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是朝堂爭鬥,萬曆當然不至於急忙忙將郭淡給召回來,因為郭淡回來也沒什麼用,郭淡既不是體製內的人,對這些又不太懂,主要是因為這涉及到衛輝府,涉及到的他的小金庫,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出麵乾預,畢竟這名義上還是郭淡的買賣。
按理來說,皇帝應該是站在國庫這邊的。
但凡涉及到這方麵的事,必須都得讓郭淡衝鋒陷陣,他在後麵暗中支持。
這也是帝商組合的一貫套路。
其實萬曆也知道郭淡在開封有很多事要做,他已經儘力去拖了。
他實在是拖不住了,他那一出“去冠圖治”玩得太帥了,根本就收不回,這才趕緊將郭淡給召回來。
不曾想,郭淡還真是罪魁禍首。
“這是你安排的?”
萬曆瞪大龍目,“你為何要這麼做,你這不是......?”
“卑職容後便會向陛下解釋清楚,卑職現在還有一點不太明白,這事怎麼就成轉機呢?”郭淡好奇道。
萬曆沒好氣道:“你自己什麼德行,你不清楚麼,原本他們是吵得厲害,但說到對付你,他們便放下成見,一致對外。”
“......!”
郭淡一臉委屈,感情這朝堂和睦全靠我啊!
明朝不亡誰亡?
這還真是事實。
保守派和革新派的衝突就是改革與否?
關於這一點,大家都不會退讓。
然而,這稅製改革,也是改革,但是保守派如今也支持稅製改革,因為宋景升給出的理由,是非常的赤裸裸,就是衛輝府產量太恐怖,會破壞其它的商業。
要不限製衛輝府的輸出,作坊都會跑去衛輝府,其它地方可就沒有商業。
改革派也有台階下來,其實王家屏、王錫爵他們也都想繼續稅改,因為稅收始終是明朝一個巨大的問題,很多矛盾都是圍繞著稅收展開的,他們覺得從這裡入手也是不錯。
至於衛輝府的利益,他們都覺得衛輝府賺得太多,但是給朝廷的就那麼多,這多一點少一點,跟他們也沒有關係。
萬曆道:“你快些說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嘿嘿...因為卑職要借此為陛下賺一筆大錢,我們不但要站著把這錢給賺了,還要賺得漂亮,賺得勵精圖治。”郭淡嘴角露出一抹奸笑。
這手筆大呀?
萬曆聽得目光急閃。
一個時辰後,剛從乾清宮出來的郭淡,便加快步子,往家裡趕,他方才都恨不得讓萬曆弄輛馬車給他。
歸心似箭。
可是剛出乾清宮,便遇上了張誠。
“內相?草民見過內相。”郭淡趕忙行得一禮。
張誠不鹹不淡道:“怎麼?趕著回家見兒子啊!”
郭淡嘿嘿一笑。
張誠哼了一聲道:“你小子也真是的,每回回來,都是先往宮裡跑,連家都不能回,你就不能漲漲記性麼?這回你簍子捅大了。”
郭淡忙道:“內相明鑒,這跟我沒有半點關係,我特麼是無辜的呀!”
“你無辜?”
張誠道:“要不是你在開封府胡說八道,這事能鬨成這樣嗎?”
郭淡訕訕一笑,問道:“我方才見過陛下,陛下隻是說,要關稅改製得,他們明顯就是想要針對我,我是受害者,怎麼還......。”
“你這是一點都不懂。”
張誠嘖了一聲,低聲道:“你要明白一點,這關稅可是等於商稅,而這商稅可是非常敏感的,如今局勢咱家可都有些看不明白。”
郭淡困惑道:“內相,我聽得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就去問問你那位徐大小姐。”張誠哼了一聲:“咱家隻能提醒一句,這事一定要處理好,否則的話,那可能會出大事的。”
我這兩年可就在布這局,要是小打小鬨,我還不稀罕了。郭淡皺眉道:“多謝內相提醒,但這不是我能不能處理好的問題,而是他們針對我,我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張誠點點頭道:“這你隻能靠自己,咱家可不想卷入其中。”
一直以來,他的距離還是保持得非常不錯,他絕不會讓大臣們以為,他是跟郭淡站在一邊,但同時又暗中支持郭淡。
與張誠彆過之後,郭淡便急忙忙趕回家。
回到寇家,卻不像以往那般,還隻是到門前,就能聽得院內有人激動的叫喊“姑爺回來了。姑爺回來了。”
家裡沒人麼?
郭淡激動地嚷嚷道:“嶽父大人,夫人,我回來了。”
喊話時,他激動的跑入院中。
“小聲點,小聲點。”
剛剛入門,就見一個老頭飛奔過來。
嶽父大人?
郭淡麵色一驚,這才扔掉拐杖多久,怎麼轉眼間就健步如飛,是回光返照麼?
片刻間,寇守信閃到郭淡麵前,道:“你回來就回來,這麼大聲作甚,莫要吵到我寶貝孫子睡覺了。”
郭淡左右看了看,小聲道:“嶽父大人,我兒子在哪?”
“在屋裡睡覺。”
寇守信小聲道。
郭淡聽得半天回不過神來,在屋裡睡覺,我在這裡喊都不行?
