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尖叫航班”(1 / 1)

那搭訕失敗的英俊男士,雖然想要刻意地離夏離冰遠一點,但還是不自覺地會關注夏離冰的狀態。

登機的時候,他發現這位高挑美女,走起路來,身上有哐嚓哐嚓的細微金屬撞擊和摩擦的聲音,就好像穿著一身鎧甲一般。

這讓他心裡愈加的迷惑,甚至有點莫名地發毛。

然而好死不死的,上了飛機後,他發現他的座位,就在那高挑美女旁邊。

若是以往,以他的性格,能坐在這樣一位大美女邊上度過旅程,那是再開心不過的事。他相信落地之前,怎麼著也能把手機或微信要到手了。

但現在,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那美女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坐在中間位置,甚至有點想和靠過道的哥們換座位的想法——從那哥們不時用餘光偷瞟馬尾美女的表現來看,這個提議肯定會被接受。

但他越想心裡越有點不甘心,越想越覺得自己被人一個意義不明的眼神就給嚇到,實在是有些太丟人了。

說出去,怕是要笑死個人。

一點道理都沒有。

何況在登機的過程中,還有現在,這美女的眼神和狀態看起來都正常了不少,看著就是個嬌滴滴、人畜無害的年輕女孩嘛。

雖然這女孩很高,隻穿著運動鞋看著都好像有一七五、一七六的樣子,但他也是身高馬大的,完全沒有害怕的理由啊!

何況飛機上旁邊也都是人,有什麼好怕的?

自我心理建設了一會後,他終於是下定決心,轉頭對旁邊的高挑馬尾美女問道:“那個……不好意思,冒昧地請教一下,你這個本子上畫的這些圖案是什麼?”這次沒有再用什麼“抽象表現主義”的說辭了,等於是直接吃掉了自己剛剛在候機大廳搭訕時說的話,麵子什麼的也不要了。

剛上飛機,所以夏離冰還沒有再次進入“意識世界”,聽到這問話,她回頭看了眼旁邊的人,可以看出來對方的緊張,隨口說道:“我也不知道。”

這也是實話,對於向坤畫的這些黑圈塗鴉,她隻知道是“俱現物拿破侖蛋糕”在“超感狀態”下的認知信息的部分表達,但具體如何解讀,她也還沒有搞明白。當然,這麼回答的主要原因,還是不想多聊。

搭話的人其實對於能不能得到答案也並不是很在意,通過這個問話,還有得到的回答,他覺得這個美女除了表情有些冷淡外,並沒有什麼怪異的嘛,估計就像他之前猜測的那樣,是位搞藝術的,所以比較有個性。

這讓他微鬆了口氣,看來之前在候機大廳,真的就是自己嚇自己,被一個眼神給嚇到結巴,實在是太丟人了!

他心下愈加懊惱著,於是為了證明這一點,他又強行找了個話題,對旁邊的夏離冰問道:“那個……不好意思,還有個問題,我很好奇,剛剛上飛機的時候,我聽到你身上有很多金屬碰撞的聲音,能問一下是什麼嗎?”

夏離冰又看了他一眼,說道:“不用害怕,隻是硬幣。”

搭話的男士恍然大悟,有點想拍自己腦袋的衝動,那聲音可不就是身上帶了很多硬幣的碰撞聲嗎,這個聲音應該很好辨認的,怎麼之前沒想到那去?還在瞎揣測個什麼勁!

不過他忽然又想到夏離冰說的前半句話,馬上解釋道:“你誤會了,我沒有害怕,哈哈,這有什麼好害怕的,你能上飛機,肯定過了安檢的,肯定不會是帶什麼武器,對吧,哈哈……”笑了兩聲後,他又覺得自己好像解釋得有點過度了,訕訕收了聲。

坐在他右側、上飛機的時候就不時偷瞟著夏離冰的年輕男生也趁機搭話道:“這年頭還帶硬幣,很少見啊?”

