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搶險,一個救災,真的是相當專業的事情,彆看歐陽拿著小旗子,拿著小喇叭,好像很有權勢,很有逼格一樣。
說實話,有搶會議發言權的,也有搶單位財權和人事的。
可沒見過誰搶這種時刻的指揮權,真的,這不是一般人能乾的。
不光要協調各個單位,還要時刻準備著突發情況,而且還要不停的給救災人員鼓勵打氣,還要不停的囑咐救災人員自己的安全。
前幾個小時候的老太太還能抽出時間來幫著搶救,時間越往後,傷員的情況越重。
軍隊的領隊,在這個時候,就沒辦法指揮了,因為,什麼病人應該去哪個帳篷,什麼病人需要立即就地治療,他不了解了。
說實話,每每遇上這種情況,能當現場指揮負責人的,放到哪裡,放在任何單位,都是一種讓人無法直視的領導。
霸道、武斷、不講理,幾乎各種毛病都有,但,他或者她當站在這裡的時候,大家莫名的就會感覺的安定。
當時間進入晚上的時候,氣溫急劇下降,這個時候醫生護士們才明白,出發的時候,軍隊給發裝備的道理了。
高原的的冷,很少人體會過,帳篷就如一張紙一樣,冷風打著旋的往帳篷裡麵鑽。
乾冷乾冷的,風吹過的時候,就如刀子一樣,割的人臉都疼。
十個多小時,醫生們不得不開始換班了,聽著耳邊傳來不帶停頓的呻吟,但是,不休息不行了。
再不輪換,患者沒救成,他們都先要倒下。薛飛解完小便,打著哆嗦進了帳篷。
“太雞兒冷,都凍成棒棒了!”用三川(a)普通話說出來,格外得讓人覺得搞笑。
但,帳篷裡沒人搭理他,一個個就在地麵上鋪著防潮墊閉著眼睛。
打鼾的是張凡、老高、還有許仙,而薛曉橋就不行了。
老高是真的累的脫了力了,老頭飯都沒吃,進了帳篷就睡的天昏地暗。
而張凡是想睡立馬就能睡,許仙雖然沒達到這個境界,但入眠還是很快。
薛曉橋就不行了,小夥子幾乎一直不是在學校就是在實驗室,不是實驗室就是在醫院。
家裡條件也很不錯,以前也就野營的時候才睡過帳篷,可那個時候是什麼條件,現在是什麼條件。
外麵風吹,裡麵哈口氣都能見到霧氣不說,而且周邊的鼾聲如同比賽一樣。
薛飛這個兔崽子乾正事的時候永遠看起來都是搖搖欲墜的,可讓他休息的時候,永遠又是生龍活虎的。
“老薛,你說你一首都人,跑到這裡來受罪,圖什麼啊?
張院給你開小灶了沒,我可給你說,這次回去你就算有資格了。
他不給你開小灶,你就趟在地上撒潑!”
薛飛一邊抽著煙,一邊調侃薛曉橋。
“給我來一根!”薛曉橋也睡不著,靠著薛飛要了一根煙,學者薛飛點著了。
他心裡其實也在懷疑,我圖了什麼呢?在窗機明亮的辦公室裡當我的醫生不好嗎,乾嘛非要來這裡受罪。
但看著外麵燈火明亮的手術帳篷,他又是止不住的驕傲。
淩晨四點,醫生換崗。臉上擦把雪,瞬間打個機靈,大腦立馬清醒。
“主任,你彆去了,這邊病房裡有幾個重病號,你得坐鎮了,不然出問題的時候,我怕其他人沒轍。”
張凡看著老高眼袋如同老年女性的胸脯一樣,張凡真不敢讓老頭上手術了。
猝死的醫生又不是沒有。
“行!我就不去了,不給你們拖後腿了,我去替換替換歐院。”
他們真的是相親相殺,往日裡,一個看另外一個恨不得讓對方早點退休。
但一旦這種時刻,往往也會想著對方,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歐陽在指揮的帳篷裡麵,“吃的是壓縮餅乾,睡的是隔潮墊,連個被子都輪不過來,全讓給患者了。
你讓我們還要怎麼樣。我給你說,你不要說話,有本事你來。
不要站著不腰疼,二十四小時連續手術,你說的輕鬆,來你來。
有你這樣的領導嗎!你懂個蛋,我就是這樣說話的。
我就是這樣的人,你能把老娘怎麼樣,去,告狀去啊。
老娘是茶素醫院的院長,去啊,現在就撤了老娘的職。”
歐陽說完,啪的一下把手裡的衛星電話給扔了,軍隊上的小尉官心疼的趕緊拿起來擦了又擦。
想說說,可看著歐陽比他們領隊都凶,隻能把話咽進了肚子裡。
不知道是外交方麵的,還是什麼方麵的,說是讓醫療小分隊必須二十四小時全力手術。
這種話,其實在災區的時候,你不說,人家醫生都這樣乾的,可你當成命令來要求。
歐陽就不乾了。
“歐院,你去休息會,我來盯著。”
老高也沒勸,他知道歐陽,狗臉親家,誰勸罵誰。
歐陽看了一眼老高,原本想嘲諷兩句,可看著老高一臉的疲憊,她忍住了。
“行了,我沒做手術,我再頂一會,你趕緊去躺一會。”
說完,又用沙啞的嗓子說道:“你倒在這裡,我可沒辦法給你家人交代。”
明明是好話,讓她說的夾槍帶炮的。
終於,天亮了!
