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衣衫不整當夜騏策馬來到皇宮,自門口,望著那一片巍峨的殿閣亭樓,眼神中的寒意,越來越濃。若是那個人再如此放肆相逼,隻怕他也再等不了那麼久。他會讓這天下,真正成為自己的天下。雙腿一夾,馬頓時向宮門內衝入,有人來攔,他隻是狠厲一瞟,那人便怯怯地退到一邊,無奈為他放行。如入無人之境,一路疾馳至春暖殿門口。守門的宮人見他騎馬到此,也都大為驚駭,但無人敢言,畏畏縮縮地打算進殿去稟報皇帝。夜騏卻揮手將人搡到一邊,直接進殿。皇帝依舊衣衫不整地躺在外廳中的軟塌上,半跪在身邊為他喂酒的人,正是韻兒。當她看見夜騏,眼中立刻噙滿了淚水,將自己身上半敞的衣衫,死死拉緊,羞愧屈辱得不肯看他。夜騏心中怒火更盛,冷冷地看著皇帝:“父王現在,連我府裡的丫頭也不放過了麼?”皇帝卻伸手去撫摸韻兒頸後的肌膚,漫不經心地笑笑:“朕那天便說了,她已不是你府裡的丫頭,而是朕的韻昭儀。”“那也要她願意做你的昭儀。”夜騏眸中寒光懾人,轉而望向韻兒,聲音放輕了些:“韻兒,你隻要說一句不願意,我便帶你回去。”“主子。”韻兒哭出聲來,卻忽然被皇帝的手,卡住後頸:“現在究竟誰才是你的主子?”韻兒原本聚起希望的雙眸,又黯淡了下去。她現在,已是破敗之軀,就算回去,又拿什麼臉麵見人?還不如……“殿下,韻兒情願……做皇上的昭儀。”她艱難地說完這句話,淚已經乾了,隻留下唇邊的笑容,那般慘然。皇帝將她一推:“你先退下,朕有話,要和太子單獨說。”韻兒再沒望夜騏一眼,腳步踉蹌地跑進內室,並緊緊關上了門。夜騏的眼睛,一直緊緊盯著那扇門,拳頭握緊,手背上有暴突的青筋。“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生氣。”皇帝微微一笑:“朕也是在給你機會。”夜騏緩緩把目光,轉到他臉上,嘴角挑了挑:“哦?”“當初你大哥,將胡昭儀安插在朕身邊,你不是不高興,所以借著封妃大典,將她退下了高台毀容麼?現在,朕主動讓你的人,給朕當昭儀,你難道不應該高興?”嗬,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夜騏嘲諷地笑笑。“所以你看,其實朕最寵愛的兒子,一直是你。”皇帝表情誠摯。“父皇既然這麼寵愛我,為什麼要調戲我的妻子呢?”夜騏反問,眼中血光暗藏。皇帝似乎也害怕了,趕緊解釋:“你真的誤會父皇了,父皇是因為,暗中打探到她的身份有假,怕她日後對你不利,才特意前去試探。” 夜騏陰沉地笑:“這麼說來,我還真得感謝父皇的一片苦心。”皇帝又長歎一聲:“唉,你看朕就剩下你這麼一個兒子,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呢?”說完又似欣然地瞟了瞟內室緊閉的房門:“不過這韻昭儀細品之下,倒也挺對朕的胃口,朕還真希望日後能再給朕添個小公主。”夜騏冷嗤:“父皇現在,轉了趣味麼?韻兒跟那個人,長得可一點都不相似。”皇帝眼神一怔,但轉瞬之間,又嬉笑如常:“總看相似的臉,也會膩,偶爾也要換個新鮮,你說是不是?還有,”皇帝假裝虎起臉:“以後你可不能韻兒韻兒的叫了,論輩分,她現在可算是你的母妃。”夜騏半眯的眼睛中,有譏誚,更有威脅:“那麼父皇便好好對待我的韻母妃吧,至於我的家事,就無需父皇再‘費心’了。”“你回來了,朕自然就不管了。”皇帝輕笑,話中的隱含義,卻耐人尋味。他回來了?那麼皇帝知道,他離開過?夜騏眸光一閃,探究地望向皇帝,卻見那人又已軟如一灘爛泥,膩在椅背上喝酒,仿佛真的已經將日子,過得醉生夢死。夜騏深深看了他一眼,再未言語,轉身離開。而當他背影消失,皇帝的唇邊,浮起一絲不可捉摸的笑……夜騏回到太子府,蘇淺已經醒了,當她發現,枕邊已經無人,心中又湧起失落。她擔心,下一回見到的他,又變回先前的冷淡。但她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夜騏見到她,第一件事,便是將她抱住,還當著下人的麵,便去親她的唇:“睡飽了嗎?”