現在所有一切都被張弛當麵證實了。
楚滄海道:“如此說來,你是我的外甥啊。”
張弛道:“現在您是不是打算幫我了?”
楚滄海道:“我這個當舅舅的隻怕有心無力。”
張弛笑道:“根據我的判斷,您和我師父謝忠軍正在合作,也許還有我的師姑秦君卿。”
楚滄海道:“你雖然很出色,可畢竟還是年輕了一些。”
張弛道:“我聽說謝忠軍也是姓向的?”
楚滄海砸了眨眼,意識到張弛了解的事情很多:“你還知道什麼?”
張弛道:“他的野心遠不止複仇那麼簡單,您跟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楚滄海道:“跟你合作就不是?”
張弛搖了搖頭道:“就算是也是我與虎謀皮,咱們在一起,您才是大老虎。”
楚滄海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又意味深長道:“我是大老虎,你卻是一個年輕的獵手,後生可畏啊。”
張弛道:“您放一百個心,你我之間並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再說了,血脈相連,您可是我親舅舅啊。”
楚滄海暗歎,這小子的嘴可真甜,要說舅舅自己擔得起,可親舅舅那是謝忠軍:“你師父知道這件事嗎?”
張弛搖了搖頭道:“我不清楚,其實就算他知道對我也不會手下留情,他的為人我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了。”停頓了一下故意道:“其實您也應該清楚啊。”
楚滄海淡然道:“你那位親舅舅做了怎樣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會如此恨他?”
張弛笑道:“恨可談不上,他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犧牲任何人,一個連養父都能出賣的人更何況我這個莫名其妙的徒弟。”
楚滄海心中有些尷尬,自己對師父何嘗不是如此,端起麵前的茶杯又喝了一口水。
張弛也悠然自得地品起了酒。
楚滄海道:“你回來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張弛道:“神密局方麵都不知道,不過我懷疑老謝可能有所覺察,最近和我有關的人頻繁出事,應該和他有關。”
楚滄海笑道:“你想多了吧,在他眼中你隻不過是一個毛孩子罷了。”
“如果他真這麼想,就不會聯合我師姑套路我。”
楚滄海目光一凜:“你有證據?”
張弛道:“曹誠光的話應該不會有錯。”
楚滄海不屑道:“那個人謊話連篇,你也敢信。”
張弛道:“是非真假需要您自己去分辨,您知不知道鎮魔珠的事情?”
楚滄海道:“有所耳聞,聽說鎮魔珠可以徹底克製幽冥。”
張弛笑道:“您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所謂押送曹誠光隻不過是老謝他們精心部下的一場局。”張弛當然清楚楚滄海在其中也有參予,可是他也知道楚滄海並不清楚計劃的全貌。想要說服楚滄海,必須要讓他意識到連他也隻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
“您可能不知道白雲生的存在吧?”
楚滄海皺起了眉頭:“白雲生?他還活著?”他當然知道白雲生活著,隻是在張弛的麵前始終沒有放棄警惕。
張弛道:“他自然活著,我們在天坑血靈湖就被他和謝忠軍聯手追殺,當時我還以為這老狐狸要殺我們滅口,後來才知道,他隻是虛張聲勢,逼迫我們進入幽冥墟。”
楚滄海的臉上已經沒有絲毫的笑容,他雖然知道白雲生逃離,卻並不知道白雲生和謝忠軍勾結,更何況背後還有一個秦君卿,一種前所未有得挫敗感籠罩了他的內心。
張弛道:“上次我和表哥進入深井押運曹誠光其實也是一場精心布局,其實他們早就做好了計劃,利用我和表哥將白雲生父子神不知鬼不覺地交換出來,我們兩人被困深井牢獄,而白雲生父子擬態成我們,後來為了掩人耳目又人為製造了一場飛機失事。”
楚滄海對這場飛機失事再清楚不過,當初連他也被瞞過,為了尋找兒子,他不惜代價,到最後還是一無所獲,其實那時候,他就意識到此事內有玄機,安崇光肯定隱瞞了許多的內情,也是從那時開始,他和安崇光之間產生了隔閡,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深。
楚滄海道:“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張弛道:“我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楚滄海點了點頭道:“這好辦,我幫你解決。”
張弛道:“我還缺少一個容身之處。”
楚滄海禁不住笑了起來,這小子還真沒把他當成外人,說起來的確也不外,楚文熙的兒子,可不就是自己的外甥嘛。
“我有很多套房子。”
張弛環視周圍。
楚滄海從他的舉動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舅舅,不用麻煩,我在這裡湊合湊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