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沒你想的那麼可怕。”
羅康安笑的很酸爽的樣子,“你把她的人給綁了,還要拿假話糊弄她,如此冒險,不可怕嗎?”
林淵:“那你說,幻眼還找不找?”
羅康安有些猶豫,可脖子還勾在人家的手上,試著問了句,“我說不找了,你能答應嗎?不是,我的意思是,冒然招惹這樣的人不合適,沒什麼準備還要和人家見麵,太危險了,彆東西沒找到,我們先折在了這裡,那樣得不償失啊!”
林淵:“你放心,我已經找了能擋住她亂來的幫手來。”
跟這種人,有些時候是講不通道理的,要麼強迫,要麼就用騙的。
“呃…”羅康安一愣,又問道:“幫手在哪?”
林淵:“該出現的時候自然會出現,我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這樣啊,羅康安想想,以己度人,好像是這麼個理,但還是提醒道:“掌櫃的,前朝就已經封神的人物,實力不可小覷啊,一定要小心啊!”
“你隻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不會有事……”林淵又勾了他的腦袋近前,在他耳畔好一陣嘀咕交代。
羅康安認真聽著,不斷點頭,待交代完畢,脖子被放開得了自由後,還是有些擔心道:“她什麼時候過來?”他想知道確切時間先有個心理準備。
林淵:“不知道,應該快了。”
羅康安有些傻眼,什麼叫不知道?什麼叫應該快了?他感覺這事有點沒譜啊,差點喊林淵大爺了,“我說掌櫃的,這麼大的事,你怎麼能不知道,你綁了她的人,要和她見麵,難道不知會她的嗎?”
林淵:“不用知會,正要做最後的確定。她若是我們要找的人,發現人不見了,自然會找上門來。”
羅康安有點懵,也可以說是完全聽不懂,“什麼意思啊?”
林淵:“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便想不到我們頭上,若是我們要找的人,就會想到我們頭上。豈不聞做賊心虛?隻有心裡存了同樣事的人,才能想到一塊去,懂嗎?”
“不懂。”羅康安連連搖頭,還是沒聽懂,還想要更詳細的解釋。
然而林淵已經說的夠多了,沒有了更多的解釋,“等人來了,你能明白自然會明白。”
這也是兩人一起做了不少的勾當,關係近了,放在以前的時候,林淵連一點解釋的話都不會給他。
羅康安現在懂了,人家不說,你也彆問了,等著就是了……
遊俠坊內的小小角落裡,草婆婆從屋內出來了,站在屋簷下四處看了看。
沒有聽到熟悉的聲音,沒有聽到下廚的動靜,有異於尋常,平常這個時候她的小阿香都會在廚房裡忙碌的,但是今天很安靜,也沒有聽到小阿香說:阿婆,我回來了。
這有些不正常,她走到阿香的房間看了看,沒有人。
她又走到廚房看了看,廚房裡沒有人影,甚至沒有買回菜來。
她拄著拐,把兩人居住的一隅全部查看了一遍,最終出去了。
“見到阿香了嗎?”
“有看見阿香嗎?”
遊俠坊內,草婆婆逢人便問,得到的不是搖頭,就是說沒有。
跑到坊門口,問當值的守衛,被這麼一問,守衛才想起隻見阿香出去了,並未見阿香回來。
這很不正常,阿香乖不乖就不說話了,卻知道草婆婆過午不食的規矩,草婆婆一天隻淺嘗一頓,從學會下廚後開始,就從未耽誤過草婆婆的午餐。
到現在都不回來,也驚動了遊俠坊內的其他人,連坊主金汝玉也給驚動了。
阿香從小在遊俠坊長大的,是遊俠坊的孩子,遊俠坊其他人也許會走的走來的來,阿香卻是從未脫離過的。
坊主聞訊後,一聲令下,遊俠坊的人,除了留家看守的,其他的人都奔赴霧市各個角落尋找去了。
“柴桑館那邊問過了,今天沒人看到阿香去買菜。”
跑去柴桑館找的人,給予了這樣的回複。
沒去買菜?明明去了的!這越發不正常了,草婆婆皺起了眉頭。
隨著出去的各路人逐一來報,表示沒見到阿香的蹤跡,坊主金汝玉揮手屏退其他人後,問身邊的草婆婆,“阿香最近沒招惹什麼人吧?”
草婆婆:“她有什麼事都會跟我說的,沒聽她說起,應該是沒有吧?這個時候都不回來,難道是遭遇了歹人?”