巴國的醫療隊伍終於開進了災區,看著一排排的救援病號,看著一排排包紮救治的傷員。
巴國的領導握著華國領隊的手,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張凡他們終於撤到了二線。
“吃的,喝的,必須給我們的兄弟保證,他們不顧凶險第一時間來救援我們,這個恩情,必須要記住。”
巴國的領導進入災區後,特地的視察了張凡他們的駐地。
“說什麼呢,是不是再誇我們,也不來點實際的!”薛飛看著巴國領導,小聲的說著。
歐陽歘的眼珠子瞪了一眼薛飛,薛飛立馬閉嘴了。
“沒有必要,我們是來救援的,不是來做客的。隻要有口水喝就行。
吃的,我們帶了壓縮餅乾,睡覺我們有帳篷,你們現在受災了,全力救治災民吧。”
領隊相當鄭重的對巴國領導說道。
“謝謝,太感謝你們了。”
紅十字也進駐了,國際救援也進駐了。
當看到五星旗幟下的傷員,他們無一不對張凡他們豎起大拇指。
雖然,張凡他們撤到了二線,但重病號,特彆是一些傷情複雜的病號,還是不得不送往華國這邊的醫療小分隊。
“茶素醫院!我們,茶素醫院!”
歐陽這個時候,不停的給人說著自己的名號,也不管對方聽懂聽不懂,反正看到外國人,她就如同路上發傳單的一樣。
一天、三天,華國醫療小分隊算是出名了,重病號都不用問,直接送到華國這邊。
茶素,茶素醫院的人也終於知道了他們的同事去了哪裡。
特彆是家屬們,無一不是提心吊膽的,“哎,其他國家地震,又不是我們自己,為什麼讓我們的人去啊!”
第五天的時候,華國醫療小分隊終於要撤離了巴國。
能救到的幾乎都救了,救不了的,也隻能……
華國醫療小分隊慢慢撤離的時候,剛被打通的公路兩邊,巴國的群眾自發的站在公路兩邊。
薛曉橋不停的朝著他們揮著手,他的脖子上掛著對方獻給他的鮮花編製的項鏈。
初春的花朵是那麼的嬌嫩,花朵上都還帶著露珠,顆顆晶瑩的露珠如同他們的心一樣。
車隊進入華國國門,駐紮在華國國門的武警官兵用陣列形式歡迎著歸來的同胞。
“還是家裡好啊。跨過國門,我的心算是放進胸膛裡麵了。
我要睡一會了。”
歐陽說完,靠在車窗上睡了過去,花白的發絲在額頭上微微的舞動。
沒多少人知道他們乾了什麼,沒多少人知道他們曾出國拚過命!
但,隻要國家有令,他們還是義不容辭!
昏昏沉沉睡了一覺,終於上了高速。
“現在要是有碗拉條子就好了,幾天的壓縮餅乾吃的我嘴上都起泡了。”
醫生護士們聊著天,就好似出門旅遊了幾天一樣,沒一點點特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