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

英國某個簡陋的咖啡館中。

阿道司·福特趴在其中一張桌子上,對著麵前的紙張冥思苦想。

他看起來實在是落拓的不像樣子,雖然身上的西裝布料考究,但是滿臉泛青的胡渣以及蓬亂的頭發讓他看起來像是個偷穿彆人衣服的流浪漢。

他已經連續一個月光顧這兒了,不怎麼吃飯,隻是點一杯咖啡,然後從早坐到晚。

偶爾在麵前的紙張上寫幾筆,但更多時候是惱怒且不耐的將紙張團起,然後扔到一邊。

此刻他桌麵上紙團已經堆的像小山一樣高,搖搖欲墜,又在他手肘無意識的一動之下,紛紛揚揚的墜落,像是落了一地冰雹。

店主有些為難的看著他,想要把紙團掃走,但這一切都是阿道司·福特散亂的靈感,他將紙團掃走與奪走他的靈感無異,店主知道這會惹得這個脾氣並不好、甚至顯得有些神經質的作家勃然大怒。

就在店主猶豫的時候。

這家偏僻的小店難得進來了一位客人。

這位客人用一種不急不緩的姿態將地上的紙團一一撿起,放回阿道司·福特的桌上,然後在他麵前坐下,拾起一個紙團攤開,安靜的研讀其上淩亂的字句。

“最後一隻麥克羅被殺死後,這個猶如流水線一般分工明確的世界即將迎來新的曙光,幸存的人們……”

客人沒有繼續念下去,因為紙上的文字到此為止。

他掃了一眼旁邊小山一般的紙條,笑道:“福特先生,您為小說的第二冊寫了兩百多個開頭,沒有一個能讓您滿意嗎?”

阿道司·福特抬眸,寫不下去,就索性用筆在紙上劃出淩亂的線條,他根本就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隻是頹廢又厭煩的看著他,“我現在隻是一個失去了異能,還靈感枯竭的作者,沒有任何被您搭話的價值。”

“的確,若非確認您的異能無法使用,鐘塔侍從也不會還您自由,”客人笑了笑,糾正道:“但是您的異能嚴格來說隻是失控了,並非消失。再洶湧的海麵,在風停的時候依然會平靜下來。”

“但是我的海麵已經風雨飄搖將近八年了,我看不見風停的希望。”

阿道司·福特靜靜的看著他,伸手,象征異能力的光段在手中彙集,最後凝聚成一本封麵有著繁複花紋的筆記本。

異能:[自新世界]。

在阿道司·福特誕生之初,這本筆記本就跟隨著他。

起初隻是一本空白的筆記本,是阿道司一點一點將詞句填充進去,但也不是什麼內容都能寫在這本筆記本中。

隻有文化、政治、經濟、製度等一切與世界建立有關的詞句可以留在上麵,如果是與這些無關的詞句,寫下後就會立刻消失。

這便是阿道司·福特的異能,與“書”的能力相似但又有不同。

單純的有因果聯係的故事無法留在上麵。

但是寫在筆記本上的文字則可以化為世

界的基石,逐步塑造一個新的世界,當筆記本上填充的內容足夠,新世界的貨幣製度、國家分布、政治政策、曆史變革等方方麵麵都足夠完善的時候,筆記本上的內容就可以覆蓋現實。

但這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工作量,小到一個村莊的水文分布、日常習俗,大到數個國家的曆史變革、政治博弈,都要事無巨細的寫上去,而且前後不能有任何的錯漏與矛盾。

阿道司·福特或許寫一輩子都寫不完,但是一旦他寫完了,整個現實都會分崩離析。

可怕卻又無用的異能。

現實中的普通人,卻是筆下世界的造物主。

出於這種考量,在阿道司·福特的異能被發現的時候,鐘塔侍從就決心要軟禁他。

其實最好的方法是殺了他,其次是毀去他的雙手。

但是阿道司·福特的家庭在英國曆史悠久,甚至還有一個爵位,事發的時候他不過十五歲,沒有乾任何違法犯罪的事,法律無法剝奪一個無罪之人的生命,再加之西方泛濫的人權問題,重壓之下,鐘塔侍從最終隻能選擇軟禁。

他們甚至沒有剝奪他使用異能的權利,隻是寫下的東西要每日審核。

阿道司·福特其實並沒有什麼所謂。

他性格清高、孤僻甚至帶著點神經質,不擅長交流,也不怎麼愛說話,對於無法理解他理念的人,甚至連個眼神也懶得給。

每日唯一會做的事就是探尋世界進化的方向,然後將自己的想法寫在筆記本中,塑造一個夢想中的烏托邦。

但是因為他寫下的內容與現實太過脫節,鐘塔侍從審核後一度認為他在胡言亂語,甚至放鬆了對他的監視。

“等級森嚴,壁壘分明,這是一個不可能誕生的世界。”他們如是說道。

對此阿道司·福特隻是顯得有些遺憾,“為什麼不可能呢?普通人注定被淘汰,而擁有超自然能力的人是人類進化的方向,未來必定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他們不理解我的理念,不過正常,真理本就隻被少數人認同。”

“但是除此之外,我其實並不討厭被軟禁的那幾年,那段時間很安靜,我有很多時間去書寫自己的新世界,當然也失敗過很多次。”

阿道司·福特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用一種頗為懷念的目光看向手中的筆記本,“一旦寫下的內容被判定為有錯漏,這本筆記本就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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