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彤雲密布,竟然在此刻下起雨來,眾人不禁擔心張弛苦心經營的火牆會被雨水澆滅,不過很快就發現火勢非但沒有熄滅反而越燒越旺。
直到現在夜櫻方才意識到張弛的可怕能量,難怪秦綠竹對他如此看重,這廝真是個奇葩,玩火玩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為何感受不到他身上有絲毫的靈能?
火勢已經蔓延到了他們周圍五十米的範圍內,聽聞消息的秦讚率領一千名鐵甲軍已經趕到現場,古沉魚也率領一眾手下來到了這裡,短暫的交流之後,馬上命令所有人開挖隔離溝,避免火勢繼續向周邊蔓延。
鼠窟的這場大火照亮了光明城西北的天空,秦君實在得到消息之後,並沒有前往現場,而是登臨了通天閣,站在通天閣上,醉眼朦朧地望著西北方被火光映紅的天空,他不知這場火意味著開始還是結束。
火燒了整整三個小時,鐵甲軍臨時挖出的隔離溝將火勢限製在有限的範圍內,越來越大的雨漸漸控製住了火勢,這也和隔離溝內的建築大都已經燃燒乾淨有關。
張弛等人藏身的地方已經成為一片瓦礫,現場發現了數十具屍體,全都燒得麵目全非,無法判斷死者的身份。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在現場簡單勘查之後來到了古沉魚的麵前,他是古沉魚左膀右臂之一的師爺鮑弈星,也是光明城最強大的靈陣師之一,雖然隻是簡單勘查,已經發現火場有傳送陣的痕跡,鮑弈星因此作出推斷,在大火將這裡吞噬之前,有人成功啟動了傳送陣,利用傳送陣從這裡轉移了出去。
光明城外一片遍布紅柳和駱駝刺的荒郊之地,落雨的節奏忽然改變,雨水先是傾斜,然後開始沿著逆時針的方向緩緩旋轉,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透明漩渦。
張大仙人第一個從漩渦中飛躍而出,本想以一個瀟灑的姿勢落地,脫離漩渦之後卻仍然保持著離心運動,無法控製的身體重重落在泥濘的地麵上。
臉先著地,半個腦袋戳在泥濘中,泥水飛起,姿勢如此狼狽。
張大仙人生怕自己的狼狽相被人看到,趕緊從地上爬起,還沒等他站直身子,雪女尖叫著從傳送門中飛出,以驚人的速度撲在了張弛的懷中,撞得張弛四仰八叉跌倒在了地上。
張大仙人胸好痛,雪女內襯的胸甲尖尖,如同兩個圓錐一樣,正頂在他的胸口,張弛悶哼一聲,大字型躺在泥水裡,一動不動。
秦綠竹、夜櫻、紀昌陸續從傳送門中出來。
所有人離開傳送門之後,那透明的漩渦旋轉的速度開始減慢,最後完全停歇,漩渦於空中不見,重新恢複成落雨的狀態。
雪女從張弛懷中爬起,看到張弛臉色慘白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趕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仍在,又趴在他胸口聽了聽他的心跳,張大仙人殺豬一樣哀嚎道:“疼!彆碰我……”這些許的壓力胸膛都有些受不了了。
秦綠竹來到他的身邊,抬腿輕輕踢了他一腳道:“彆裝了,趕緊走,萬一追兵趕上來,咱們就前功儘棄了。”
張大仙人真不是裝,望著雪女挺拔的胸膛,裡麵是胸器還是凶器,差點沒把老子懟死,他的防禦力降低和此前的劇烈消耗有關,為了保證紀昌將傳送陣完成,這貨圍著院牆沒命奔跑了整整兩個小時,體內能量消耗巨大。
紀昌道:“疾風之狼就在附近,張弛,你可以嘗試呼喚它們。”
張弛並不知道如何召喚疾風之狼,可按照紀昌的說法,他和閃電既然已經立下契約,現在就是心意相通,隻要心中想起閃電,閃電就能夠感應到他的召喚。
張弛揉著被雪女撞痛的胸膛,腦子裡努力去想閃電的樣子,還沒等他形成完整的想法,三道灰色的影子已經如同疾風般冒雨向這邊衝刺而來。
紀昌笑道:“不用你想,它已經感應到了。”
三頭疾風之狼瞬間已經來到他們的麵前,閃電見到主人親切地撲了上去,用頭輕輕抵在張弛的胸口,張大仙人發現越是哪兒不舒服越是容易被其他人碰到,痛得他呲牙咧嘴,忍著痛爬到了閃電的背上,雪女認為是自己撞傷了他,表現得頗為內疚,跟著張弛爬上了閃電的背脊,從後麵抱住張弛,這是要貼身照顧。
秦綠竹笑了笑,她和夜櫻同乘狂風,剩下的那一頭疾風之狼,也就是當初紀昌騎乘的那一頭,在紀昌進入光明城因為黃家商團被抓的時候,它倉皇逃出城去,今日重新回歸隊伍。
紀昌跨上疾風之狼的背脊,撫摸了一下它的頸部長毛道:“我還一直沒有給你起名字呢,不如就叫你牆頭草。”
張弛向秦綠竹道:“咱們去什麼地方?”
