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見得不到兩位大學士的回答,不由得感到一陣的悲哀,自己提拔了這麼多大臣,最後隻有兩個不懼生死站在自己身旁,這其中一個人還是被認為獻媚自己而得到高位的奸臣。而另外一個則是一位心懷忠心的少年將軍。
皇帝平複了一下心情,想著今天自己恐怕沒有幸存的道理了,從古至今,犯上做亂的太子,就沒有留著皇帝的道理。想著自己馬上就要身死,又有些不甘,說句實話,現在皇帝感到特彆孤獨,總想著幾個人陪著自己一起去死,正因為如此很多時候這許多奸臣就是這樣趁虛而入,得到皇帝完全的信任的。
皇帝覺得心裡有一股氣想要發出來,現在也沒有什麼顧忌的了,這些大臣們一個個雖然都有些勢力,現在他怕什麼?都快死的人了,現在就給他們點顏色,也好出出心中這口悶氣。
於是皇帝就對站在一旁的賈珂說:“把你真正的心思說出來,讓底下這些大臣們都聽一聽,讓他們長長見識什麼是忠君,什麼是愛國。”
賈珂剛才的時候就已經思考過,投靠皇上沒有什麼危險,而且現在自己這一方還占著上風,隻要是殺出去,憑著自己五萬人馬以及京營節度使王子騰控製的三大營十五萬大軍,就是其他節度使都投降了太子,自己這一方也能夠取勝。最多不過是皇帝死了,然後把太子也擼下去,再換個皇帝罷了。
於是賈珂馬上回答皇帝:“臣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當年臣隻是小小的千戶,被節度使王濤陷害,皇上幾次明察秋毫,提拔臣與微末之間,才有了臣的今日。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正是臣報答皇上的時候。願與皇上共死,永世守衛在皇上身邊。”
皇帝聽到賈珂這麼說,感動的一塌糊塗。而沒想到賈珂年紀輕輕,還能被他這個已經窮途末路的皇帝負死,看來自己還是有些眼光的,至少在窮途末路的時候,沒有成為孤家寡人。
皇帝這時候哈哈大笑,對著下邊勸他禪讓的大臣說:“你們聽到了沒有,這才是真正的忠臣,你們既然已經認準了太子,那就去找你們的新主子去吧,朕就帶著身邊這幾個忠臣,等他來取性命。”
底下的眾大臣互相看了看,都有些扭捏,如果這時候走了,不是顯得自己不忠,可是如果不走,到時候新帝怪罪下來,恐怕就不能享受這榮華富貴了。
於是這些人就互相看了看,最後把眼睛都盯在了其中的一個大臣身上,這位大臣就是剛才第一個出來勸皇上禪讓的人。
這位大臣見眾人都盯著他,他就把心一橫,他已經第一個勸諫皇上了,也不在乎再得罪他一回。於是第一個扭頭向山下走去。
既然有了一個帶頭的,陸續有大臣走出去,下山投奔太子去了。最後大殿上隻剩下幾個人,其中就有兵部侍郎雷英。
這雷英剛才在眾人勸諫的時候,也是附和了,皇帝奇怪的看著他問道:“雷英你剛才不是勸朕退位嗎?怎麼現在不出去見你的新主子?”
雷英倔強地看著皇帝說:“臣剛才勸陛下禪讓於太子,是為了保存皇上的性命,是在事不可為的時候,儘臣子的本分。但是現在皇上決意赴死,臣怎麼能夠背主投賊。所以留下來與皇上共死。”
皇帝看著這個倔強的雷英,臉上露出了蒼涼的笑容,然後看著留下的幾個人說:“朕崩之後,會留下遺詔,你們幾人陪葬在朕附近?我想新皇就是再怎麼狠心,也會按朕的遺詔辦的,至於你們的家人,新皇為了籠絡人心,必定厚待。你們不用擔心。”
皇帝說完這句話,便蒼涼的笑了起來。
而潘永聽到皇帝這麼說,兩腿已經哆嗦的站不住了,隻見他顫顫巍巍的向前挪了一步,對著皇上說:“萬歲爺還沒到這個地步。就是最後勢不可為,我想著太子也不會拿皇上怎麼樣的。皇上還是不要想著這些才好。”
其實潘永心裡想過,如果皇帝不死,他作為皇帝的舊臣,太子看在皇帝的份上也不一定就要他的性命,畢竟太子還是要臉麵的。而一旦皇帝去世又留下了遺詔,他們這些人不死也得死。所以這才出來勸皇帝幾句,讓他不要自尋短見。
而這時候雷英卻站出來反對,“潘永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要讓皇上苟延殘喘嗎?再說了,你怎麼敢肯定太子不會行那忤逆之事。如果到時候太子心狠,皇上就是全屍都不一定保得住。”
潘永馬上就要反駁,但是話到口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到了這生死關頭,最能顯示一個人的本性。現在可以看雷英的本性剛烈,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賈珂在一旁看著皇帝和其他的幾個大臣,都開始準備後事了,趕忙上前一步向皇帝建議道:“皇上不必如此,我們現在還沒有到山窮水儘的地步,若能行險一搏,也許還有翻盤的機會。”
皇帝一聽賈珂這個話,眼睛馬上就亮了,臉上的蒼白之色也退了許多,如果能活著誰又想死?