她有些羞赧地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夜騏這時,忽然想起了於嬤嬤帶給蘇淺的信,忙取回來,卻對她撒謊,說是於嬤嬤飛鴿傳書而來。“真的嗎?”蘇淺驚喜萬分地接過打開。信的內容依舊簡短:娘安好,兒勿念。蘇淺的指尖,一一滑過那幾個字,眼中濕潤。“這麼想她?”夜騏憐愛地笑,捏捏她已經發紅的鼻尖。“你不懂。”蘇淺搖頭,眼眶中的淚滑下:“我打小就沒有娘,爹對我,也比對其他的兒女淡漠,就這麼孤孤清清地長大,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像娘親一樣疼自己的人,該有多麼珍惜。”夜騏凝視著她,心中隱隱作痛,半晌,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聲音低沉:“以後,你還有我。”蘇淺點頭,含著淚微笑:“是,現在我有了你。”人生的路,若總是獨自走,真的太淒涼,需要有雙溫暖的手,能在你冷的時候,握住你的指尖,需要有個溫暖的懷抱,在你害怕的時候,環住你的肩膀。這便是伴侶的含義。兩人靜靜依偎,而這時,夜騏的視線,忽然移到那封信的右下角的印章上,那是一個極為纖秀彆致的“梁”字。“淺淺,你可知道嬤嬤的真名?”他試探地問。蘇淺搖頭:“嬤嬤什麼都沒跟我說過,你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哦,沒有。”夜騏笑笑,轉開了話題,腦海中,卻一直晃動著那個“梁”字,不禁微微蹙眉……接下來的兩天,過得很平靜,夜騏幾乎放下了所有的事,在家中陪伴蘇淺。而皇帝,也果然踐約,再不送青梅。夜騏卻想起了在大驪時的願望,抱著蘇淺玩笑:“我們去拜拜觀音,讓她儘早賜給我們一個娃娃。”其實,蘇淺對於懷孕一事,也有介懷,畢竟都成親這麼久了,自己卻始終不見動靜,而夜騏又一直很想要孩子,難免有些內疚。現在聽夜騏這麼說,更是低著頭不做聲,心中有愧。夜騏見狀,立刻出言安慰:“淺淺你彆多想,孩子的事順其自然。”“要不然……我們找個大夫看看……”蘇淺抓著他的衣角,吞吞吐吐,眼神卻很堅持。她不是諱疾忌醫的人,若真是身體的緣故,早些調理,也許便能好轉。“那好。”夜騏歎了口氣,依了她,又安慰:“肯定不會有什麼大礙。”然而,當那個名醫為蘇淺診過脈,卻皺緊了眉頭,轉而問他們:“太子妃脈象奇特,以前是不是中過劇毒?”蘇淺和夜騏,俱是一愣。她其實對有些事,一直存有疑慮。當初在封城,分明是中了毒,可後來蘇醒之時,已在封璃身邊,如何解的毒,她一無所知。而之前,曾聽見鳳歌說,傷她的飛葉上,有雨霖香,據說那也是致命的劇毒,然而最後,也是化險為夷。然而其間的蹊蹺,身邊的人都守口如瓶,無一人肯告訴她。她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夜騏,然而他卻避開了她的眼神,隻是問大夫:“這對她的身體,有何影響?”大夫捋了捋胡子:“暫時來看,倒也無大礙,隻是體內精血失調,太子妃久而不孕,可能也與此有關。”“那要如何醫治?”夜騏追問。“治標恐怕無用,隻能慢慢調理,以求治本,我開幾副方子,先慢慢吃著,過後再看。”大夫的話,讓夜騏有些著急,卻又不好將這心急,表現在臉上,握著蘇淺的手笑:“沒事,吃些藥,慢慢就好了。”蘇淺在外人麵前,不便發問,隻微微點了點頭。待那大夫走了,蘇淺拉住夜騏,正想詢問,他卻推開了她的手:“淺淺,我今日還有點事要辦,去去就回,好不好?”蘇淺知道,他這又是在刻意回避她的問題,深深歎了口氣,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夜騏無奈地叫住她:“淺淺,有些事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嗬,每個人都這麼說。蘇淺苦笑。是不是當個幸福的傻瓜,真的比做痛苦的明白人要好?她不知道。加快了腳步,她再未停留。夜騏站在那裡,看著她的背影發怔。淺淺,對不起,但是有些秘密,你真的最好永遠也不要知道。就當我自私,但我真的不想,看著我們的幸福,碎裂。