夏離冰的回答依舊簡潔:“個人習慣。”

於是聊天又被終結。

年輕男生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對旁邊的中年英俊男士偷偷比了個大拇指。

英俊男士自然知道這哥們的意思,是在佩服他能想出這樣的借口搭訕。

不過他現在和在候機大廳裡最開始搭訕時的心情可是完全不一樣,就隻是單純地想證明一下,自己之前的感受隻是錯覺。

真要以搭訕的水平來評價,自己剛剛那段交流,隻能打負分,尬到死。

他並沒有再和夏離冰繼續搭話,因為後者又翻開那本小小的黑色皮麵筆記本,進入到了候機大廳時那種發呆的狀態中,擺明了“生人勿進,不要吵我”的姿態。

而且他也沒有往常那種想要勾搭美女的欲望,腦海裡莫名地又滿是那句“不用害怕”。

她為什麼要說不要害怕?我哪裡害怕了?我有表現出來害怕嗎?她又怎麼知道我害怕?

飛機升空後,他拿出ipad,戴上耳機,開始看電影,試圖轉移注意力,但眼角餘光掃到旁邊的馬尾美女,腦子裡還是不時會冒出那雙茫然無神、沒有焦距、沒有感情、沒有靈魂的雙眼,怎麼也沒法完全把注意力放到電影中去。

……

眼前的IPAD上播放著的電影畫麵不斷地閃過,但他卻根本沒有去看那上麵到底講的是什麼,這種怪異的感覺讓他十分地難受。

他想去洗手間洗把臉,清醒一下,但一抬頭,卻猛然呆住。

飛機上的人竟然全都不見了?!

哦不,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還在——那就是坐在他左側靠窗位置的高挑馬尾美女,她依然還是那副淡漠發呆的表情,但她一直盯著的手上的東西,卻不再是那個黑皮筆記本,而是一塊蛋糕!

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躥到頭皮,然後頭皮開始發麻,整個人都開始發麻,冷汗流了下來。

他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站起來大喊:“有人嗎?有人嗎?空姐?臥槽,有人嗎??”

這是怎麼回事?飛機上的人都哪去了?我特麼就看了會電影啊,怎麼一眨眼人都不見了?

臥槽啊,我就知道這個女人有問題!真的有問題啊!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又偷偷看向旁邊的馬尾美女,卻赫然發現,那美女也不見了!

她的位置上,隻剩下一塊孤零零的蛋糕!

他連退了幾步,站到了過道上,身體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看向飛機駕駛室的方向,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飛機上的人都不見了,那……飛行員呢?現在誰在開飛機?

這個念頭剛起,飛機開始猛烈地顛簸搖晃起來。

他來不及再回到座位上係好安全帶,隻能是隨手緊緊地抓住旁邊座位的扶手,使勁地把身體貼過去。

震動和搖晃越來越強烈,他不知道怎麼辦,隻能是死死抓住扶手。

我要死了嗎?

這個時候,他腦中第一個冒出來的,卻是前妻、兒子,還有已故的父母。

想到早年間,妻子懷孕的時候、孩子剛出生的時候,他還在外麵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想到孩子高燒住院,自己卻借口出差,和酒吧新泡到的妹紙開房,然後被小舅子撞破,最終前妻忍無可忍,帶著孩子和自己離婚。

剛離婚的時候,他還覺得終於解脫了,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一大片森林在等著他的開拓,愈加放縱。

但此時此刻,知道自己要死的時候,他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卻是:

“老婆,我想你……”

飛機外忽然炸響的雷鳴聲,他的心裡愈加的絕望,覺得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但不知為什麼,那連綿不絕的雷鳴聲卻越來越怪,伴隨著劇烈的顛簸震動,仿佛有人在大吼:

“先生,醒一醒……”

……

他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年輕人尷尬中帶著一絲嫌棄表情的臉。

年輕人的後麵,是飛機過道,飛機過道另一邊座位上的乘客也都一臉詫異和怪異地看著自己。

飛機上的人都在?

