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客筏內,除黑羊外還有三名真君,看似都是散修出身,但在操縱法陣運轉的修士看來,卻感覺很奇怪!
什麼時候,左周的真君大修這麼不值錢了?在半月一次的客筏中都能一次性的出現四名真君?這在往常可是極難出現的情況,往往數月航班中才偶爾出現一名真君,少數幾個強嬰,現在倒好,這是紮堆了?
四名真君,十數名強嬰,更像是一個強大的門派集體出行。
但從他們之間的關係,以及玉牌上所注明的身份出身來看,卻個個都是散修,或者小得不能再小,根本就沒聽過名字的小門派,現在的小門派也能出真君強嬰了?
法陣已經開啟,理論上這條客筏上的乘客也沒有任何問題,所以,不能因為懷疑而停止正常的操作,而且,幾個主事的大派也對此完全視若無睹,仿佛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一般。
光影幻動,光怪駁離,空間在扭曲,時間在緩滯,就在這種人為的天象中,浮筏一頭紮入法陣中央,稍一遲緩,然後輕輕一震,隨即消失不見。
這世界上沒有巧合,如果有,那一定是因為有某種內在的驅動力,如果你沒能發現,那隻能說這種驅動力足夠的隱弊!
黑羊在前來辦理手續的過程中,可不僅僅隻接觸了無上修士一人,因為值守法陣的修士來自左周十餘個界域,也就有了數十雙警惕的眼睛;他們之中,有的視而不見,有的漠不關心,有的暗動心思,有的直接傳音……
疲軟的實力,波動明顯的靈寶氣息,讓黑羊成為了法陣周圍最明亮的那顆星;但他卻毫無察覺,數百年的放浪生活早已讓他失去了該有的警惕,而且他那些經驗在這些虛空老油子眼裡根本就不夠看!
最糟糕的是,本應該目光如炬的李績也完全沒把這些異常放在心裡,黑羊看不透是因為缺少經驗,李績看不穿是因為,再多的螻蟻聚在一起,它也是螻蟻!
四名真君中,除了黑羊坐在最前麵,剩下的三位則在艙尾,逞半弧狀遙遙圍定,彼此之間保持著禮貌上的距離,沒人知道他們到底來自哪裡,根腳何處,隻知道他們偶爾散發出的氣勢,卻絕不是黑羊這樣的偽君能比擬的。
還有十數名強嬰,即使在這些低階層次存在麵前,黑羊也沒表現出半點自信,無論是實力,還是心理。
黑羊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他神識掃了掃身後十數道氣息還在他之上的存在,終於放下了包栿,苦笑了起來。
就算是他從未來到過虛空,從未乘坐過暗域浮筏,終歸不過是個經驗問題,並不是說他有多笨,事實上,在很多情況下,黑羊的腦子相當好使,擅長抓住問題的關鍵。
首先,烏鴉規則成立!隻要和他攪和在一起,有沒有善終還不知道,但穩定的過程是想都不要想了,他都不明白,怎麼自己才出現短短數日,就仿佛是一快臭肉被丟進了池塘,大批老亀都圍了上來,到底他是臭肉?還是烏鴉肉臭的後天靈寶都擋不住?
至於自身的安危,他絲毫不擔心,他心中很清楚,有靈寶中的那位在,就是浮筏上的所有人都同時對他發難,也難奈他何;他的麻煩在於以後,在這次五環之行之後,在沒有了李績的陪伴後,會有無窮無儘的麻煩找上門來,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找個福地過自己的日子,沒人惦記。
既然想通了,之前的裝樣也就沒有了意義,他更希望這一切快一點結束,而不想一直做個牽線木偶。
一旦他恢複正常理智,謹慎的思維判斷就又回到了身體裡,他轉過頭,看向身後成排的金丹們,
“我第一次進反物質暗域,也是第一次乘坐浮筏,很抱歉,是不是占了你們的位置了?”
一眾金丹哪裡敢多嘴,連說不敢!境界的巨大差異就意味著地位的鴻溝,哪怕元嬰真君們看黑羊不上眼,但他們哪有這資格?
黑羊站起身,徑直走向筏尾,在另外三名真君之間找了個地方盤坐下,嘴裡喃喃道:
“還是這地方好,不用擔心有人在背後惦記著!”
浮筏中不能鬥法,一個控製不力,就大家都倒黴,金丹們出去虛空就抗不住,元嬰真君則會因為迷失航向而永遠留在暗域,所以黑羊現在沒什麼好怕的,
“幾位道友高姓大名?百年修的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同行便是有緣,又何必拒人於千裡之外?”
幾名真君神色不變,似無所覺,但心中都在稱奇,這偽君什麼時候忽然變了脾性?從一個裝模作樣的土鱉,變成了一個伶牙俐齒的自來熟了?
看幾個真君都不搭理他,黑羊也不尷尬,開始挨個點數,
指著一位清雋的老修士道:“這位老先生舉止從容,儀態端然,坐在正中央,怕不是來自無上?
堂堂無上寶船成群,浮筏無數,今次卻來客筏乘坐,這是體驗生活來了?”
老修士毫不動容,似乎黑羊說的完全和他無乾似的,一舉手,敷衍道:“鼎新散修賈銘,幸會!”
這句話很有學問,鼎新,假名,擺明了說老子就是無上的,可老子就是不承認,你待怎地?惡意昭然若揭,話語中充滿了無視和驕傲,看黑羊就像看一隻將死的螻蟻。
黑羊也不在乎,又看向左側的那位,“正襟危坐,雙目奕然,五心向天,神歸深藍;這位道友不知是伽藍哪位高人?我識人不多,見識淺薄,早聽說過伽藍修士的風采,就是不知道貴門還有微服私訪的傳統?”
左側修士淡然一笑,和無上修士一樣,語氣平和中暗帶挑釁,
“傳須上散修莫須有,幸會!”
黑羊哈哈一笑,看向右側那位修士,“這一位咱們就不多說了吧?都在同一界域討生活,三清的味道我都聞了近千年,您就算是扒了皮抽了筋換了骨血,也換不去那股濃濃的三清味道啊!”
這修士倒沒隱瞞,“不錯!不過這種客筏可沒規定乘客的身份限製。
你坐得,我坐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