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腫瘤的時候,說實話這二三十年來,醫生們的進展不是特彆大。並沒有早些年的那種跨越式的發展。
簡單的比喻一下,麵對腫瘤,外科醫生挖肉,內科醫生防毒,放射科的醫生電烤!對彪幾十年前,其實變化不大。
也就是藥物品種更多多了,手術的方式略微多了一點,放射的計量發生了變化罷了,大部分的結局都是腫瘤細胞沒殺死,患者已經掛了。
所以華國的老先人,早幾年就已經把這個治病的最重要的問題說的清清楚楚,韓結巴寫的扁鵲見蔡大王就說明白了。
疾病的治療,防大於治!
但是,骨腫瘤不一樣,就如同它的材質和身體的其它大部分組織不一樣,它生病的機製和其他大部分組織也不一樣。
在醫學中,當一個醫生麵對一個疾病的時候,往往腦海裡麵有這麼4條,1,病因(這玩意怎麼來的),2,症狀(這玩意的表現),3治療(該挖肉還是該吃藥),4,結果(治好了,治不好)。
而到了骨腫瘤,醫生們想的都是截肢?不截肢?
因為這個疾病到底怎麼來的,目前能說清楚這個事情的機構,還沒有!
如果說其他腫瘤的手術結果,患者或許不是特彆清楚,最多也就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摸著肚子尋思:“裡麵好像少了一塊!”
但,骨腫瘤患者能明確的感覺的到。發現的越晚,治療的越晚,感覺越明顯!往往會摸著缺失的一個胳膊或者一個腿,發出問天般的疑問,“我的腿呢!”
手術室裡,張凡主刀,骨二科的主任老王一助,老高二助,陳琦三助,這是能上台子的。幾乎可以說,茶素市醫院骨科水平最高的醫生全都來了。
老高和老王就不說了,老牌子的主任,陳琦也沒小瞧,彆看他一天天就尋思RMB,可水平還不是許仙,王亞男她們能比的。
台子下麵,薛飛準備著各樣的器械。這種手術需要的器械特彆多,從錘子到電鑽,從咬骨鉗到挖耳勺一樣的骨匙,擺了一個器械台。
王亞男、許仙、周國富她們全部已經洗了手,時刻準備著支援。
麻醉科的陣容就不用談了,從主任到夏醫生帶過的徒弟一個不差的都來了。
護士們,從總護到手術室的小護士全體待命。
需要這麼多人嗎?不需要!但,大家心裡就好像憋著一個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的難受一樣。
總想著為夏醫生乾點什麼。
手術開始。
張凡拿著刀,沿著骨茬子突出來的傷口出,開始延伸。
刀鋒劃過,就如一條紅線一樣,在老太太的腿上劃過。原本就沒多少肉的腿上,就如同新潮的穿了一條紅線緊身黃秋褲一樣。
“切口儘量切大一點!”張凡也不知道是給自己說,還是給旁人說,或者給已經麻翻的夏醫生說一眼。
刀鋒滑過,鮮血凝珠般的從切口裡慢慢溢了出來。
“電刀!”嫋嫋青煙下,夏醫生的右側下肢就如同拉開外衣的羽絨服一樣,裡麵的內衣露了出來。
斷裂的骨頭都看不成。
正常的骨頭,一般性的斷裂,超過三塊分散的骨塊,就可以稱之為粉碎性的骨折了。
而夏醫生的骨頭斷端處,直接就如同豆腐渣一樣散在包裹的肌肉中,骨頭被腫瘤腐蝕的如同一片片薄薄的薯片一樣,沒有一絲絲的堅硬的感覺。
“鑷子!”接過鑷子,不光張凡拿著鑷子,老王和老高甚至李琦都拿著鑷子。
四個人如同小孩子吃席一樣,不停的尋找著肉裡麵的芝麻。
一下,一下不停的在血肉模糊的肌肉中間把碎成渣渣的骨片夾持出來。
腫瘤手術講究的就是一個徹底,一般清創割除的時候,往往都會遠離腫瘤組織帶著正常組織切除的。
這種碎成渣的骨頭碎塊,想都不用想絕對是帶著腫瘤細胞的,這玩意就如同種子一樣,一個不慎遺留在體內,不用多久,患者就會複發。
花不花四十八,老高、老王、陳琦都五十的人了,無影燈下,牙黃的碎片,真的就如同薯片的碎屑一樣,不停的夾吖夾!
不光眼睛酸澀的厲害,就連拿著鑷子的手指頭都開始發酸。
“高院,我上吧!”王亞男輕輕的給老高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小聲的說道。
“不用了,這估計是我這輩子最後一台大手術了,而且還是給老夏做,我怎麼都能站到底的!”