“愛卿,有什麼辦法趕快說出來,咱們大家共同商議。”皇帝已經有些急不可待。
賈珂上前一步拱手施禮,對皇帝說:“陛下,現在看起來太子占了優勢,其實不然。太子現在能動用的人馬,也隻有遼東節度使謝虎那幾萬人馬(賈珂這段時間考慮過,前一段時間北靜王如此的忌憚遼東節度使,甚至派他的部隊和韃靼人血拚,看來此人是太子的嫡係了),還有就是被兵部尚書霍圖控製的禁軍罷了。隻要皇上闖出重圍,到時候就可以號令三大營,以及宣府鎮的五萬人馬,還有各路勤王之軍。到時幾十萬大兵圍攻之下,頃刻間就能平息叛亂。”
皇帝聽了賈珂的話,一瞬間猶如撥雲見日,剛才萬念俱灰的心思,馬上又活了起來,興奮的享殿前來回走動,思考了賈珂說的辦法,發現果然如此。隻要是自己沒有禪讓,那就還是這個天下的主人。而三大營的京營節度使王子騰,也是自己的心腹,又是賈珂的舅舅。到時候和兩部之兵,必定能夠平息叛亂。
皇帝現在越想越是這個道理,他現在能信任的也隻有眼前這三個人,不,也許是四個人,他身邊的這個老太監戴權,也一直跟在自己身邊。
這真是:時危見臣節,世亂識忠良。要是沒有這一場動亂,自己還看不清,到底哪個是忠良,哪個是奸臣?
皇帝下定決心,要冒險闖一闖。不然他就是死了也不甘心。他突然一轉身問甲賈珂:“該怎麼闖出去,你給個說法,我們這些人都聽你的。”
“要想闖出去,首先就要減少被發現的可能,請皇上改換衣裝,將龍袍脫去,換上普通士卒的衣服,隻要隨身帶著玉璽,臣保皇上殺出重圍。到時候皇上便以玉璽號令天下。”賈珂恭敬的說道。
皇帝一聽也是這個道理,馬上對旁邊的戴權說:“你去找幾件普通的衣服,不要太顯眼了。”
戴權剛才雖然勉強留下,但心中怕的要死,他之所以不走,其實是因為彆人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而他作為皇帝的貼心人,又替皇上掌管暗衛這麼多年,知道的秘密太多,太子是絕不會讓他活著的,因此才站在皇帝身邊不會退縮。
而我們的皇帝卻不知道他身邊的這幾個他認為的忠臣,其實真正忠於他的也隻有雷英一個人,其他的人不是看不到希望的,就是另有心機。
戴權正在那裡發呆的時候,突然聽事情很有轉機,那裡還敢怠慢,一溜煙就跑到後麵找衣服去了。
不多時,戴權就抱著一堆衣服,從殿後跑了出來。這些衣服一看都是比較陳舊的侍衛衣服,其中還有一兩件是太監穿用的。
皇帝看戴權拿來的衣服,實在是不堪。但是這時候皇帝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誇獎他看了帶戴權一眼。這時候這些舊衣服正好合適。
於是皇帝對一旁站立的潘永,雷英說:“來,大家趕快換上衣服。到時候咱們好闖出重圍。”
於是這幾人,都來到近前開始翻看這些衣服,想要找一套合身的。最後皇帝選了一身侍衛的衣服,剩下兩人不得不穿上太監的衣服,因為剩下的幾件已經不全,貿然穿上定然露了馬腳。
這些人中隻有賈珂沒有改換形狀,因為他穿著麒麟甲,外麵是套不上彆的衣服的。還不如住這樣大明大亮的往外闖,也好給皇帝等人吸引些目光,減少他們被發現的機會。
眾人穿戴好之後,賈珂拱手對皇帝說道:“陛下在這裡稍等,我去前麵的拴馬樁牽幾匹馬來,到時候大家好闖出陣去。”
皇帝聽了這話馬上點頭答應:“去吧,你要快去快回,多加小心。”賈珂聽了皇帝這話拱手之後,立刻出了內皇城,向外麵走去。
皇帝看著遠去的賈珂,心裡也是有些懷疑,但是他現在不得不相信賈珂,因為這已經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這個時候皇帝在心裡發誓,如果賈珂能夠帶著馬匹回來,並且保著他闖出重圍,他定然要保賈珂榮華富貴一世。
再說賈珂出了內皇城,來到磚城之外,隻見這時候所有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他剛來到拴馬的馬棚,隻見他的火龍駒已經被解開韁繩,想來是有人想騎這匹馬走,但是火龍駒哪裡是旁人能夠騎的,看來是撞開眾人,逃了出去,現在見沒有人又跑回來等待自己。
那火龍駒看到賈珂來了,馬上一路小跑來到他身邊,有馬頭不停的向賈珂懷裡鑽,好像是在訴說自己的委屈,賈珂一手抱住馬頭,另一手不停的撫摸它的脖子。好容易才把它按住下來。
然後賈珂翻身上馬,相對外麵的土城而去,出了土城就不再陵寢範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