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你怎麼了?!”玉夫人臉色大變,緊縮瞳孔映出白皎慘白的臉色,唇色灰敗,她像是透支了全部精氣,一朵未曾盛開便萎靡凋零的花蕾。
白皎嘴唇張合,想告訴她自己有點透支,話未出口,已軟軟倒進她懷裡。
醒來後,她又見到了熟悉的帳幔,這回不用猜測了,略一側眸,便看到歪歪撐著身子的玉夫人,不知道守了多久,落下的陰影也遮不住她困倦的神色。
“娘。”她剛出聲,便皺起眉頭,喉嚨好像乾旱的土地,渴意一股一股地冒出來。
玉夫人一直不敢放心,虛虛眯著眼,冷不丁被聲音喚醒,一霎瞥見床上的女兒:“月兒,你終於醒了。”
接著便有眼淚一滴一滴下來,墜在白皎額上,溫熱而有力,令她下意識按上心臟,沉穩有力的心跳在掌下拍擊,如浪潮滾滾翻湧。
白皎眼眸微閃,身為那股奇異力量的主人,她再清楚不過。
那股力量來自心臟。
她先讓玉夫人弄來一碗水,起身一飲而儘,整個人仿佛吸飽了水的修竹,神采奕奕。
看得玉夫人淚流不止。
白皎安慰她,目光落在光潔如玉的臉龐上,笑道:“我已經好了。”
她的聲音溫柔有力,眼神明亮,雙頰覆上一層健康的粉色,一看就是個健康漂亮的孩子。
就是這麼小的年紀,配上這樣持重的表情,看起來有種小大人的滑稽感。
玉夫人心下一鬆,破涕而笑。
她本不是愛哭的人,可事關孩子,眼淚總是止不住地流下來。
如果恢複她的容貌,代價是要她的孩子,那她寧願永遠成為一個醜八怪。
正如她之前所說,月兒就是她的命。
若不是月兒在身邊陪著,在這冷清的妖宮,她孑然一身,早就撐不下去了。
玉夫人想到她之前展現出的神異手段,黛眉緊蹙,忍不住問她:“月兒,你之前是怎麼回事?”
白皎搖搖頭:“我不知道,突然就有了。”
如果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那時她滿腔憤怒,想要變強,守護玉夫人的信念壓倒一切,再然後,洶湧澎湃的力量似火山熔岩噴發而出。
玉夫人擔憂地看著她,懷璧其罪的道理,她並非不懂。
隻可憐我的月兒……
玉夫人作為當事人,最清楚自己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那日她被君後傳召,心神一直緊繃,她知曉,君後一旦看見她的臉,絕對不會輕饒。
所以她一再遮掩,卻還是被對方發現。
在後來,她被安排去廚房,未曾轉身,便能感覺到一股惡意落在身上。
即便後來她小心再小心,終於也遭人暗算。
當時,忙著做菜的她無法轉身,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將她猛地推向擱置著的剔骨刀,刀鋒蹭亮,明晃晃地如同裂開的大口。
瀕死感讓她頭皮發麻,
動作比思想更快,立刻運用修為躲閃,鋒利刀刃仍舊劃破她的半張臉。
鮮血如煙花,砰然炸開。
可她更該清醒,倘若不是之前躲避那一下,冷白刀刃此時應已斜斜貫穿她整張臉,在她臉上,留下深深的溝壑。
隨著回憶,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
玉夫人抿緊嘴唇,她知道,是君後在幕後設計。
她不曾與對方共事,卻才她到來後的樁樁件件猜出,對方絕不會容許有人頂著跟她相似的臉。
後來為她塗上的藥,說不定已經添加了某些東西,讓她傷勢更重。
不過玉夫人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她不怕毀容,隻怕丟下月兒一個人。
月兒治好她的臉,玉夫人欣喜過後便是止不住的擔憂,她的月兒擁有的的力量,甚至強大到足以和大神官媲美。
可她的月兒,隻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
甚至因為她這個母親,而遭人冷眼。
玉夫人不敢相信如果這事泄露出去,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她緊緊抱住白皎,嚴厲告誡她:“以後,不論什麼情況,都不準再動用那種力量!”
