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譚,祝您早日康複差不多等同於一句滿懷惡意的問候,誰都知道,這片土地盛產精神病人——而事實卻是,那些高尚的、願意為幸福、快樂、良善做鬥爭的人們會被扭送進精神病院,圍牆越砌越高,遮天蔽日,這時候,醫生悄悄地把錢揣進兜裡,會用富有感情地詠歎調對新來的病人重複道——

“碰!”

帶著紅色頭罩的男人收起槍,他幾乎是搶在了所有人的前頭,一擊命中,從不拖泥帶水。除卻那些被要求留下來的,他用低沉的嗓音說:祝您早日康複。

說罷,他騎上機車,揚長而去。

輪胎碾過混合血漬的汙水,在飛馳中,他偶爾會恍惚片刻,他的憤怒與轟鳴混合,就好像這樣一來,他就成了一台能被這種狂性驅動的機器,機油,煙草,皮革,嘎吱作響的軀殼,永無止境的殺戮……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他在拐彎時打斜了機車車身,他衝散聚集起來的霧氣,又突然在看到眼前的某個身影時來了個急刹,輪胎摩擦地麵,刺耳又響亮,閃電劃破黑暗,眼前是個垂著肩膀的瘦削男人。

他毫不猶豫地抬手放了一槍,沒打中。

“——小·醜。”他俯下身子,從牙縫中、從憎惡中擠出了這個名字——

“說起小醜。”理查德說:“哈,那可真是個瘋子。”

他這話引得大家一陣嗤笑,行吧,瞧你說的,好像誰不是一樣,而理查德隻是晃了晃手指,那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小醜,偷偷摸摸,以往夜梟從不準他們和小醜對上。

他講起了他第一次見到小醜,在惡棍頻出的哥譚,有著不少想要挑戰夜梟權威的家夥,其中就有小醜——那是個控製不住自己笑聲的男人,經常以喜劇演員或是弄臣的打扮出現,他是個熱衷折磨彆人的惡徒,尤其喜歡欺騙女人,他讓她們涕泣漣漣,心甘情願地為他賣命,然後拋下這些可憐的、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女子;此外,他還擅長布道,喜歡講講歪門邪道,他站到汽車上,被黑壓壓的人潮包圍,他扯開嗓子:

歡迎……歡迎。來吧,讓我們來講兩句,事先聲明,我不認為我自個兒是清談家,我呢,一直以來都在本分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也就是被認為與逗樂有關的行當,我乾這行可快二十年啦!要問我最擅長什麼呢?騙女人?哦不不……(台下有人大喊:我看你就像個女人!這句話惹得大家哄堂大笑。)那也是一種逗樂,首先,你們得知曉逗樂的本質,比方說,哎,一個女廚子想煎土豆,可沒有油,於是她剪下報紙上哥譚警局的大合照,放到鍋上抖,彆人問她在乾嘛,她說,這些人身上可都是咱們那位凱撒陛下喂出來的油水!(注)

自然,我有時也會祈禱……祈禱著上蒼,為了不讓我再講關於咱們那位哥譚凱撒的事情,請讓我成為啞巴!不過,我最後也沒這麼乾!原因等會再說;你不得不承認,咱們這兒的所有人,多多少少都對陛下抱有崇尚之情,隻是在我看來,他卻太過無趣,懂嗎?諸位,我是個對利

益嗤之以鼻的人……有人說(),人人都愛利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都在為自己的利益走東忙西,就像多少人八成在心底對我嗤之以鼻,你完啦,不超過三天,利爪就會把你的頭顱掛起來……

不過誰規定人隻能清醒地按著理性規劃好的路走呢?哈哈哈哈……我偏不,我偏要乾些這些在世人看來愚不可及之事……我,我們,縱使生活在一個惡臭的地獄裡,到底還是秩序井然,秩序好壞都和理性掛鉤,這也是我不向上蒼祈禱的根本所在……原諒我不能理解陛下的想法,我這人生來就愛混亂、胡作非為和隨心所欲……哈哈哈哈哈哈……

鬼曉得他到底上哪搜羅來的一筐歪理,那時候才剛過十四歲的利爪正準備下去結果那跳梁小醜,結果被夜梟給攔住了。

“他不是你能對付的。”夜梟輕飄飄地拋下這句話,隨後自己跳了下去。

在早年,也就是夜梟才剛剛整合哥譚的日子裡,到處都是不安生的主兒,包括這位小醜、這位才興起不久的犯罪王子,他計謀出眾、行事狡詐,饒舌又聒噪,而且很難被抓到,迪克剛開始還不以為意,直到他差點被小醜關進水族館喂鯊魚——

“哇哦,”聽眾之一的提姆發出了一句沒感情的感歎:“真是黑曆史。”

“是啊,是啊,所以你們誰要是抓住他,記得通知我……我一直很愛你們,但是我可以更愛你們……”利爪笑著說。

那就大可不必了。在場的所有人都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誰都知道迪克總愛裝大度的兄長,而他談論“愛”時,態度裡隻有從不掩飾的病態和控製欲。

當然,家中控製欲最強的還得是夜梟,連迪克都受不了他。

他接著講下去,不過,由於托馬西多那獨裁的作風,他在成年之前都沒有什麼機會直接對上小醜,隻是他還記得一件他旁觀過的、有關小醜的回憶,令人印象深刻。那次他剛宰了幾個不聽話的嘍嘍,趕去找夜梟彙合,在廢棄的化工廠內、在鋼架製成的鐵板上……那熱衷給夜梟寫打油詩、編笑話並且時時刻刻在和貓頭鷹作對的男人正跪在夜梟腳邊,像一條狗,又哭又笑,鼻涕眼淚混合著油彩,他的一隻手被夜梟踩住,卻還是大喊:“托馬斯·韋恩,您是個美男子!”(注)

“您知道您是個美男子嗎!您身上最可貴的東西就是、就是您有時候不知道這點……”

他講起話來斷斷續續,磕磕絆絆,全無從前的利索與囂張。

“我需要您,需要您,沒有您我等於零……除了您以外,我不需要任何人……哈哈哈哈哈哈哈!!除了您以外……您是首領,您是太陽,我不過是您身後的蛆蟲!”他說著,掙紮著去吻夜梟的手,然後被夜梟反手掐住了脖子,舉了起來。

“教堂空無一人……讓我們一起撫養這一代人吧,我們需要……一代、兩代腐化,要夠駭人聽聞、卑鄙且墮落,讓人變成可惡、膽怯殘忍自私的敗類!”他桀桀笑著,白沫和鮮血從他口中湧出:“您這個……惡棍……荒淫無恥,穿著奇裝異服還精神失常的公子哥……”(注)

() 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會一直注視著您……”然而,隨著夜梟的鬆手,他就這樣,在對方的冷漠和毫不在意中,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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