金汝玉略琢磨後,沉吟著搖頭道:“這丫頭姿色平平,能來往這裡的人,想要女人不會缺,見色起意的事按理說不太可能發生,尤其是在這種地方。遊俠坊內外知道這個丫頭的人,都知道她不牽涉到任何利益,若說對她動手想得到什麼也不太可能。遊俠坊近期也太平,跟人沒什麼恩怨,就算有,也不該對她這個沒什麼要挾價值的人下手才是。草婆婆,她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草婆婆搖了搖頭。
金汝玉捋須,“那就奇怪了,這丫頭閉著眼睛都能清楚回家的路,不可能在霧市迷路,有事的話,誰又會對她下手?”回頭道:“你也不用著急,我再讓人繼續擴大範圍去找,興許她是一時興起跑哪玩去了。”
對這說法,草婆婆是不信的,還是那句話,阿香再怎麼好玩,不會耽誤她的午餐。
不過也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拄著拐回去了,回了自己和阿香住的小小角落。
在阿香的房間轉了轉後,她又回了自己的房間,在梳妝台前坐下了,一手扶拐,一手摸上了梳妝台上的一隻香盒,嘀咕自語了一聲,“難道是那些人找來了嗎?”
彆人不清楚她的身份,她自己卻是清楚的,這些年一直擔心會被那些人找到,擔心會被當做叛徒給處決了,據她所知,當年的叛徒大多不得善終,陸續死於非命,她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怕,因此一直躲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也徹底切斷了和那些人的聯係,不想留下被找到的任何線索。
事情過了很多年了,鏟除叛徒的風頭似乎早已經過去了,那些狠人也不知什麼原因,似乎都銷聲匿跡了,她僥幸的認為已經放過了自己,如今蹊蹺突至,難道對自己的追殺一直都在?難道自己擔心的這一天終於來臨了?
如同坊主所言,阿香身上不存在著什麼恩怨和利益糾葛,有人衝阿香出手了,她第一反應就是衝她來的。
最近有什麼異常嗎?若說沒有也沒有,說有也有,不太出門的她,最近出了一次門。
她的手指漸抓緊了香盒!
出了一次門就露餡了?出了一次門就被盯上了?躲了這麼多年還被找到了?
那些人的恐怖,令她感到不寒而栗!
她沒有急躁妄為,而是在靜靜等待,心裡還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希望能等到阿香回來,希望阿香隻是因為什麼其它意外耽誤了回來而已。
她就坐在屋簷下,手扶拐杖靜坐等著,不時抬頭看看白茫茫的天色,卻看不遠!
然而等到逐漸天黑,還不見阿香回來,她心裡知道,自己的僥幸破滅了。
於是她終於起身了,拄拐出了這小小一隅,拄拐走向了遊俠坊的坊門。
途中有人安慰她彆急,說人會回來的。
“草婆婆,你去哪?”門口守衛問了聲。
草婆婆平靜著給了句,“我再去找找。”
“早點回來。”守衛喊了聲,卻沒得到回應。
兩名守衛相視搖頭,其中一人歎道:“畢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一直孤身一人,好不容易有個伴了,朝夕相處這麼多年,再沒感情也有了些感情,著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另一人搖頭道:“可能真的出事了,隻是想不明白,真要是衝遊俠坊來的,動這麼一個小丫頭有意思嗎?”
迷霧緩緩跌宕,稍遠點的人和景便看不清了,何況天色將晚,不時能看到迷霧中不知哪家商鋪門外的燈籠。
拐杖拄地的聲音,有節奏的在迷霧中“篤篤”著,草婆婆的步履不疾不徐。
心中卻沒那麼平靜,四周,感覺四周的迷霧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似乎潛藏著凶狠獠牙,隨時要吞噬她。
她今天由內至外的身心莫名感覺到了一陣陣寒意。
從阿香誤了她的午餐,她就感覺到了一陣寒意,她就想過要逃跑。
可她知道,若真是那些人找來了,便已經在她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真要是盯上了她要對她出手了,她是跑不掉的。
不但她跑不掉,落在了那些人手裡的阿香,也彆想活命了。
這麼多年,唯一一個令她不設防近了她身的人,與她朝夕相處的人,她親手帶大的人,哪怕是隻阿貓阿狗也有了感情,更何況是一個人。
若真是那些人來了,她若跑不掉了,那就不跑了,希望能儘量給阿香爭取一條活路吧。
這麼多年了,躲了這麼多年,過了這麼多年不人不鬼的日子,如果到了結束的時候,那就讓它結束了吧。
但她還是抱了一絲希望的,她希望是什麼彆的原因。
至於是不是什麼彆的原因,她知道的,答案就在那家香料鋪裡。
香料鋪若正常,也許便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