她看向白皎,眉心緊蹙,眼底混雜著急躁和不安。
白皎瞬間明白她的意思,抿住嘴唇:“我知道。”
“我一定會藏好,不讓任何人發現。”
玉夫人欣慰點頭。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摸了摸光潔的臉,眼神閃爍,白皎一看就知道她是什麼想法,說道:“娘,你彆做什麼傻事。”
玉夫人一怔,被她說中了。
她在考慮,要不要重新毀掉這張惹眼的臉,否則,一定會有人發現她的異常。
她要保護月兒。
白皎直接道:“娘,我耗儘力量治好你,不是讓她再遭受一次最,那我之前的犧牲豈不是白費了。”
玉夫人糾結地擰眉:“可是不毀容,一旦被人發現,一定會牽扯到你!”
白皎勾唇一笑:“不讓他們發現不就好了。”
她圓潤的眼睛裡綴滿狡黠,自信地說:“現在院子裡隻有我們三個人,一般人也不會輕易踏足,隻要小心謹慎些,他們不會發現的。”
她的理由很充分。
玉夫人不由思考起來,這處宅院僻靜幽遠,鮮少有人踏足,她們已經平安在這兒生活不知多少年,一個毀容的女人,一個不受寵的孩子,也許過一段時間,就會被人徹底遺忘。
不過在此之前……
她看向白皎:“月兒,這段時間你先彆出去,在院子裡修煉。”
“娘,我知道的。”
玉夫人還要再說什麼,聽見她的話,不禁心中一曬,笑了起來,她撫摸著女兒柔軟的發頂,感慨漲滿了整個胸膛。
她半生煢煢獨立,竟也能有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
白皎仔細看了看她的臉,比之前還要漂亮不少,很快,她便擰著眉頭,喚來彩環。
“小
姐,夫人。”彩環興衝衝進來,見到白皎和玉夫人後急忙停下,毛毛躁躁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這段時間,彩環一直守在門外,生怕有其他人闖進來。
想到之前發生的事,她的小心臟現在還撲通撲通亂跳呢。
不過,她對玉夫人忠心耿耿,對白皎這個小主人更是死心塌地,自然不會泄露半分秘密。
白皎吩咐她弄來藥材,還有一些紗布,一開始玉夫人並不知道她要乾什麼,直到那些東西全都塗在她臉上。
她緊張地繃緊身子,卻一動不動,像是泥塑人偶。
“娘,你可以睜開眼了。”
玉夫人緩緩睜眼,驀地睜大眼睛。
光滑的鏡麵上,映照出潔白無瑕的臉頰,上方赫然盤踞著一條猙獰醜陋的疤痕,縱貫右臉,皮肉外翻,露出粉色的肉芽,讓人下意識喉嚨緊縮。
它看起來那麼真實,就像是原來的疤痕結痂脫落後留下的痕跡。
這一刻,玉夫人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看向白皎:“月兒,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些?”
“之前在藏書閣看到的,就試著做了做。”白皎神色自然,隨口說道。
實際上,她敢拿出來就代表她已經想過要怎麼遮掩,借口幾l乎是張口而來。
玉夫人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喜不自禁的摸著臉上的疤痕,不自覺地喃喃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有了偽裝,她就不會被人發現,月兒的能力就再也不會暴露。
玉夫人一顆心徹底放回肚子裡。
小院兒再度恢複平靜。
落在旁人眼裡,就是徹底沉寂,沒人敢過來,誰讓他們得罪了君後,倘若被君後知曉他們幫助白皎母女,淒慘的就是他們了。
旁人的畏懼絲毫影響不到白皎她們。
沒了打擾到侍從,院門一關,徹底阻隔那些喟歎的目光,她們想做什麼都可以!
有了空閒時間,白皎開始研究那能量到底是什麼,她不記得自己吃過什麼特殊東西,一直待在妖宮,也從未出去過。
她抬頭看天,幽幽歎了口氣。
到底是什麼能力?
