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無論是南關道一方,還是朱雉道人與飛熊、青煙兩位大妖,臉上神色各異。目光投向白子嶽三人,又看了眼遠處剛剛消散的劍氣門戶,並未出聲。
觀那劍氣門戶的動靜,便知內裡寶物決然不俗。
本就沒想著讓白子嶽三人輕易離去,此刻這位沅湖水君年少意氣,忍不住率先發難,眾人自是樂意之至。
哪怕是南關道監察使甘子昂,心思閃爍,卻也沒有開口。
白子嶽、朱玄機見著陸青峰氣勢逼人,心下憋悶,麵上更有怒色起。
但若論性子。
還是公羊愚第一個忍不住,手中利劍揚起直指陸青峰,兩眼赤紅口中怒罵道,“好你個岷江贅婿,龜縮沅湖百年不敢出,今朝招攬了這位羅浮子道兄,倒是狗仗人勢硬氣起來。”
話音落。
“豎子無禮!”
敖樂在側,氣的臉頰通紅。手中寶劍出鞘,怒視公羊愚。
“君上。”
“末將請戰,誅此狂徒!”
藍飛虎上前,巨口獠牙顯露滿盈煞氣。袁畢麵色不動,同樣上前一步,手上三叉戟閃爍冷芒。
然二人還未動。
身側便有一道劍光起,搖曳間晃動九霄,直往公羊愚斬去。
“羅浮子!”
白衣長劍,赫然是剛剛投入沅湖水宮不足半年的南關道第一劍修羅浮子!
一言不發,當先出手。
“往我敬你三分,未想竟是護主狗!”
“今日便教你見識我元祐通神宮劍道厲害,方知天外有山,山外有人!”
公羊愚怒喝。
一手掐訣,一手持劍。
飛劍掠空直取羅浮子,手中持劍踏步上前,卻要近身戰。
“性命雙修果真不凡。”
遠處三丈高的飛熊大妖見了,嘖嘖稱奇。
性道、命道雙修。
這公羊愚在禦劍之時,亦可近戰,近乎而以二敵一,自是不凡。
青煙大妖在旁不出聲,少年模樣眼神狠辣,盯著公羊愚跟羅浮子二人爭鬥。
羅浮子冷麵無言語,背後長劍不知何時出現在手掌之中,握劍一揮,劍光搖曳貫穿虛空——
轟轟轟!
與天上飛劍撞在一處,竟無分上下。
一手持劍上前。
長劍搖動之間,萬千劍光分化迷亂人眼。劍氣淩厲令人背脊生寒。下一瞬,劍光閃耀劍氣疾,一道劍光分化十道、百道,道道劍光迸射劍氣。
僅一刹那。
劍陣成就,就將照直衝來的公羊愚籠罩。
轟轟轟!
羅浮子持劍在手,劍尖上挑,虛空處發出轟鳴不堪重負之聲。公羊愚被籠罩其中完全看不清身形,隻能聽到內裡傳來陣陣‘哇呀呀’怒吼之聲。
“不好!”
“速速住手!”
白子嶽、朱玄機見勢不妙,當即怒喝。一個手掐印訣五口劍器一齊飛舞,就往羅浮子劍光大陣撞去,一個一麵掐算不停,一麵屈指彈出一道道灰蒙之光落在劍光大陣各處。
然而。
轟!
羅浮子手中長劍猛然一劈,轟的一聲,擋住灰蒙之光,磕飛五口劍器,萬千劍光聚攏——
“噗!”
當中一道身形顯露出來,如破敗風箏般倒飛出去,空中喋血。
正是公羊愚。
“公羊師弟。”
“公羊師兄!”
白子嶽、朱玄機接住公羊愚,隻見其身上一道道劍痕恐怖,血濺三尺深可見骨。外傷還在其次,氣機頗有些頹敗,臉色更是蒼白,顯然受創不小,短時間無再戰之力。
甚至方才若非白子嶽、朱玄機出手,公羊愚險些都要交代在那劍光大陣當中。
“好恐怖的劍陣!”
就連公羊愚自身,也一陣後怕,臉上又驚又怒,目瞪羅浮子,卻隻能默默調息不敢再發一言。
這一下。
眾人看向立在空中,立在沅湖水君跟前的白衣長劍羅浮子,眼神頓時不同。
伏波真人公羊愚在整個齊國都數得上號,性命雙修雙雙堪至第三境,且全都不下於第三層次。這等實力,即便是在場任何一人對上,也不敢說能穩穩占據上風。
但與羅浮子交手僅幾個刹那,竟險些喪命。
這份實力,著實驚著場上眾人。
羅浮子持劍,麵無表情眼神淡漠,似方才出手之人,方才險些斬殺公羊愚之人不是他一般。
“口不擇言,合該有此教訓。”
陸青峰聲音低沉,目光投在公羊愚三人身上。
見著公羊愚聞言之後臉上還有怒容,也不去理會,伸手指著三人,“本君執掌沅湖周邊十萬裡地界,三山穀更是本君時常閉關之所。你等三人出身元祐通神宮,竟行此雞鳴狗盜之事,著實丟人!速速交還竊取之寶,本君看在貴宗各位師門長輩麵上,不予計較。若是冥頑不寧,休怪本君不留情麵!”
