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挺不喜歡我的呢。”
“現在呢?”
“現在確認了。”
弗朗切斯科懶洋洋地伸手輝開蟲蠅:“你確實不喜歡我。”
說完,兩人又各自在陰影中沉默。不遠處,街頭歌手正調試音響,開始唱著一首耳熟能詳的老歌,時而憂鬱,時而帶著點莫名的昂揚,是那種不太被年輕人喜歡的戰爭歌曲,阿祖羅一如既往地盯著鴿子發呆,弗朗西斯科倒是聽得入迷。
說實話,他們在此之前從未見過,阿祖羅倒是聽過一點這位浪蕩子的傳聞——他出身不錯,目前還有個未婚妻,為人和正派完全不搭邊,一直是讓埃科修斯頭疼的存在。論到讓上司頭疼這件事,阿祖羅其實與此人不相上下,這也許就是他們合不來的原因。
他們在這裡蹲了半天的點,弗朗切斯科每找一個話題,就會被阿祖羅冷冷地嗆回來;廣場上一直彌漫著西西裡特有的和緩氛圍,從這裡能看到那座龐大的黑色活火山頂常年繚繞著的灰色一縷縷灰色煙霧。
“他來了。”
阿祖羅突然說。
弗朗切斯科敷衍地點點頭,不慌不忙地先喝完了手中的咖啡,然後——
“……你什麼毛病?”
“我還以為你挺想要的?”
麵對弗朗切斯科遞過來的氣球,阿祖羅差點沒懷疑這人腦子裡是不是進了水——眾所周知,廣場上的那些買氣球、鮮花和身穿玩偶裝的,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實打實的騙子扒手,這點東西能翻個十倍賣給你。
……真不錯,他成功惡心到我了。阿祖羅想,但他保持著一貫的冷漠,最後還是把那三支氣球拿到了手裡——他不是接下來談判的主力,如果弗朗切斯科一定要拽著這三支氣球,那反而會顯得不倫不類。
“三十歐一支呢,彆放掉了。”
弗朗切斯科說,他向目標走去,開口時,已經換上了一種更為優雅的語調:“上午好,先生。”
“哦……上午好,您是……”
被叫住的、行色匆匆的高大男人有些疑惑,他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湊近了還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香水味——還有點嗆人。這看上去像個剛從政府大樓下班的議員。
“您可以叫我弗朗切斯科,”這位浪蕩子說,“這樣的,先生,我想,您也許還不知道我的來意,不過您應該有從您的朋友那裡聽到過,我們公司有意願為您提供庇護。”
他用著最謙和的詞彙來講這件事,但那男人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他乾巴巴地說,甚至萌生出了想快步離開的念頭,卻被另一位帶著黑色口罩、手裡拿著氣球的青少年擋住了去路。
“彆那麼緊張。”這回是輪到那位少年開口,他用著和弗朗切斯科一樣的——可稱之為虛情假意的調調,“先生,您可以聽完,隻耽誤您一會兒的時間。”
“要知道,”弗朗切斯科適時
搭話:“這隻是一個‘保險金’,對您沒有任何害處。”
保險金,這不過是名義上的說辭,即使是路過的人,大概也沒辦法深究其含義,說到底,誰能想到一個幫會分子,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向另一位公司老板談論收取保護費的事情呢?——而且他還帶著一個拿著滑稽氣球的青少年。
阿祖羅隻負責找人攔人,並不負責幫弗朗切斯科完成屬於他的那份威逼利誘,在他們談完後,他已經無意識地繞了好幾圈繩子,讓氣球離他越來越近,直到弗朗切斯科打破了他的遊神:“那個老狐狸……看起來還是很猶豫啊,不枉他躲了那麼久。”
是啊,反正說得好聽,提供庇護。阿祖羅漫不經心地想:真的出事了,也隻賴那位老板自己——誰讓他的礦是私自開采的呢?萬一有工人出事,那可就不得了啦。
白皙的手腕被繩子勒出了一條條紅繩,麵對近在咫尺的氣球,阿祖羅心下一動,快速地把繩子拆開,手一鬆,任由氣球飄上了天空。
“都說很貴的……”弗朗切斯科在他身後抱怨道。
阿祖羅淡淡地笑了一下,在情緒轉瞬即逝後,他輕聲道:“我幫你把這不出洞的田鼠引出來了,那你又得給我點什麼好處?”
“什麼叫我給你好處。”弗朗切斯科有點想賴賬的意思,最開始他是沒想到這個小鬼還有兩把刷子,而阿祖羅可不想和他廢話。
“說吧。”他從兜裡翻了跟棒棒糖,放進嘴裡嚼得哢哢作響,就好像他用力咀嚼的另外的事物一樣。
“——如果你檢舉不出一個告密者,那我就得拿你的人頭去交差了。”
……
……
正如阿祖羅表現出的那樣,他不是很信任弗朗切斯科,但也似乎並不怕對方翻臉。
布魯斯抽絲剝繭,將近兩個月以來,布萊雷利身邊出現的所有人都分析了一遍。他幾乎在布萊雷利開始行動時就察覺到了他此行的目的——表麵上,他是因為與上司的理念爭執,以“養傷”的名義被派遣至卡塔尼亞,他還肩負著一些諸如給當地的幫會分子出謀劃策、訂立一部分章程的任務,但從他有意識地在各地遊走、並接觸各種可能與幫會分子有關的人物之後,布魯斯就完全明白了他的真正的任務——
尋找一名幫會的間諜,或者叛徒。
這名間諜一定身居高位,有著較高的情報權限,而且從不被周邊的人懷疑。據布魯斯所知,與哥譚那種一旦有背叛者,不論職位高低,立馬就會被清除的作風相比,這裡的幫會會對一些低級的釘子睜隻眼閉隻眼,純當給警察賣個心照不宣的人情。
試想多年前,哥譚警局也是如此,向警察告密本身就是個笑話——誰不知道警察中全是幫會眼線?這讓初來乍到的詹姆斯·戈登吃儘了苦頭,如今倒是乾淨了不少。
但高層背叛就是件嚴重的事了,尤其是這名高層大概率不是通警,而是與另一個家族有聯係的情況下。
接應人、接應人的妻子,調酒師,放蕩兒,性格嚴
肅的中立者,天主教徒。
布魯斯揉揉眉心,一個猜想逐漸浮上心頭。這得益於他這些年與哥譚諸人打交道,以及蝙蝠俠慣有的、對一切的懷疑。
是了。他想起一個細節,恍然大悟道,那人眼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