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B再次醒來時,他正躺在柔軟的褥子上,良好的生物鐘再加上本來也沒什麼賴床習慣,使得他很快捂著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是一間臥室,乾淨整潔,牆上貼著幾張足球明星的海報,他走出臥室,正巧看到一夜未歸的尼科琳娜正把煙蒂丟進煙灰缸,她指了指角落的、屬於他的行李:“你的生活用品我給你買了新的,廁所在那邊。”

不知為何,B隱隱鬆了口氣,他打著哈欠道了謝,黑色的頭發亂七八糟地翹著,這讓他看上去像隻什麼小動物一樣。

尼科琳娜若無其事地把煙灰缸從桌子上拿走,又去陽台吹了會兒風——說真的,她昨天算是喝多了酒,一時衝動把這小孩帶了回來,她其實是有一點照顧孩子的經驗——然而,她早就不是那個脾氣潑辣又說一不二的撒丁鄉下姑娘了,那些被托付給大山的記憶仿佛已經被無情的歲月從她手中一點點奪走……

她愣了一下神,那邊B已經洗漱完畢,乖巧地吃起他的那一份早餐來。

她和布萊雷利的正式相處,便是從這個並沒什麼特殊之處的清晨開始。

就像B自己說的那樣,他完全有自理能力,他在入住尼科琳娜家後,就沒怎麼讓她操過心,尤其是——這其實是個挺會察言觀色的小孩。他被雅各布教導過,什麼時候可以放開了去胡鬨,什麼時候應該安分不添麻煩,長久地棋藝練習——包括國際象棋、圍棋、六連棋在內——讓他養成了必要時安靜性格,以及使他日後學會了如何深謀遠慮地為自己去謀求什麼,即使,這孩子活潑好動的本性也沒太被壓抑過。

即便在治安相對良好的街區,畢竟這裡可是那不勒斯——以混亂傾頹而聞名,無所事事的閒漢、喋血的幫會、竊賊、詐騙犯、招搖撞騙的反基督、老鴇、吉普賽人……都聚集於此。這裡有全意大利最好吃的披薩,卻也將善惡混淆進一個盤子裡,不分你我。B喜歡去逛一些有著琳琅滿目工藝品的小攤,但從來不會走進讓他不舒服的區域,他用一些意大利南部見不到的小玩意兒打進了一幫痞孩子中間,半示好半威脅,很快就靠他們摸清楚了這附近的狀況。

“你問最大的幾個地頭蛇?坎蒂莫裡,還有托裡亞尼?”

“還得算上塔……”

“嘿,喬,彆說那個名字……”

這些少年、孩子們習慣了如何在巷道之間討生活,也習慣了在每句話中間夾雜俚語,他們成群結隊地在街上遊走,去看漂亮姑娘,去給商人起哄,也和一些遊手好閒、似乎聽命於幫會的成人做交易,B時來時不來,他多半會在集會時在場,隻要無視掉一些大孩子的下流話,然後時不時聽重點就好——他來的時候都會選擇坐在高處,看著天空發呆來著。

“說起來,關於朱塞佩那小子,B,你怎麼看?”

突然有人把話柄拋了過來,他順暢地接過:“他不是說要找麻煩?也許是搭上了什麼凶狠的人物,不過這倒是沒關係……”

小孩子能找到的所謂援軍最多也

就是幫.派底層打手,他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說:“他來的時候就先躲著,誰能保他一輩子?()”

他的話得到了這群少年的一致認同。

說完後,B忍不住陷入了沉思:……糟糕,最近好像有點玩得過了……話說為什麼他們那麼順利就拿我當老大了啊?

他跳了下來,擺擺手:“我還有事,先走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回去晚了妮可會說的……他在走出巷子後,步子輕快。他避開了所有可能有危險的、有著渾濁氣息的路段,他今天在小攤上給給尼科琳娜淘了一對耳墜,雖然她自己應該有不少更好的首飾,不過,布萊雷利獨自出門歸來時,多半都會給她帶禮物,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東西:陶製工藝品、一頁畫冊、一支玫瑰或者一份打包的甜品,天曉得他哪裡拿的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尼科琳娜通常會矮下身給他一個擁抱,她身上是淡淡的橙花香氣,繾綣又溫柔。

她的工作時間非常不確定,有時候一連幾天都在家,會消失很久,布萊雷利這時候還不太清楚演員具體要做什麼,隻知道他們拍攝,然後被搬上熒幕。他看過尼科琳娜的幾部作品,都是電影,其中一部她還是主演,名字是《無名怒火》,另一部是曆史劇,她在劇中飾演屋大維婭。

期間雅各布似乎有什麼彆的事情,見B住在尼科琳娜這裡還算適應,就先把人托付了過來,布萊雷利似乎有聽到電話那頭的嘈雜,他似乎身處於某個大廳……是機場嗎?他想,可惜他沒能推斷出更多,雅各布的囑咐就落地了。

“不要給尼科琳娜添麻煩。”

“知道啦。”

他和尼科琳娜意外合得來——她並不是那種性格溫柔的女性,而是更果斷、更直率的人,她和母親一樣擅長廚藝,不過由於忙碌不經常下廚,她在空閒的時間會特意抽時間來陪布萊雷利,她認為這很有必要。

“你想去哪?遊樂園?還是去看電影?”她扶起墨鏡,露出漂亮的眉眼:“或者我們去露營也可以。”

布萊雷利“啊”了一聲,不好意思說雅各布經常帶他出去露營,他想了想:“那電影?”

“你這個年紀的小孩不都喜歡遊樂園嗎?”她驚訝道,然後用塗了好看顏色指甲油的手指點點他的額頭:“不用迎合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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