寇守信又小聲道:“腳步輕點,我們去旁屋說話。”
郭淡道:“嶽父大人,不至於吧。”
寇守信雙目一瞪:“不至於?”
“至於!至於!”郭淡趕緊點頭認慫,又道:“不過嶽父大人,我想先去看看兒子。”
“老夫都說他在睡覺,你還去看什麼,萬一吵著了怎麼辦。”寇守信又激動起來了。
“不去!不去!”
郭淡被噴得是大氣都不敢喘,麵對蘇煦、申時行,他都不至於這樣,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身體自然反應。
寇守信是連廳都不讓郭淡入,因為他覺得那廳堂離著郭淡的小院太近了一點,就直接帶著郭淡往旁邊的廂房走去。
來到前院,郭淡都覺得自己來錯地方,以前看到的都是馨兒、汐兒那種花季小姑娘,如今全是風韻猶存,前也大,後也大的婦人。
郭淡小聲問道:“嶽父大人,您這一下就找了這麼多啊!”
寇守信道:“這不算多。”
這還不算多?郭淡八卦道:“嶽父大人,你是不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透露一點給小婿,小婿也整點來吃,這方麵再強也不算強啊。”
“你在說什麼?”
寇守信一臉詫異道。
郭淡眼眸瞟了瞟那些婦人,“這些婦人不是嶽父大人的紅顏知己?”
寇守信眨了眨眼,一揮手道:“你胡說八道甚麼,那些都是老夫找來照顧小香兒的。”
這麼多?
是因為如今人力廉價麼?
“不至於吧...哦不,至於至於。等等。”郭淡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小襄兒,郭襄?擦!我可不會降龍十八掌啊!道:“嶽父大人,不是說是個男孩嗎?”
“是的,是的,涴紗這回可是爭氣了。”寇守信頓時樂得嘴都合不攏。
郭淡看著這老頭,差點沒笑出來,忍著笑意問道:“那為什麼叫小香兒?這不是女人的名字麼?”
寇守信道:“這名字哪分男女,老夫都已經取好了,就叫做寇承香,希望小香兒能夠為我寇家傳承香火,也希望他將來暮登天子堂,當個丞相,雖然如今沒有丞相,但是這寓意是好的。”
“寇承香?”
郭淡小聲念道。
寇守信突然麵色微微一變,忐忑問道:“你覺得如何?”
他突然想起,郭淡還未答複自己,到底姓寇行不行。
郭淡瞧了眼寇守信,立刻反應過來,旋即笑道:“這事嶽父大人決定就行了。”
寇守信聽得是長鬆一口氣,這才開始給郭淡一個笑臉。
郭淡暗覺好笑,這老頭可真是魔怔了,取名都忘不了傳宗接代。
來到廂房的小廳內,郭淡坐了下來,突然問道:“怎麼不見涴紗?”
寇守信哼了一聲,“彆提她,提起她來老夫就生氣,這剛出月子,就急著去牙行做事,可真是攔都不攔住,不過現在老夫也不想管她,但願小香兒以後可彆像她,一點也不安分。”
說著,他謹慎地瞧了眼郭淡,心裡補充一句,也彆像你,你也不安分。
郭淡嗬嗬傻笑,心想,看來我們夫妻得地位是一落千丈啊!
“爹爹,哪有你這麼說自己女兒得。”
聽得一聲埋怨,隻見寇涴紗走了進來。
寇守信瞪了她一眼,道:“你都做得出,還不讓老夫說嗎?”
寇涴紗撅了下嘴,又向郭淡道:“夫君,你怎麼就回來了,我不是與你說了麼,家裡一切都好,你放心就是。”
郭淡沒好氣道:“我覺得嶽父大人教訓的可真是對。”
“你看看,你看看,你夫君都這麼說了。”寇守信頓時來神了。
寇涴紗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太對,當即委屈了地瞧了眼郭淡。
看在你長得不錯的份上,就晚上再治你吧。郭淡道:“是陛下下旨召我回來的,我剛從皇宮裡麵出來。”
“陛下?”
寇涴紗微微蹙眉。
郭淡點點頭。
寇守信瞧了他們夫妻一眼,道:“你們談吧,你們談吧,老夫出去忙活。”
他現在對於這些事,可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郭淡詫異道:“嶽父大人,你不是說小香兒在睡覺麼?”
寇守信嘖了一聲:“你真是沒經驗,小嬰兒醒來可就要喝奶,老夫可得看著一點,那些奶媽老夫可是不放心,老夫先去忙了。”
說著,他就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看奶媽喂奶?這不會受刺激麼?郭淡暗自尋思著,待寇守信出去之後,他急急起身,小聲問道:“夫人,你沒有喂奶麼?”
寇涴紗不太好意思地搖搖頭。
自從小香兒出生之後,她就發現自己還真不是一個賢妻良母,她完全沒耐心照顧孩子,好在家裡有錢。
郭淡又問道:“那你還有奶麼?”
寇涴紗臉上微紅,搖搖頭,好奇道:“夫君,你問這個作甚?”
郭淡幽怨地撅著嘴,不爽道:“斷奶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