羅浮子本體為‘三光天辛劍’,雖無法修行任何神通、功法,但陸青峰陣道修為絕對是天上有地下無。
數千年參悟,早已功參造化。
以八階法器之鋒利,以陣道造詣之玄妙。
哪怕以一敵三,羅浮子也能鎮壓公羊愚三人。
陸青峰底氣足,又被公羊愚激怒,此刻嘴上也不留情——
雞鳴狗盜!
冥頑不寧!
直說的公羊愚氣的臉色漲紅——
“噗!”
忍不住又是一口逆血噴出,神色愈發萎靡。
“好一個伶牙俐齒,顛倒黑白的岷江駙馬!”
白子嶽指著陸青峰,再忍不住,寒聲道,“不過是仗著人勢罷了。我且問你,可敢與我公平一戰?!”
羅浮子強悍,白子嶽自持不弱,卻也不敢招惹。
但這位沅湖水君雖為天才,又是四品水君,畢竟修行日短,勝算極大。
“偷竊賊子,當亂棍打死!”
陸青峰大袖一甩,口中冷哼道。
這是拒絕了。
卻也在眾人意料之中。
以這位沅湖水君百年來的作為、名聲——
貪財戀寶、縮頭不出不顧顏麵,為龍宮贅婿卻安然自得……
又怎會因白子嶽三言兩語譏諷,便怒而喪失理智,與堂堂五劍真人鬥法?
“無膽匪類!”
白子嶽心中失望,口上卻不饒人,指著陸青峰斥道。
鏘!
一言剛出,天際就有利劍長吟。劍光再起,這次卻是直奔白子嶽。
“羅浮子!”
不消多說,白子嶽辱沅湖水君,羅浮子一言不發再次出手。
白子嶽、朱玄機大驚。
公羊愚正在調養傷勢,也驚的猛然睜眼。
當即就見劍光晃動,就要如方才對付公羊愚一般,如法炮製白子嶽。
“水君息怒。”
“羅浮道兄且慢動手。”
一戰將起,立在一旁甘子昂站不住了。口中輕吞‘禦’、‘定’二字,空中顯化,就要將劍光定住,同時口中極快出聲道。
但羅浮子毫不理會。
轟!
一劍動,破碎二字,還要往白子嶽去。
甘子昂眉頭微皺,臉上有三分怒意。
“道兄且先饒過此子,聽聽甘使君有何見解。”陸青峰喚了一聲,羅浮子當即止住劍光,收劍而立。唯獨一雙眸子如利劍,落在白子嶽身上,讓人如坐針氈。
“好一個劍修!”
甘子昂等人見羅浮子的實力,又見他對陸青峰言聽計從,一個個心中皆是複雜。再想到傳聞中,沅湖水君以九塊九花鏡石,招攬這位南海劍修為其效命百年。
原先隻覺得敗家,此刻再無彆念。
“甘使君牧守南關道,雖與元祐通神宮相交甚密,但想來定不會偏袒此三賊子。”
陸青峰指著白子嶽三人,衝甘子昂朗聲道。
愣頭青!
眾人聽著,總算知曉,這位沅湖水君、岷江駙馬,完全就是愣頭青一個。
甘子昂師承諸葛延,諸葛延雖說與元祐通神宮往來密切,但身為一國宰相,卻並未擺在明麵上,也無人敢將其放在明麵上。
而陸青峰卻指著甘子昂,直言他與元祐通神宮來往密切。
與官場晦澀之道格格不入,不是愣頭青又是什麼?
“水君說笑了。”
“本官乃是陛下親封朝廷命官,素來不偏不倚。”
甘子昂一身浩然正氣。
陸青峰擺擺手,不耐道,“使君與元祐通神宮是何關係世人皆知,莫要顧左右而言他。堂堂使君,方才出手相助三個賊子,若無高見,本君定要重重參上一本!”
“……”
甘子昂聞言,一陣頭疼,不願再與陸青峰胡攪蠻纏,看向陸青峰道,“捉人拿贓。水君口口聲聲稱人盜了水宮寶物,不知可否道出丟失明細?”
“這個——”
陸青峰遲疑片刻,搖頭道,“乾係水宮防務,不可與外人道。”
“如此說來,便是無憑無證了?”
甘子昂目光一肅。
陸青峰聽了,臉色當即一變,“好你個甘子昂,果然要偏袒元祐通神宮三個賊子!這三人在我沅湖門前偷偷摸摸,偷了本君諸般寶物,眾目睽睽豈容你空口白牙就能狡辯?!”
卻是當場炸毛。
見陸青峰這般模樣,甘子昂麵色不動,旁人瞧著,頗有些智珠在握的模樣。
“這是貪婪寶物,氣急敗壞了。”
四方眾人見著,陸青峰與甘子昂,便如毛頭小子與睿智老者,兩者差距實在太大,陸青峰連一個回合都堅持不住。
正待後續。
“閒話少敘,快還我寶物!”
卻見陸青峰臉上怒極,不再搭理甘子昂,反是衝著白子嶽三人怒喝。
“胡攪蠻纏!”
白子嶽見甘子昂終於站出,也不懼羅浮子,衝著陸青峰斥道。
“好好好!”
陸青峰聽了,當真是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張口衝跟前白衣羅浮子喝道,“還請道兄拿下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