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
“彌勒禿驢,區區後天人種袋,怎敢放出來顯擺?”
噗通!
後天人種袋放在高空,收了陸青峰,本是鼓鼓當當,不意外間卻有一點極其細小的光絲一閃,就見那人種袋肉眼可見乾癟下去。
噠啦啦!
從中掉出個天蓬元帥。
“嘿!”
“晦氣!晦氣!”
陸青峰搖頭擺嘴,去人種袋中走了一遭,顛的他昏三倒四,不知日月。
站穩身形。
才見彌勒佛伸手將乾癟癟的人種袋收回,原處有三色光華一閃,憑空顯出一位全身高瘦,黑色道衣,麵容陰鷲的道人。
陸青峰見著,忙的拜過:“多謝前輩搭救!”
黑袍道人也不理他。
立在高空,似笑非笑。
“原來是你這妖人!”
彌勒佛認出來人。
拿著人種袋,細一感應,不由大為心疼。一個不防,人種袋險些被毀去,饒是笑佛祖,此刻也動了怒火。
叮鈴鈴!
鐺鐺鐺!
遠處白起還在金鐃當中掙紮。
“將軍莫慌。”
“我來助你。”
陸青峰得了空。
祭起五色神光就去刷。
一下。
兩下。
三下。
五下。
一連不知多少下,陸青峰臉色憋得通紅。金鐃終於鬆動,露出一絲縫隙。一道白煙飄出,落在地上化為白衣將軍。
正是白起。
“禿驢!”
“看劍!”
白起一出,麵有怒容。尚未定住身形,白煙輕飄顯化,舉劍就向彌勒佛殺去。
“阿彌陀佛。”
佛祖屈指,作拈花狀。
拈花一笑。
花開見我。
外人瞧見,白起身形變幻,劍法鋪天蓋地,罩住九天十地。而彌勒佛端坐正中,拈花一笑,不動如山。
轟隆隆!
崩哢哢!
一時間。
陸青峰也看不出高低上下。
唯有遠處黑袍道人,臉上閃過一絲嘲弄。
靜觀鬥戰。
隻見指崩。
但見花謝。
“阿彌陀佛!”
彌勒佛手上一麻,神通被破。
漫天劍光籠罩下來,佛祖驚慌,連忙催動座下九品蓮台,升起佛光,將四麵八方襲來的劍光全都擋在外間。
蓮台法器。
佛家至寶。
雖無攻伐之能,用來防身卻是一流。白起號稱‘殺神’、‘人屠’,能破得了彌勒佛神通,一時半會卻破不了他這九品蓮台。
“貧道麵前,也敢祭出此寶!”
黑袍道人見了,卻是大笑出聲。縱身一躍,就往彌勒佛撲去。
“不好!”
“險些忘了這妖人!”
彌勒佛大驚。
沒了法寶,他對付白起一人都勉強。
而這黑袍道人正是他九品蓮台克星,哪裡還能支撐。不敢大意,趕忙呼喚:“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一聲呼喝。
天外就有兩道佛光升起。
人還未至,隻見風生四野,雲霧迷空,播土揚塵,落來有聲,把黑袍道人昏沉沉不知南北,黑慘慘怎認東西,頸項套一個金圈,兩隻腿兩個金圈,靠著黃橙橙金柱子站著。
黑袍道人及睜眼看時,身子動不得了。
鏘!
後來一劍。
照著他項上人頭削來。
“遁龍樁。”
“吳鉤雙劍。”
黑袍道人瞧出根底,忙將神通施展,化為原形,竟是一隻黑蚊。變化時,這就脫了金圈,離了柱子。
那那劍在空中如風輪一般,連轉二轉。
鏘鏘鏘!
砍在金柱上,冒出一串火花,看得人心底發寒。
這一劍倘若是斬中了,豈有活命之理?!
黑蚊顯身。
逃脫出去,又化人形。這一次,腳下衝出三色光華,結成一座三品寶蓮台,將周身全都護住。
立在蓮台之上。
黑袍道人看著遠處,厲聲道:“文殊普賢,好不要臉。堂堂大士,居然行此小人偷襲之舉!”
