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淡此行,不但令朝中大臣有些無言以對,其實也令哱拜等人有些不知所措。
這種情況是不應該發生的。
千裡送財?
散財童子可也乾不出這種事來啊。
他們都非常非常好奇,郭淡是哪來的底氣上這來承包的。
就是皇帝來了也沒用。
故此,他們是非常期待見到郭淡,希望能夠聽聽郭淡的想法。
這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郭淡、徐繼榮隨哱承恩來到府城的中軍大帳中。
隻見哱拜與劉東暘並排而坐,周邊坐著許朝、土文秀等將軍。
“在下郭淡見過哱副總兵。”
郭淡拱手一禮道。
哱承恩立刻道:“你應該尊稱我爹爹為王子。”
王子?
大明副總兵自稱王子,這擺明就是要反啊!
不過他無所謂,這郭淡都已經是碗裡的肉,他本就有意借此給郭淡的一個下馬威。
哥就要造反,你又能怎樣?
哱拜稍稍瞟了眼旁邊得劉東暘,見其隻顧著打量著郭淡,似乎並未在意,忙道:“無妨,無妨,我們並不在意這些。郭顧問快快請坐。”
“哱王子,我是帶著陛下的聖旨而來,按理來說,理應先宣讀聖旨?”
郭淡還是非常知趣的改了稱呼。
哱拜聽他還是改了稱呼,更生輕視之心,嗬嗬道:“我生平最煩這些繁文縟節,就不用勞煩郭顧問宣讀,你將聖旨拿來,我瞧瞧。”
可這是繁文縟節嗎?
聖旨駕到,你連身都不起。
徐繼榮不開心了,這家夥裝逼比我還要厲害。
郭淡訕訕笑道:“哱王子,這不合規矩吧?”
哱拜神色微微一變,嘴上卻是笑道:“你一個商人宣讀聖旨,也不合規矩吧。”
“呃...哱王子言之有理。”
郭淡點點頭,最終還是拿出聖旨來,哱承恩一手拿過聖旨,然後遞給哱拜。
哱拜接了過來,又向郭淡道:“郭顧問,彆老是站著,坐坐坐。”
他指了指左邊首席。
好歹也是一個財神爺,可不能怠慢了。
“多謝。”
郭淡這才坐下,徐繼榮站在其身後,眸子時不時瞟了眼哱拜,暗自不屑地撇了撇嘴。
哱拜打開聖旨隨意看了看,可能都沒有怎麼看,然後隨手扔在桌上,向郭淡道:“郭顧問,我念書不多,這聖旨看得不是太懂,你要不解釋一下。”
郭淡趕忙解釋道:“陛下在得知黨馨及其一乾黨羽,不顧寧夏安危,不顧同僚和睦,肆意打壓副總兵,更是擅自削減邊軍軍餉,是龍顏大怒,倘若陛下事先得知,比將其問斬,以儆效尤,故而對於各位將軍的怨氣和所作所為,陛下認為此乃人之常情,是可以諒解的。
另外,陛下對於邊鎮文官打壓武將得行為,一直以來都是深感不滿,擔心若再指派官員來,又會重蹈覆轍,基於我在衛輝府與當地衛所相處得非常融洽,故此陛下特地派我來承包寧夏,希望我能夠與王子,以及各位將軍和睦相處,造福當地百姓。”
“原來是這意思。”
哱拜嗬嗬一笑,又道:“那你以為呢?”
郭淡道:“若能夠與王子合作,在下深感榮幸,在下也相信,在我與王子的共同治理下,寧夏百姓一定會安居樂業,恢複昔日的繁榮。”
哱承恩哼道:“豈有此理,你一個商人豈能與我爹爹相提並論。”
哱拜這回倒沒有做聲。
郭淡也是不惱,笑道:“副總兵此言差矣,我隻管經濟和民生,而王子主要負責寧夏的城防,二者是並不衝突的,我也不會跟黨馨一樣,毫無自知之明,擅自插手軍政大事,作繭自縛。”
哱拜撓了撓額頭,隨口問道:“我看你也不像黨馨那麼可惡,不知你又打算怎麼做?”
郭淡道:“我是這樣打算的,在寧夏設立一個北方最大的一個交易市場,關於這一點,我已經請示過陛下,陛下也都答應,今後加強與韃靼得貿易往來,將來我們衛輝府的貨物都會往寧夏走,這會為寧夏帶來許多的商機和工作機會,而同時我會在這裡頒布一些保護商人的律法,促進當地的商業更加繁榮。
除此之外,我還會將會把這裡大部分得稅入,用於軍隊,同時采購大峽穀最為先進的火器,我敢保證,不出三年,我們寧夏不但成為邊軍九鎮中最富裕得軍事重鎮,同時寧夏軍也會成為九鎮中最為強大的軍隊。”
過得一會兒,哱拜見郭淡沒有再說,一臉好奇道:“你...你這就說完呢?”