秦綠竹道:“發生了這種事情,羅浮平原再無我們容身之地,隻能一路向北前往北荒了。”
雪女道:“必須要儘快將這裡的情況通報給風氏,穿過北荒,抵達冷山高原之後我們就安全了。”
他們迅速達成了共識,決定前往冷山高原。
三頭疾風之狼冒雨向北一路狂飆,雖然它們奔行的速度都很快,可是閃電仍然是最為突出的那個,不一會兒功夫已經將兩名同伴甩開,雪女緊抱著張弛,張大仙人又切身體會到了她那毫無緩衝的胸甲,長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主人?”雪女關切道。
“硌得慌!”張大仙人實話實說。
雪女果然冰雪聰明,馬上把手掏進領口,解開胸甲從裡麵抽了出來隨手扔了出去。
張大仙人明顯感覺後麵多了一雙彈性驚人的靠墊,伴隨著疾風之狼的高速奔跑,小兔子一樣跳啊跳的,天空如此高遠,草原如此遼闊,原來起狼的感覺如此愉悅。
關於皇甫雄的消息不斷傳出,光明城內人心惶惶,其中傳播最廣的一個消息就是領主大人拒絕皇甫雄的聯姻請求,皇甫雄出言不遜,結果招來殺身之禍。
雖然皇甫雄的死到現在都沒有確定,可光明城乃至整個羅浮平原的人都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皇甫雄是暴風城主皇甫修的小兒子,也是他唯一的兒子,幽冥墟出生率非常低下,平均一百對夫妻才能誕下一個孩子,在這特殊的社會環境下年輕一代更顯重要。皇甫雄是暴風城的希望,如果他死了就意味著皇甫修從此絕後。
古沉魚去見秦君實的時候,他喝得醉意朦朧,古沉魚一臉鄙夷地望著秦君實,他徹底墮落了,從事情發生到現在,根本沒有任何有力的應對措施,現在的秦君實隻不過是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軀殼罷了。
秦君實道:“坐!”擺了擺手,示意周圍的侍女趕緊退出去。
古沉魚冷冷望著那幫侍女:“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再殺你的女人。”
秦君實哈哈笑道:“殺又如何?我不在乎!”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古沉魚在府中大殺四方的血腥場麵,自己最寵愛的兩個女人就在他的麵前被活活折磨致死,一晃三百年,這幽冥墟的時光如此漫長,漫長到讓人會厭倦生命。
古沉魚道:“外麵到處都是流言,有人在有意散播,將皇甫雄的死推到你的身上,難道你沒聽說嗎?”
“聽說又怎樣?難道我要一個一個地向他們去解釋?”
“秦君實!你是不是要做點什麼?”
秦君實道:“該來的總要來,我累了,我什麼都不想做,也沒必要去做。”
“你忍心看著自己一手建立的光明城毀於一旦?”
秦君實將杯中酒一口喝完,抬起頭望著古沉魚笑了起來:“你比我更加緊張。”
“你我畢竟夫妻一場。”
“你關心得不是我,你關心得是你自己,你舍不得現在的生活,你一直不肯承認在我的庇護下生活。”
秦君實又倒了杯酒,古沉魚卻搶先拿起那杯酒潑在了他的臉上,怒吼道:“懦夫!你就是個懦夫!我早就告訴過你,從你來到這裡的那一刻就不是秦家人了,秦家沒人在乎你!”
秦君實默默抹去臉上的酒水。
“你想拯救世界?你根本沒有那個能力!你甚至連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都無法保護,秦家沒有在乎過你,六百多年,沒有人關心過你的死活,秦綠竹過來不是要找回你,而是為了保護幽冥墟,在你父親的眼裡,你隻不過是一個廢人罷了!”
秦君實忽然揚手給了古沉魚狠狠一巴掌。
古沉魚被他打得愣住了,她沒有想到秦君實居然敢向自己出手。
秦君實冷冷望著她道:“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這些年你背著我做了多少事情?光明城被你搞得烏煙瘴氣,我對不起你,對你的行為聽之任之,可並不代表你能夠瞞過我的眼睛。你一直和黃家商團做生意,和暴風城暗地來往,綠竹訂婚之事也是你在背後推手,今日之困境完全是你一手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