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英美裡看他一直沒回神,撇撇嘴,叉起一顆草莓堵到他嘴邊。
手塚不自覺張嘴吃下去,乾巴巴地嚼,心裡卻想,還是用了她的叉子……
一顆草莓吃完,手塚定了定神。
這沒有什麼不好承認的——尤其她已經察覺到。當英美裡問出口,隻說明她已經相信這是事實。
否認……是最愚蠢的回答;
但除了否認,似乎就隻剩下承認了?
手塚的腦子裡,清晰而快速地構造出了一個簡陋的圖層。
輸入【否認】,執行【No】;輸入【承認】,判斷【她是否也抱有同樣的感情】,if【是】,輸出【皆大歡喜】,if【否】,那麼……
他閉了閉眼。
回答說:“是。”
耳邊一陣轟鳴,自行車經過的聲音,店裡咖啡機運行的聲音,全都稀裡糊塗湧過來。
試圖把英美裡的聲音掩蓋掉。
“……緊張……?”
她的手伸過來,在手塚眼前晃了晃:“乾什麼不說話?”
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又毫不留情地褪去,手塚目光的焦點落在她臉上:“嗯?”
思緒卻還在漂浮。
英美裡卻覺得很好笑。
不是什麼貶義,而是千年難得一次,看到手塚國光神思不屬的樣子,很有趣。
她抿著嘴笑,很努力想露出嚴肅的臉色,但有點困難:“我說,你是不是有點緊張啊?”
手塚坦然:“是很緊張。”
他在等待一個答案。
不管是等待,還是想要答案,都是會讓人緊張的事。
……何況他還同時撞上兩個。
英美裡看他把叉子重新放回草莓碗裡,接過來,叉了顆草莓送進嘴裡:“那你覺得我的答案會是什麼呢?”
手塚看著她的嘴唇。
吃、吃下去了……
隻是他用一次,其實問題也不大,大不了英美裡之後都用其他的叉子吃草莓。
但她也用了。
在他用過那枚叉子之後……
鮮紅的草莓汁水……
手塚輕輕吸了口氣,轉頭去看街對麵的花店。
清麗雪白的百合,很淡雅,很平心靜氣,很好。
但也正是這一瞬的平靜,讓他電光石火地想清楚了一件事。
英美裡,好像已經給出了她的答案。
她有時候是會非常遲鈍,但從來不會做什麼讓人誤會的事,雖然和同齡人關係都很好,但分寸感也恰到好處,從來都維持在朋友的界限裡。
不管是直接問出來,還是用他的叉子——以前就算兩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大家夾菜也都用公筷。
所以,所以……
“……你也是嗎?”他輕聲問,“你的心情,和我
的心情,也是一樣的嗎?”
英美裡笑了一下,又吃一顆草莓。
她吃得很慢,也許沒有很慢,但在手塚看來很慢。
吃完草莓,喝了一口氣泡水,用紙巾擦了擦嘴。
“應該還是不太一樣的。”她說,“走吧,吃完了回家咯~”
什麼不太一樣?
手塚試圖思考,但現在的情況並不允許他思考,能夠維持住冷靜的表情已經耗儘全力……
也可能根本沒維持住。
畢竟她一直在笑。
於是兩人起身,結了賬,又慢悠悠往酒店的方向走。
溫布爾登並不大,而且每年都來,就顯得沒什麼新鮮可逛,英美裡順手買了兩束玫瑰,回頭送給她的合作夥伴跡部君。
手塚看了一眼,覺得顏色太豔,是跡部一定會喜歡的鮮紅色,他並沒有很中意。
既然在溫布爾登,當然不可能在酒店門口大喇喇告彆——手塚在這裡的人氣,堪比萊昂納多在好萊塢,所以隻能從後門的vip電梯偷偷上樓。
英美裡的房間在頂層,是阿貝爾出錢長包的總統套房之一,整個頂層就兩間,一間屬於跡部一間屬於她,中間夾著頂樓專供的餐廳、健身房、露天遊泳池等等。
“……雖然我是隻有賽季會來,但我們的股東裡有不少對體育比賽感興趣的人士,適當時候送給他們做人情,也是很好的選擇。”
英美裡解釋著。
以手塚的智商,當年如果要從商,以後多半也是個總監起步,不至於無法理解。
但英美裡轉頭一看,這人隻是慢慢地點頭,好像什麼都沒在想。
就那麼盯著她的門牌號,儼然要記一輩子那麼專注。
英美裡差點笑出聲。
有點太可愛了吧,國光君?
本來想讓他提心吊膽一晚上,報複一下這家夥憋生憋死不肯說出口的壞毛病,但真的到了這時候,英美裡又有點舍不得了。
算了。
她伸出手。
輕輕地、慢慢地,攥住了手塚微涼的指尖。
後者幾l乎是立刻扭頭看她。
“不要這麼誇張……”英美裡又向上握了一點,又向上握了一點,最後把整隻手塞進他的手心裡,“隻是牽手而已。”
她感覺到手塚的手在收緊,把她握得微微有點發疼,但很快又放鬆下來。
然後,像是試探一樣,勾了勾她的手指。
英美裡心裡一驚,謔,學得這麼快?
再一看,好吧,耳朵還是紅的。
原來是隻紙糊的老虎。
她歎口氣:“進去說?”總不能一直在門口拉拉扯扯吧!
兩間總統套房的正門分布在走廊兩端,正好對著,一會兒跡部要是回來了,豈不是給他留一輩子的笑柄!
手塚大概也想到這一點,點頭答應:“進去說。”
但不肯鬆手。
就算
是意外,就算是一次他夢寐以求的幻想,但隻要抓住了……
隻要抓住了,就是他的了。
絕對不會鬆手。
*
英美裡一路牽著手塚的手,把人拽進客廳。
整個套房是很開闊的布局,隻用餐邊櫃和書架做隔檔,一進去是偌大的客廳,客廳之外是半開放的起居室,廚房和陽台則挨在一起。
往左是兩個客臥,往右是自帶小書房的主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