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不但是秦綠竹,連張弛都愣了,一直以為這位老大哥是個不到黃河不死心的莽貨,可他居然懂得變通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李躍進雖然魯莽了點,又不是真傻,其實硬碰硬的第一拳過後,這貨就認識到了秦綠竹可怕的實力,產生了收手不打的念頭,可張弛偏偏說了那樣一句話,搞得他下不來台,李躍進也是硬著頭皮又發動了一次攻擊,結果被秦綠竹輕鬆化解,還踢了他腦袋一腳。
李躍進意識到,現在的女人真是不好惹,在北辰遇到了用電棍捅自己,還把他喝得不省人事胡言亂語的小黎,現在又遇到一位武功以絕對優勢碾壓他的秦綠竹。
李躍進甚至已經因為自己是個男兒身感到自卑了,我這些年武功始終沒有提升,是不是累贅太多了,突然想起了辟邪劍譜。
秦綠竹不依不饒道:“你說玩笑就玩笑啊?給我道歉!”
張弛準備奉勸李躍進識時務者為俊傑,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沒等他勸,李躍進就秒慫:“秦校長對不起!”
不但道了歉,而且懷著誠意向秦綠竹深深一躬,老實本分的就像是一個小學生。
張大仙人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馬蒂歌波依德!我沒聽錯吧?我沒看錯吧?這貨是我鐵骨錚錚的老大哥李躍進?這貨就是舍生忘死的緝毒英雄李班長?看來是被秦綠竹的一腳給踢傻了?
不對啊,他原來也不怎麼聰明,難不成秦綠竹的一腳還有開蒙啟慧的功能?
秦綠竹也沒有得寸進尺,歸根結底理虧的是她。把一百塊錢遞給李躍進:“給你的油錢!”
李躍進沒有去接,哈哈大笑道:“這是弄啥哩,秦校長,咱們都這麼熟悉了,給錢是不是太見外了。”
秦綠竹也被這貨瞬息萬變的反應給驚到了,心說我什麼時候跟你熟悉了,你剛才還氣勢洶洶對我趕儘殺絕呢。
李躍進道:“你們說話,我做飯去,晚上給你們燉個野魚嘗嘗。”這貨拎起魚簍子樂嗬嗬向新廚房去了,不忘交代張弛:“老弟,你實在沒事乾就幫秦校長擦擦車。”
張弛一臉懵逼,這還是李躍進嗎?被人一腳把膽給踢沒了?男人的尊嚴也沒了?你巴結秦綠竹,還要拉我一起下水。我怎麼就沒事乾?我憑什麼幫她擦車?節操呢?你還有節操嗎?
秦綠竹和張弛望著李躍進走進了廚房,秦綠竹眨了眨眼睛向張弛道:“我過去沒聽你提過他是個神經病啊?”
張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子,確信自己沒有發燒。
秦綠竹小心叮囑張弛道:“你跟過去看看,他不會在飯菜裡下毒吧?”
張弛抬頭看了看秦綠竹,發現她的腦洞其實也很大。
張弛跟進了廚房,看到李躍進手握菜刀正在宰魚,臉上還帶著笑,從這貨的臉上絕對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殺氣,張弛這才放下心來。
李躍進應該是真服了,上次被小黎給喝多之後,這貨也是服服帖帖,溫柔滑膩如初春三月出土的小泥鰍,骨頭都酥沒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李躍進有他自己的智慧。
李躍進見他進來,忍不住道:“怎麼沒去幫秦校長擦車?”
張弛伸手摸了摸他的腦門子,李躍進該不是被秦綠竹一腳給踢傻了?
李躍進很敏感地說:“彆摸我,我膈應。”
張弛道:“生我氣了?”
李躍進搖了搖頭:“我不生氣,剛才是我亂說話,不就是一點汽油嘛,是我小題大做,搞得人家下不來台。”
張弛感覺不太對,李躍進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鐵骨錚錚的李躍進性如烈火,這貨啥時候也沒通情達理過,他小心問道:“你真沒事吧?”