老高想笑一笑,可怎麼都笑不出來。
差不多四十多分鐘後,薯片碎渣般的骨頭碴子終於清理的肉眼看不到了。張凡雙手塞進肌肉中,閉著眼睛。
就如盲人摸象一樣,從頭到尾摸了一遍。
夾持乾淨碎塊,還有艱難的事情。骨頭的上腫瘤就如同多年不住的房子一樣,四麵的牆壁上全是潮氣發黴的印記。
這種東西是最難處理的,有時候都刮到水泥麵上了,好像還有。其實骨腫瘤和這種情況差不多。
真的和木匠一樣,陳琦抱腿,張凡帶著老高和老王,從鑷子變成骨匙。一勺子,一勺子,不停的挖著腫瘤附著在骨麵上的印記。
這種印記,非常的難處理。用勁小一點,你挖不動,用力氣大一點,說不定能把腐蝕過的骨頭給挖斷了。
大麵積的用骨匙,小麵積的用電鑽。
吱吱扭扭的,手術室中,血沫四溢。
……
手術室外,歐陽已經把圍著的醫生全都趕跑了。老太太現在看到誰都煩。
任麗協調著年輕的醫生們開始抽血。誰身體素質好,誰最近可以休息,任麗不停的挑選著。
居院長帶著腫瘤科和內科還有放射科的醫生們已經開始討論術後的放化療了。
“夏老師年紀大了,這個放射量太大了!”
“前期必須量大一點,不然效果不好,請內科的想辦法調節調節夏老師的身體,一定要讓第一輪的放射完成!”
內科腫瘤科還有放射科的醫生們吵成一團。
陳生已經在茶素飛機場裡等待著夏老師的女兒。
因為茶素醫院越來越厲害,飛機場這邊和醫院的關係也越來越好了,當這邊的領導聽說陳生要接人,直接放開。
讓陳生的120進了飛機場裡,如果放在平日裡,陳生絕對要在自己的qq群裡吹噓一下,可今天,老陳沒這個心思。
也算沾了茶素醫院的光,現在很多大城市都有直達茶素的航班。不像以前,明明坐飛機,有時候還要在其他城市過個夜。
飛機緩緩的下降,機艙門打開。夏醫生的女兒帶著老公,還有孩子小跑一樣,跑下了飛機。
“陳叔,我媽,我媽媽怎麼樣了!”女人已經一臉的淚水。
看著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老陳心裡也不好受,可他還是要說好聽的,讓她不要太擔心。
“你放心,你放心,張院親自上手術的,醫院裡的骨科主任們都上了手術台。一定會沒事的,我們先回醫院!
要不讓你老公先回家?”
女人已經哭成了淚人,什麼都做不了主,“叔叔,我們一起去醫院,先看看我媽!我們去家裡心裡也擔心!”女人的老公也隨著自己老婆叫陳生叔叔。
120進了醫院,世界不會少一個人就停止運轉,雖然醫院今天好像醫生護士都帶著一副生人勿進的麵孔。
可醫院看病的人還是不少,進進出出。
夏醫生的女婿抱著孩子,一個手扶著自己的老婆,女人都快成了一堆泥了。
當他們到了手術室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自己小的時候跟著媽媽上班的日子,或者想起這幾年自己媽媽給幫著在大城市買房子,她還因為媽媽沒去幫她帶孩子,還有點小意見。
“哇!”一聲哭了出來,身邊的小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媽媽哭的如此傷心,小手抓著爸爸,另外一個手不停的給媽媽擦眼淚。
“媽媽,媽媽,我回來了,你姑娘回來!媽媽啊!”
歐陽原本在手術室的休息室,聽到哭聲,她跑了出來。
原本想罵一聲,可看到麵前的情景,歐陽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燕,彆哭了,裡麵的醫生在給你媽媽做手術呢,你不要影響到他們,你放心,裡麵的醫生不會放棄你媽媽的!”
“歐陽阿姨!”女人撲在歐陽的懷裡,哭的傷心裂肺,肝腸寸斷。
癌症,當非醫療的人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心裡估計都會顫抖一下,更何況是自己的媽媽呢。
夏醫生的老伴也被接到了醫院,老頭子雖然沒有哭出聲音來,可胡須上沾染著淚珠,真的可以說老淚縱橫。
時間一點點的走過。
手術室內,包著腿的陳琦,一臉的發青。可就是咬著牙不吭聲。
骨頭已經讓張凡修複的一個窟窿接一個窟窿,圓形的骨頭,就像小時候調皮的男孩子吃的米花棒一樣。
用舌頭舔的到處是眼,而且還美其名曰是蕭!
“腫瘤差不多到膝關節了。張院,保不保腿!”老高輕聲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