郭淡愣了下,忙道:“這隻是一個大致的計劃,其中具體細節,我們是可以慢慢商量的。”
“哈哈......!”
哱拜突然大笑起來,“虧我還以為你有著三頭六臂,三寸不爛之舌,會說得多麼動聽,原來就僅是如此,可真是令人失望啊!”
郭淡正色道:“難道王子認為這還不夠嗎?軍餉充足,軍隊強大,百姓安居樂業,寧夏繁榮昌盛,你我、國家、百姓、士兵,皆是深受其益,若是這還不夠,那不知王子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哱拜笑嗬嗬一笑,道:“可真是巧了,我也想要承包寧夏,不如這樣吧,你回去讓陛下將寧夏承包於我,封我為西夏王,我保證每年向朝廷上貢,你看如何?”
郭淡微微一笑,道:“王子,我是帶著誠意來談的,其目的是為了解決寧夏的問題,當然,若是王子有什麼不滿的地方,也是可以提出,但是王子提得這個要求,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
哱拜神色一變,陰沉著臉看著郭淡。
郭淡兀自微笑道:“難道王子認為這可能嗎?”
哱拜哼道:“為何不可能,如今寧夏已經在我手裡,如果陛下封我為西夏王,那我也會給陛下一個台階下的,但若陛下不答應,嗬嗬,我可就不止是想做西夏王那麼簡單。”
說著他便拿起桌上的聖旨扔到地上。
“啊...我忍不住了。”
徐繼榮突然抓狂嚷嚷起來,然後指著哱拜道:“我真是沒有見過向你不要臉的人,就你這德行給我做仆人,我可都嫌你不夠機靈,你還想當西夏王,你也不知撒泡尿照照自己。”
大堂內頓時是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呆呆得望著徐繼榮。
徐繼榮理直氣壯道:“你們這麼看著我作甚,我難道說錯了麼?”
“豈有此理,你這小子是活膩了吧。”
反應過來看的哱承恩是勃然大怒,當即拔出刀來。
徐繼榮可不懼他,怒指著哱承恩道:“有本事你把武器還我。”
哱承恩都快被徐繼榮給氣樂了,更覺奇怪,郭淡怎麼帶了個傻子來。
“住手!”
郭淡突然怒喝一聲,這一下便鎮住了二人,隻見他緩緩站起身來,向哱拜道:“王子,真是抱歉,這小子口無遮攔,冒犯了王子,我在此帶他向你陪個不是。”
他躬身一禮,待他直起身來時,突然話鋒一轉,道:“不過他話糙理不糙,他說得也沒有錯,你是真的不配當西夏王,不信你問問在坐的各位。”
哱拜猛地看向劉東暘。
一直沉默的劉東暘突然笑道:“哱拜,當初我助你殺黨馨,那隻是因為他不顧我們士兵得死活,扣押我們的過冬物資,並且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實屬逼不得已,但我可從來沒有想過造反,我覺得郭顧問的計劃非常合理,對於我們大家也都非常有利。”
哱拜聽得不禁是咬牙切齒。
哱承恩握刀指向劉東暘,怒道:“劉東暘,你竟敢背叛我們。”
許朝笑道:“少將軍此言差矣,首先,我們皆是大明臣子,效忠陛下,乃是理所當然的,這何來背叛一說,話又說回來,你爹也不過是一個副總兵,還沒有資格讓我們背叛。”
“許朝,想不到你也......!”
哱承恩又是憤怒地看著許朝,又向土文秀道:“文秀。”
土文秀卻坐在那裡紋絲不動。
哱承恩不禁是大驚失色,睜大眼睛看著土文秀。
劉東暘微微一笑,道:“文秀。”
土文秀立刻起身,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隻見二十餘個刀斧手立刻衝入大堂。
劉東暘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向郭淡拱手道:“郭顧問,當初我們受此反賊蠱惑,做了一些大逆不道之事,有負聖恩,但我們實不知此賊竟想是謀反,今日願為陛下擒此反賊,將功補過。”
許朝也起身抱拳道:“待我們擒此反賊之後,願與郭顧問一同前往京城,向陛下認罪。”
郭淡拱手道:“二位將軍的忠心,陛下心裡非常明白,深知二位是受到此賊的脅迫,故此才派我來此,與二位將軍解除誤會。”
“陛下隆恩浩蕩,我等受之有愧啊!”
“哈哈哈!”
哱拜突然捧腹大笑起來,笑著笑著,他一手還連連拍著桌子,“真是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這突然的變故,讓哱承恩也嚇得一跳,“爹爹,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爹爹沒事!”
哱拜連連擺手,又直起身來,向劉東暘道:“劉東暘,你再看清楚一點,文秀的刀是對著誰的。”
劉東暘神色一變,不禁看向土文秀,隻見土文秀手中的正是對著他的。
“文秀,你......!”
劉東暘不禁麵露駭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