“文殊。”
“普賢。”
陸青峰抬眼看去。
隻見一人頭頂青雲,腳踩蓮花,另一人身前雙劍盤旋,蓄勢待發。
正是文殊、普賢二位菩薩。
二人到來。
那文殊菩薩看了眼黑袍道人,朗聲道:“蚊道友、白起將軍以多欺少在前,怎好責怪貧僧?”
蚊道人聞言。
看了眼對方三人,自忖不是對手。暗中傳音道:“白起將軍稍稍拖延,貧道這就帶著天蓬小子先回天庭!”
話音落。
不待白起回話。
縱身掀起黑風,昏昏暗不知天地。陸青峰隻覺一股大力襲來,就將他卷著往天外去。
“道友哪裡走?”
未及半途。
就有一道長虹襲來,將蚊道人糾纏。
帶著陸青峰不好施展,蚊道人當即將陸青峰往下一丟。
轉身回還,手上顯出一口細長寶劍,喝道:“普賢小兒,你既不識趣,貧道便送你輪回當中走上一遭!”
說罷。
轉身就與祭出‘長虹索’的普賢菩薩鬥戰一處。
“汝先回天庭!”
陸青峰喚來青雲,落在雲上。
耳畔就傳來蚊道人呼喝聲。
陸青峰心念轉動:“白起將軍與蚊道人都是頂尖人物,即便敵不過,逃身總是輕鬆,我還是莫要留在此地拖累他們。”
於是也不遲疑。
腳下冒出玄光,就往天庭趕去。
“天蓬真君哪裡走?”
剛一動身。
身後就有一道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道青光襲來。
“不妙!”
陸青峰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道繩索捆了個結實。
這一下。
第三次被擒。
“……”
陸青峰跌落青雲上,想要掙紮,越掙紮就越緊。
想要施展變化,又差了一絲,法力元神全被禁錮,這繩索上的法力無邊無涯,根本難取巧。
一個瞬間。
便化為原形,成了一株青竹。
“貧僧這捆妖繩,連截教上仙都能捆,天蓬真君還是莫要掙紮了。”陸青峰青竹之身,聞聽玄音。
“文殊菩薩。”
“捆妖繩。”
青竹枝搖葉動,沒了神通。
另一頭。
蚊道人與普賢菩薩比法,白起與彌勒佛鬥戰,全都顧不上他。
“還有誰?”
陸青峰心中期盼著有人來救。
興許是——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這邊念頭剛落。
下一刻。
遠處青空就有一道金光縱地而起,落在天上,卻是一位道人。
這道人戴扇雲冠,穿水合服,腰束絲絛,腳登麻鞋,來到場中,衝著文殊、普賢拱手作揖,口中朗道:“楊戩見過二位師叔。”
來人不是旁人。
正是灌江口清源妙道真君。
青竹見之大喜。
安心等救。
二郎真君一來,衝著文殊、普賢行禮過後,將手中三尖兩刃刀輕輕一挑,就將捆著青竹的捆妖繩挑了去。
青竹顯光,化出人形。
“幸哉!”
“幸哉!”
陸青峰重獲自由。
心中歡喜,衝著這位二郎真君躬身道:“多謝真君搭救!”
“元帥莫慌。”
“可先回天庭。”
楊戩手持神兵,衝著陸青峰笑道,將文殊菩薩攔住。
“多謝真君!”
陸青峰連忙又是謝過。
來的這幾位救星,總算有人願意搭理他。一時心喜。
聽了二郎真君之言,趕忙應下。
不在此地添亂,依言轉身就回天庭。
顧不得場中紛爭。
……
劫後餘生。
陸青峰一時後怕,一時慶幸。
直到進了南天門,才鬆了口氣。
“天蓬真君。”
“天蓬元帥。”
這一日看守南天門的,是增長天王。這位天王身長二丈四尺,麵如活蟹,須如銅線。看著陸青峰見禮,眼底神色有些古怪。
在他身旁。
還有千裡眼、順風耳這兩位大神。
向陸青峰拱手見禮之後,也都有些神色異樣。
顯然。
這三位是將方才下方動靜看了清楚,也看到陸青峰被生擒三次狼狽模樣。
不料陸青峰腳踩雲巔步回來太快。
撞了個正著。
實在有些尷尬。
“彌勒。”
“文殊。”
“普賢。”
陸青峰剛正不阿,對此不以為意。
不理會增長天王與千裡眼。順風耳。
他站在南天門裡,張開大羅洞觀往下看去。
隻見雙方六位大能還在大戰。
鬥戰時,神通迭出,法寶亂舞,哪怕隻是看著,也讓人心驚膽戰。
陸青峰是切身體會過這些法寶厲害的。
人種袋。
捆妖繩。
威能全都在玲瓏寶塔之上不說,且操控之人也絕非李靖那等草包,一個個都是上古大能,法力無邊。
以他將將修行至第三重的五色神光,根本刷之不動。
賴以逞威的神通沒了效用,區區金仙道行的他也就隻能任由宰割了。
“神通。”
“法力。”
“法寶。”
陸青峰初成金仙,正是誌得意滿的時候,陡然遭此變故,遇著真正大能,一天之內被生擒三次,心中歡喜、鬆懈全都被打的七零八碎。
“金仙。”
“還不夠!”
