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轉了一圈後,那抹若隱若現的紅光不知是被霧幔隱藏了,又或者那就是一場隻存在於落難之人眼中的海市蜃樓,他們什麼都沒找到。布萊雷利在灌木和碎石中翻找火燃儘的痕跡,而夔娥按照他的要求,用小刀在樹上刻下記號。

隻可惜在他們下車後,這種詭異的現象依舊沒消失,他們打著手電,在森林裡走了快半個小時,很快就回到了方才出發時的樹下。汽車靜靜地停在路中間,前後沒有半個人影。布萊雷利不信邪地堅持“人會在失去方向感時無意識兜圈子”這個理論,夔娥倒覺得,這時候用一點玄學或許會有用。

“那你想用什麼玄學?要不要我背一段玫瑰經?”布萊雷利扶著樹乾,他沒有泄氣,而是開始思考起新的方法和出路。這片林子驚人地詭異,整個針闊葉混交林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冷,這裡的樹多是落葉鬆、冷杉和紅鬆還有椴樹,樹乾粗壯,枝繁葉茂。

死馬當作活馬醫,結果布萊雷利還真用拉丁語背了一段很長的禱詞,不過,顯然他不是太虔誠,沒有什麼感情,背過後,情況依舊沒有什麼好轉。

“我覺得不是虔誠的問題,是經文本來就不管用。”

“我想也是,但我不太懂你們洋教是什麼情況啊,我老家是燒點紙……”

布萊雷利挑了挑眉,於是他真的摸出了一個打火機,“你說我把這片林子燒了我們能出去嗎?”

能吧,如果有人願意來救火,順便你還會被俄羅斯通緝到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踏上俄國土地一步。夔娥正想他這是抽的什麼瘋——結果他攤開手,說:開玩笑的。

他轉過頭,好像在凝望著什麼,夔娥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突然感覺那霧氣似乎淡了很多……但影影綽綽的,似乎有什麼奇怪的影子在浮現在天際。

“夏季。”布萊雷利突然說,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夏季是個有魔力的季節,至少對於歐洲而言是這樣……儘管現在仲夏節已經過去了,但仲夏的魔力還尚未消散,我想,沒準就是因為這個,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了……”

“什麼?”

“沒什麼,要說的話,你可以理解為夏至和冬至,在歐洲的異教迷信中,占據著很重要的地位——唯獨這兩個日子是特殊的。”他搖搖頭:“我們也許選錯了出行的時間,如果這非要和玄學扯上關係的話。”

夔娥似懂非懂,她走到布萊雷利身邊,和他一起看著那很模糊的、巨大的影子。

最後,布萊雷利重新拉著夔娥在林子裡轉悠了起來,沒過多久,他就在這片林子裡找到了自己要找到東西。

在此之前,得說明的是——由於文化差異問題,夔娥從來不知道原來她老家常說的“冬青”就是西方常提到的“槲寄生”,布萊雷利爬到樹上,薅了一節槲寄生下來丟給了夔娥。

“所以這個就是那個,據說站在它下邊就得親吻的槲寄生?我還說是什麼呢,不就是冬青嗎。”

“是。不過,如果按巫術的定

義來講,它也被叫做‘金枝’,古人認為它有抵禦巫術和開鎖的能力。埃涅阿斯在進入陰間時,便是用槲寄生的樹枝照亮冥府之路……”

布萊雷利給夔娥解釋道:“雖然理論上橡樹上的槲寄生——我是從椴樹上拿下來的——還有仲夏節前夕或者聖誕節采集的槲寄生才是最有魔力的,但是湊合過吧。”

你也太會湊合了!話雖這麼說,夔娥還是第一次接觸到歐洲佬的迷信,反正不要錢,就隨便信一下。

他們就這樣一路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刺骨的寒霧還真散了不少,直到不知過了多久,一處——村莊,就這樣顯現在了他們麵前。和先前看到的或是廢棄、或是淪為景點的村莊不同,在逐漸暗下來的天幕下,村子裡散發著溫暖的燈光,這就代表著,這裡有人居住。

他們居然真的走出來了。

……

……

這是一座緊挨森林的村莊,較為傳統的俄式木屋零散、且沒什麼規律地分布在此,村內有一條較為夯實的大道,除此之外,那些分支就儘是些塵土飛揚的小路;被修葺得整齊的籬笆下,不知名的野花在風中搖曳,一匹老馬正呆在馬廄裡,嚼完了嘴裡的草後,打了個響鼻。這時候,滿臉困倦的馬夫從屋子裡出來,一邊係著腰帶,一邊叫罵道:“嘿,老東西,到該乾活的時候啦……”

老馬夫沃羅彆夫正準備套馬時,突然也跟著打了個噴嚏,還不等他套上馬車,就聽到了有人問話的聲音:“請問一下……”

那聲音非常陌生,沃羅彆夫詫異地扭過頭去,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一對奇怪的男女。不錯,奇怪,耶穌基督在上,此時沒有任何——彆的什麼形容詞,說奇怪,是再妥當不過的了。他們穿著乾淨,卻不太像俄國人,沃羅彆夫眯著眼睛,又仔細地瞅了瞅,最終確定,確實不是俄國人!在卡拉恩涅,外國麵孔是很少出現的,沃羅彆夫當下就覺得驚詫,可沒過多久,他就從這兩位年輕人的衣著,還有他們所展現出的溫和的態度,推斷出了以下的可能:也許,他們是比留科夫家的客人。

“哦、哦。您好。”他走上前去,“您是來找比留科夫老爺的?他上縣裡去了,還沒回來呢,不過,他的夫人應該還在……”

那年輕的女性似乎想說些什麼,隨即那年輕男子就開口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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