拖著沉重的腳步,他走向書房,不多時,魑魅也跟了進來:“主子,大驪那邊來了消息,說封璃和封玦,又重新開始共同執政。”“這樣就好。”夜騏點點頭,他知道封璃必不會就此落敗到底。“宮裡呢?”夜騏又問。魑魅似在歎息:“韻兒……馬上要被封為淑妃了。”夜騏一愣:“淑妃?”這北越,近幾年來,冊封的最高品級也不過是昭儀,而且都是隨用隨棄,幾乎每一個能夠長久。韻兒才入宮幾天,居然連跳幾級,直接成為四妃之一。看來皇帝,還真是在“好好”對待他的人。夜騏的眼中,射出幾縷寒光:“這樣也好。”這次韻兒是為了護蘇淺才有此遭遇,他本是想設法將她解救出宮,但現在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他也隻能順勢而行,說不定日後韻兒在宮中,還真能為他幫上些忙。而有他在身後支持,皇帝對韻兒,也不好太快下狠手,暫時應該是安全無虞。“暗中使人告訴韻兒,自己要小心靈光些,太子府,也永遠是她的家。”夜騏擺擺手,今日的他,忽然感覺有些累,不太想多說話。魑魅退下,夜騏一個人坐在桌前,拿起筆,在紙上隨意寫字,可凝神一看,居然是個“淺”字,頓時一愣。這個字,已經深深銘刻在自己的心裡。若將來有一天,必須生生剜出,該是多麼痛。所以,一定要將秘密,瞞到底。他下定了決心,便起身往臥房走。在窗外,隔著薄紗,他看著屋內那個默坐的身影。她今天,生氣了吧?他苦笑,推開門進去,卻見她一扭身,拿背對著她。“淺淺。”他走過去,從背後擁住她,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彆生我的氣,好不好?”蘇淺不語。他又搖晃著她撒嬌:“真的彆生我的氣。”蘇淺倔強地看著前方的帳幔,將心中的話,一吐為快:“你總是說,我們是要過一輩子的人,可是,我對你,真的幾乎一無所知。好,你背後究竟每天在做什麼,我不問,你曾經有什麼樣的秘密,我不問,可是就連跟我自己相關的事,我都無權知道,我這樣,像不像個傻子?”夜騏任他發脾氣,沉吟半晌,決定用一個較小的秘密,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從而掩蓋最大的秘密:“那好,我告訴你,當初你在封城中毒,我是知道的。”“什麼?”蘇淺驚訝地轉頭望他。“因為當時,你所中的七絕散,隻有我能救。”夜騏笑了笑,後麵的話,聲音放得低沉:“所以,封玦來找我,拿解藥。”乍然聽得封玦的名字,蘇淺的身體,輕微一顫。夜騏的心中,也隨之一痛,卻仍然接著說:“他當初,冒著危險,來到我大軍之中,找我要解藥回去救你,對你的心,可見一斑。”蘇淺的指尖,用力地絞緊手中的帕子,如同此刻,她的心。自從決定跟隨夜騏,她一直努力地將封玦忘卻,刻意地避開,一切有關他的回憶。然而此刻,當她知道,當初的封玦,是如何拚命救她。那種疼痛,頓時無可抑製地在心中泛開,一瞬間便將人擊潰。夜騏看著她低垂的睫毛上,那顆快要掛不住的淚珠,眼底深處,有難掩的痛色。但他還是在勉強微笑:“所以,我自私地不願將此事告訴你,對不起,淺淺,我怕你想起他……”“彆說了,夜騏,彆說了。”蘇淺打斷他,低啞的聲音中,已有哽噎。“你先……一個人靜一靜吧,我出去走走。”夜騏轉身出門,將這個空間,留給蘇淺平息情緒。當他離開,她的淚,終於落了下來。她剛才,一直拚命控製自己,不要在他的麵前,為彆的男人哭。她明白,走到這一步,無論現在知曉,過去發生過什麼,都已無法回頭。可是,最初的愛戀,卻永遠是人心上,一道無法磨滅的傷口。平時,你可以假裝看不見,但一旦被人挑開,依舊會碰到裡麵尚未完全愈合的地方,還是會痛。她仰起臉,望向屋頂的雕花,努力抑製眼中的淚……到了晚膳時分,蘇淺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夜騏。”她低聲叫他的名字。他抬起頭來,望著她微笑:“淺淺你來了。”蘇淺輕咬了一下下唇,跨過那道門檻,走到他身邊,對他伸出手:“去吃飯吧。”夜騏怔然地看著那隻玉白的手,半晌沒動。她有些尷尬地想將手垂下,可就在這一刻,被他緊緊握住,隨即整個人被他抱在懷中。“淺淺,對不起。”