剛剛……我是在做夢?

然後他就發現了自己現在的狀態,腦袋拱在鄰座年輕人的肩膀上,兩手緊緊抓著他大腿上的褲子,非常的不雅。

他嚇了一跳,趕緊鬆手坐好,連連道歉:“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居然睡著了……”

年輕人也苦笑道:“先生,你是做噩夢了吧?”

“差不多,嗬嗬。”他尷尬地應了兩句,然後發現似乎空姐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查看後已經又走回去,其他乘客也頻頻回頭、竊竊私語,想起了什麼,趕緊問道:“對了,我剛剛睡著的時候,是不是……說了什麼?”

年輕人的表情有些怪異,說道:“你表示了一下對夫人的想念。”

他更加尷尬了,又連連道了歉,用眼角餘光瞟了下坐在左側的馬尾美女——依然還是低頭看著那本筆記本上的怪異圖案,似乎對身旁發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雖然知道剛剛那一切都是夢,應該是受他從候機大廳開始就一直徘徊不去的念頭而起,是自己嚇自己,但夢裡這馬尾美女給他造成的心理影響,在夢醒後也還是持續存在,以至於他雖然覺得尷尬,身體還是不自覺地會往右側那年輕人的方向傾斜,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那馬尾美女的臉。

在剩下的航程中,他一會胡思亂想著各種怪異傳說,一會又不停鄙視自己都是些什麼愚蠢的想法、可笑的念頭,不斷地用邏輯和科學來糾正自己的感受。

等到飛機一停穩,解了安全帶,他也不管空乘的勸告,第一時間拿了行李就跑到出口處等待。

這飛機上實在是太悶了。

在下飛機之前,他還是有點不甘,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慫,於是回過頭看向後麵客艙裡取行李的乘客,從噩夢中醒來後,第一次正眼看向那馬尾美女。

但沒想到的是,那馬尾美女竟也在看著他,兩人視線一碰,他隻覺一股涼意又從心底冒起,沒敢多做逗留,趕緊下了飛機,進入廊橋。

看著消失在出口處的男子背影,夏離冰收回目光,撓了撓頭,低下頭查看剛剛開機的手機。

微信上收到了一條消息,來自於向坤,是一個黑人問號臉。

然後又接了一句話:“誰的夢?”

看時間,正是那是坐在旁邊的人從夢中驚醒的時間。

夏離冰發了個蛋糕的表情,接一個向右的箭頭,箭頭後麵是一個圓圈,再接一個箭頭,後麵是一個人Zzz睡覺的表情。

另一邊的向坤秒懂她的意思:這是說她通過那本CAKE01關聯了原本向坤送她的一張黑圈塗鴉,然後再通過那黑圈塗鴉,引發了一個人的夢境,至於那個人是誰,以“情注物”引發夢境的運行模式來看,大概率是老夏所在飛機上周圍睡著的旅客。

剛剛向坤就是忽然心有所感,然後按著自己的直覺,下意識地感應了一下之前送給老夏的那張黑圈塗鴉,沒想到竟是進入了一個夢境。

但那個夢境,很明顯並非他所引發,而是已經存在,他半程進入感知的,就像當初在動車上感知到的劉詩鈴的那場夢境一樣。

也就是說,這個夢境並不需要他來支撐,通過他的感知,發現這夢境存在的根源,來自於老夏身上的幾件“超聯物”硬幣。

莫非老夏也獲得了通過“情緒注入物品”感知他人夢境的能力?