李躍進又搖了搖頭:“其實我過去脾氣不是這個樣子,自從八年前腦袋受了傷,就變得性情火爆,動不動就發火,哎!”他居然開始自我檢討了。
張弛聽他說過,李躍進八年前腦袋挨了一槍,到現在裡麵還有彈片沒取出來呢。
李躍進卻突然愣在了那裡,他的腦海中依稀浮現出一道婀娜的身影……
李躍進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可是他隻是草草吃了幾口,顯得心不在焉,借口有事,一個人開車走了。
張弛意識到今天的挫敗或多或少對李躍進造成了影響,雖然李躍進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快,可越是如此張弛越是心中不安,總覺得在這件事上有點站錯隊了。
秦綠竹並不關心李躍進的去向,美食當前的時候她會表現出超人一等的沒心沒肺,天大地大也沒有填飽肚子的事情更大。
李躍進的廚藝也不錯,可秦綠竹還是馬上從這頓飯中感覺到了李躍進的怨氣,她明明讓李躍進少放辣椒的,可李躍進應該沒聽,還是放了不少的辣椒,由此可見李躍進不是真心服輸。
自從獨角峰歸來之後,秦綠竹對辣椒變得有些過敏,就算美食當前,她也儘量抵擋誘惑。秦綠竹認為李躍進的匆匆離去是擔心自己報複,冤冤相報何時了,她可沒興趣跟一個小心眼的莽貨計較到底。
張弛道:“我總覺得李大哥有點不對頭。”
秦綠竹吃了條小河魚,辣得喝了一杯水,埋怨道:“他報複心太強了,放了好多辣椒。”
張弛嘗了嘗並不認為有多辣,李躍進做菜一直都是無辣不歡的風格。
秦綠竹建議道:“明天咱們去爬靈犀峰唄?”
張弛有點走神,並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他總是想起李躍進臨走時的眼神。張弛起身來到外麵的小河附近,這裡是紅星小學附近唯一有信號的地方,他給李躍進打了個電話,卻發現李躍進居然關機了。
張弛感到越發不安,他想了想,李躍進的朋友不多,現在能夠聯係上的隻有馬東海,於是張弛給馬東海打了個電話。對方沒接,等過了幾分鐘,馬東海主動打回來。
馬東海居然在半個小時前收到了李躍進的電話,他說李躍進說起了他們當年的任務,還問了他一些事,還說想去當年他們戰鬥過的地方看看。
張弛現在能夠斷定李躍進應該是不辭而彆了,從李躍進臨走時的態度,結合馬東海轉述的內容來看,李躍應該去了滇南。
張弛認為秦綠竹踢在李躍進腦袋上的那一腳應該讓他回憶起了什麼,所以李躍進才會匆匆離去。
秦綠竹聽說李躍進可能去了滇南,也感到有些意外,她並不認為李躍進的出走和敗在自己手下有關。
張弛因李躍進的離去而感到不安,還好李躍進之所以關機是因為手機沒電,在第二天他終於打通了李躍進的手機。
李躍進已經身在八百裡之外的贛北了,李躍進告訴張弛他正在前往滇南的路上,沒有解釋原因,隻是告訴張弛他可能短期內不會回來了,因為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馬上去做。
李躍進因自己的不辭而彆向張弛表示道歉。最後還讓張弛幫他向秦綠竹表示謝意,正是秦綠竹踢在他腦袋上的一腳,讓他恢複了忘卻多年的記憶。
張弛知道李躍進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他決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所以也沒有勸李躍進回頭,隻是叮囑他在外麵要注意身體,凡事不要衝動。
電話那頭的李躍進因張弛的這番叮囑而溫暖,他告訴張弛,自己把事情解決之後,會去京城看他,到時候自己的小老弟應該上大學了。
秦綠竹聽到李躍進讓張弛轉達的謝意,頗感驚奇道:“他居然謝我?”
張弛點了點頭。
秦綠竹將信將疑道:“是反話吧,他這次背井離鄉去滇南是不是要到深山老林尋找一位絕代高手,拜師學藝,苦練武功,等武功大成之後,再回來找我報仇雪恨,一雪前恥?”
張弛望著沉醉在自己故事中的秦綠竹,很認真地奉勸她一句:“你不去寫小說可惜了。”
秦綠竹當然能夠聽出他對自己的挖苦,翻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張弛道:“我這位大哥頭部受過槍傷,到現在裡麵還殘留著一塊彈片。”
秦綠竹道:“應該取出來啊,真打算留在腦袋裡麵煉化舍利子?”
張弛道:“當時的醫生對此束手無策,因為位置比較敏感,取出來存在極大的生命危險,留在裡麵反而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因為彈片的壓迫,導致他的部分記憶喪失,也導致他的性格發生了很大的改變,我聽李大哥說,他過去武功要比現在厲害兩倍多。”
如果李躍進說得都是實情,那麼他在過去健康狀態下武功應該不在秦綠竹之下。
秦綠竹道:“吹吧!”不過現在她有點相信李躍進表達謝意應該是真誠的,難道真是自己踢中他腦袋的一腳,導致彈片在他的頭顱內震動,從而緩解了部分區域的壓迫症狀,從而讓他恢複了一些記憶,是不是有點太神奇了。
秦綠竹的目光投向校園正中的旗杆,紅旗在陽光下顯得無比鮮豔,她開始覺得四方坪的支教生涯並非她想象中新奇且有趣,一種枯燥和因枯燥而產生的懈怠感湧現在她的心頭。
張弛接下來的話讓她的這種感覺越發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