心神動蕩。
也不去看下方鬥戰勝負結果,轉身就直奔靈霄殿去。
增長天王、千裡眼、順風耳麵麵相覷。
也不理會許多。
興致勃勃,繼續去看下方大戰。
……
“小臣天蓬,多謝陛下搭救之恩!”
快步來到靈霄殿中。
陸青峰二話不說,衝著玉帝就拜下。
這一遭。
若非玉帝接連派出白起、蚊道人、楊戩這三大高手相助,他隻怕早就被渡入佛門。
想想昔日截教上仙中的虯首仙、靈牙仙、金光仙。
這可都是頂尖人物,被擒入佛門,卻做了他人坐騎。
陸青峰身為清淨法竹之身,雖然未必好騎。
但想想昔日玉龍三太子,不也是龍身變白馬?
今日未嘗不能將青竹變青牛,照樣能騎。
一想到此間。
陸青峰心中愈發後怕。
玉帝看向陸青峰,道:“你與佛門頗有淵源,朕能救你一次,卻不能次次救你。”
“小臣知曉。”
“小臣日後歸於天河,不成大羅,誓不出去,絕不教陛下難做。”
陸青峰也明白這個道理,口中承諾道。
“……”
玉帝聽著,一時愣住,頓了頓才反應過來,啞笑道:“天河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即便你耐得住性子,然樹欲靜,風未必肯止。”
“那陛下的意思是——”
陸青峰一聽,知道這是會錯了意。
但既然困守天河都不穩當,還能有什麼法子?
玉帝麵上帶笑,問道:“你可知悟空道人為何讓你去花果山,又可知西方佛門為何屢屢想要渡你?”
“這——”
“小臣曾在虛幻時空中,與悟空道人有些接觸。至於佛門,我本是清淨法竹得道,曾長在佛門,故此佛門才窮追不舍。”
“好在有陛下庇護,小臣才得安寧。”
陸青峰說著。
又捎帶手拍了玉帝馬屁。
“你莫捧朕。”
玉帝笑罵一聲,搖頭道:“你說的隻是一方麵。虛幻時空,一切皆虛妄。悟空道人那般人物,還不至於與你計較。至於清淨法竹之身,也不會驚動彌勒、文殊、普賢這三位來拿你。”
陸青峰一聽。
遲疑道:“興許是佛門見我修行神速,覺得天資過人,是可塑之才,日後大有可為,故此才及早出手?”
至於悟空道人。
這本是山間一野猴,最是跳脫,也最為記仇。
些許小事。
玉帝這等人物未必計較,但悟空道人還真說不準。
“……”
“……”
玉帝盯著陸青峰,盯得後者心中發毛,才出聲道:“算了,不用你猜,你自己去看吧。”
“看?”
陸青峰疑惑時。
就見天上落下一麵寶鏡。
這寶鏡其質非金非玉,甚是沉重。背有蝌蚪文的古篆和雲龍奇鳥之形,看似隆起,摸上去卻又無痕,非刻非繪,深沒入骨。正麵乍看,青蒙蒙的微光。定睛注視,卻是越看越遠。內中花雨繽紛,金霞片片,風雲水火。在金霞中現形,隨時轉幻,變化無窮。
“這是——”
陸青峰接過,發動大羅洞觀去看,隻見一片靈光耀眼,刺的他元神生疼,卻看出些許名堂,抬頭看向玉帝,驚道:“昊天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