不過接下來老夏發過來的消息,卻否定了他的這個猜想。

“你能看到夢嗎?我看不到。‘意識世界’裡,隻知道夢在進行,找不到‘入口’。”

向坤便知道了,老夏並不是像他一樣直接和那張黑圈塗鴉建立了特殊聯係,直接進行感應,而是先通過那本已經建立了聯係的“CAKE01”進入到“意識世界”,再在“意識世界”裡聯係上了那張黑圈塗鴉,類似“小蘋果”通過小黃人聯係到“八臂八眼木雕”一樣。

老夏可以通過黑圈塗鴉引發附近沉睡者的夢境,卻無法感知到那夢境的具體內容,顯然這“功能”還沒獲得完全。

有點像是在局域網內控製了一台電腦,然後命令連著那台電腦的打印機開始工作,但打印的是什麼,她就沒法控製也根本不知道了。

向坤便將他感知到的、那名旅客所做的夢告訴老夏,末了奇怪問道:“他在夢裡好像很害怕啊,恐懼指數爆表,最開始我甚至懷疑那個夢是不是八臂木雕引發的,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事,嚇到他了?”他懷疑老夏是不是用了點什麼心理學的手段,不然的話以他送給老夏那張黑圈塗鴉作為夢境引發物的話,情緒類型應該是專注才對。

不過老夏卻是回了個熊貓搖頭的表情,予以否認。

向坤倒也沒多問,他知道老夏有分寸,便發消息道:“你落地了吧?車叫了嗎?這兩天先好好休息,補好眠吧。”

老夏回了個熊貓點頭的表情。

過了十幾分鐘,老夏忽然又發了張照片過來,那照片明顯是機場的露天停車場,隱約看到幾個人站在一輛GL8邊上,似乎在放行李。

然後老夏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能不能讓那輛車暫時走不了。”

向坤一怔,這隔了上千公裡,讓我控製一輛汽車不走,這是把我當神了咩?

不過他知道,老夏不會亂提意見和需求,而且嚴格意義上說來,他也確實能做到,不過需要老夏的協助——用她身上的“情注物”定位,“超感狀態”下降臨,然後依靠“超聯物”的影響,乾擾汽車的電子係統,讓它無法啟動,就像當初在那廢棄工廠對那三個偷車賊時做的一樣。

於是向坤問道:“你要坐那輛車?”如果要坐那輛車,還不讓那輛車啟動,卻是為了什麼?莫非那些人有問題?

又看了一眼那張照片,向坤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這時候,老夏回複了消息:“我不靠近,他們是閃現空間。”

“閃現空間”?這是他和老夏對“神行科技”的代稱,他瞬間明白了那邊的情況,也認出了那照片上幾個模糊人影的身份。

其中一個是米喬,一個是周銳,還有一個是從齊澄市就跟著米喬的“高助理”。

向坤馬上感應了一下塞在米喬軟皮筆記本中、建立了“超感聯係”的小紙片,位置果然是在刺桐市的機場。

看來,是老夏在機場偶遇了米喬、周銳。

之前向坤有跟老夏說過“神行科技”相關的事情,給她看過愛麗絲收集到的,周銳、方蘋芳等人的照片,雖然沒有米喬照片,卻也詳細描述過“改頭換麵”後的米喬的外形。老夏估計是先認出周銳,再推測出米喬等人的身份。

他不由得有些奇怪,米喬他們去刺桐市做什麼?之前他們不是一直都在伍舒山附近調查那“變異螞蟻”和“變異大鳥”嗎?

莫非相關的線索在刺桐市,還是說刺桐市出現了新的“變異生物”的蹤跡,他們過來調查?

雖然對他們的意圖有些興趣,但向坤還是不太想讓老夏去接觸他們。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他所擔心的情況,老夏肯定也知道,十分清楚,她不是那種莽撞的人,做的決定肯定有她的道理。

而且老夏說過“我不靠近”,可能並不會直接接觸他們。

按著照片上米喬、周銳等人的姿態來判斷,應該馬上要上車離開了,等到車開起來再乾擾的話,就比較麻煩了,而且搞不好引起車禍什麼的,有可能殃及旁人就不好了,他現在可沒有辦法精確地通過“超聯物”遠程操控汽車。

所以還在唐寶娜家中客廳的向坤,找了個借口去往洗手間,把馬桶蓋翻下,坐在上麵,閉上眼睛,進入了“超感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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