他的聲音,悶悶地從她胸口傳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她歎息,指尖輕輕穿過他的發。人生總是有很多個路口,在每一個路口,你都必須選擇,到底是向左,還是向右。而你一旦作了決定,便隻能順著你選的路走下去,再無回頭轉身的餘地。你身邊的同伴,也是隨著你的每一次選擇,和你錯過,或者相遇。你最終能做的,是珍惜當下,珍惜眼前人。夜騏攜著蘇淺的手,走在那片靜默的暮色中。現在的他,他已釋然許多。他再不霸道地想要強占她的所有,反而願意為她的過去的回憶,留下一方角落。或許,在你沒有安全感時,你便隻想去搶,而相反,當你知道自己已經真正擁有,卻會變得寬容。“淺淺,真的,等很久很久以後,我們去做一對神仙眷侶。”他在回廊的轉角停下,俯身去吻她的唇。若有一天,他想做的事,都已做到,厭倦了世事紛爭,便帶她走,找一處世外桃源,渡最靜好的歲月……********************************兩天之後,便是韻兒的封妃大典。當蘇淺拿著那一方金色的請柬,心中難受。夜騏在一旁勸慰,說這也未必不是好事,畢竟韻兒的身份,從卑微變為了尊貴。蘇淺卻隻是苦笑,地位並不見得,能給人帶來快樂。當初她被迫從寶珠變為鳳歌,冷暖自知。但如此大事,不能不出席,她依然隻能換了華服,隨夜騏前往那一日,自己受封的祭台。遠遠地,她便看著韻兒的身影,在那高高的雲梯邊緣,似乎下一刻,便會隨風墜落。心裡抽緊,她深深歎息,卻在一轉眼間,正好對上皇帝的眼眸。暗驚之下,她收回視線,扯了扯夜騏,福身而拜:“拜見父皇。”夜騏攥緊了她的手,淡漠地也照樣打了聲招呼,便拉著蘇淺退到一邊。皇帝這次,倒也沒有多糾纏,點頭之後,便一步步走上那高台。禮炮轟響中,他將代表淑妃的芙蓉金步搖,插進韻兒的一頭青絲之間,還刻意用手扶了扶,溫柔之至,可那溫柔,卻未及眸中,聲音冷酷:“笑,朕給你的尊貴,已經足夠。”韻兒便如同木偶般,對著台下的人,綻開微笑。皇帝擁著她轉身,向四方朝拜的人致意,宣布自此刻起,她便是他的淑妃。韻兒的身體,一直在微微顫抖,心中死灰一片。身邊這個年紀可以做自己父親的男人,居然成了自己的丈夫。這些日夜,他是如何淩虐羞辱於她,隻有她自己知道。他甚至,還嫌她在床上生澀,要她在旁觀看,他和彆人的活春宮。然後更是喂她媚藥,逼她在意誌失控之下,屈辱承歡。那天,當主子帶話給她,說太子府,永遠是她的家。她躲在出恭的房中,緊捂著嘴,無聲痛哭了一場。沒有人知道,那句話,對她有多重要。她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八歲的時候,便被狠心的叔叔嬸嬸,賣入妓院。當她舍了命出逃,差點被追來的老鴇活活打死時,是主子救了她,將她帶回府中,供她吃穿,教她習武。所以,他是她心中,唯一的神明。她崇拜他,甚至,在心底,悄悄地藏起那一點點不敢奢望的愛慕。那一天,當主子帶回蘇淺,說那便是他的妻子。她的心裡,是嫉妒的,所以對蘇淺,也一直冷淡。可是後來,她還是不得不承認,那個美好的女子,值得被主子珍愛。所以那一刻,由自己替代了她,即便到了今天,仍不後悔。她不希望,那樣好的幸福,被撕碎,所以寧可被撕碎,自己的夢想。但是,她真的無法勉強自己,和身邊這個痛恨的人,繼續過下去。這樣的生活,讓她作嘔。眼角的餘光,瞟見他正依然愜意地享受萬民景仰,她的手,悄悄移到自己的發間,拔下了那隻前端尖銳的金步搖。皇帝對此舉,似乎渾然不知。台下的夜騏,卻看了個清清楚楚,低呼一聲“糟糕”。然而,已經來不及阻止,韻兒已將那隻金步搖,向皇帝胸口,狠狠刺去。而下一瞬,便看見韻兒的身體,淩空飛起,直直從那高台上墜下。“韻兒。”蘇淺撕心裂肺地大喊,就想衝過去接。卻被夜騏扼住,他低沉的聲音裡,包含著痛惜:“已經晚了。”他知道,皇帝方才那一掌,已經殺了韻兒。一聲悶響,韻兒的屍體落在白玉石鋪就的地麵上,血流了一地。夜騏的手,死死捂住了蘇淺的眼睛,不許她看這一幕慘狀,可她的淚水,仍然從他的指縫間,奔流而出……其他的人,都愣在當場。隻聽見皇帝森嚴的聲音,從高處傳來:“淑妃竟敢行刺朕,立刻去查,幕後主使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