白皎垂眸,目光落在指尖上,沁出一點綠光,她皺了皺眉,有點太亮了。
霎時間,心隨意動,綠光黯然,如臂使指的感覺讓她眯起眼,腦海裡模糊有種念頭,卻像是隔著一層窗戶紙,遲遲不能捅破。
一側,彩環端著茶點過來,見她如此刻苦,頓時心生敬畏,腳步也跟著放輕,慢慢將茶點放在一側的小矮桌上。
她頓了頓,才道:“小姐,夫人做了茶點送過來,讓你先墊墊肚子。”
聞言,她的目光落在瓷盤裡,雙色綠玉糕堆疊得十分整齊,軟軟糯糯味道清新,很像前世嘗過的斑斕糕。
隻是味道更好。
彩環守在一旁,想起剛才看到的畫麵,眼睛微彎,小姐明明稚氣未脫,神色卻像極了大人,叫她忍不住笑
了一下。
說起來,她還算是看著小姐長大的呢。
此時,白皎已經咬了口糕點,甜美的味道在舌尖沁開:“好吃。”
彩環跟著讚同點頭:“夫人最是心靈手巧,廚藝也極好,之前夫人教我做最綠玉糕,對我傾囊相授,可惜,不管我怎麼做,就是不如夫人做的好吃,可能這就是天賦吧。”
白皎瞬間福至心靈。
難道,這也是她的天賦?
她急急忙忙放下糕點,五心朝天開始打坐,彩環被她的動作驚了一瞬,飛快咽下肚子裡的驚呼,立刻為她看護。
然後眼睜睜看著,小姐心口溢出一團綠光,她驀地睜大眼睛,捂住嘴巴,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綠光散發出瑩瑩光彩,覆蓋在白皎周身,像是一層淡綠色薄膜,舒適感霎時湧遍全身。
白皎內視身體,沿著血管不斷延伸,終於找到綠光源頭——她的心臟。
她驚愕一瞬。
強大不息的生命力蟄伏在心臟裡,源源不斷的生機湧入四肢百骸,每分每秒,都在滋養她的身體。
她曾在流風的藏書樓裡看到過一模一樣的描述,那是傳說中,萬萬年才會誕生一顆的菩提心。
傳說菩提心可以治愈世間一切傷痛,逆天改命亦是不在話下。
因此,它也是最惹人垂涎的寶物,擁有菩提心之人,無論何種資質,都會因菩提心,而漸漸蛻變成頂級天賦的靈體。
古往今來,擁有菩提心的人神一般隻有兩個下場。
一種是強大到無法抗衡。
一種則在還未成長前便被人擄走,挖心煉藥,不外如是。
白皎下意識捂住心口,眉頭擰緊,這是個大*麻煩!
如果她不好好隱藏,被人發現,恐怕連平安長大的機會都沒有。
白皎立刻下定決心,這種能力,能不用就不用,至少在她成長前,絕不能暴露自己的體質。
思及此,她幽幽瞥了眼彩環,在後者純然歡喜的目光中,緩緩笑道:“我沒事。”
夜晚,涼風習習,彎月低垂。
一列侍女拎著食盒穿過走廊,暗處的角落裡,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正注視著她們。
矮小的身形從暗處走出,眉眼冷情,稚氣未脫,赫然是白皎。
她可沒忘了當初的仇。
玉夫人被蘅蕪害得毀容,原身又被綾華推入水池,直接喪命,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他們做出來的醜事,釀成的苦果,打死也得吞下去。
白皎如今修為雖地,卻也有自己的辦法,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流風教她的,各種小妙招層出不窮。
白皎正好知道一個,最適合現在的情況。
這樣想著,她怔怔出神,眼底泛起幾l縷惦念,不知道流風在哪兒。
他還記得自己嗎?
眼看侍女即將離開,白皎忙收斂心神,掐動法訣,趁其不備,將一些白色粉末撒進食盒。
不是什麼毒
藥,她怕露餡。
是她偷偷從後山采摘的植物,磨成粉末後味道十分甘美,唯獨有個副作用,食用之後會渾身發臭,十裡飄臭,十日不絕。
就讓這一對賤人發爛發臭去吧!
昭元殿內。
印澤妖君屏退下人,順勢攬住妻子的軟腰,得來她羞赧的瞪視:“先吃飯。”
印澤妖君呼吸一滯,胸腔裡的心臟因她這勾魂一眼飛快跳動,幾l乎遮掩不住癡迷的神色。
這是他心心念念的愛人啊。
蘅蕪將他的視線儘收眼底,心中暗暗得意,自己將他勾得神魂顛倒。
兩人整日膩在一起,就連吃飯,也是你一勺我一勺底互喂,好巧不巧,正是白皎下藥的那碗粥。
用完印澤妖君還賞賜了廚娘錢財。
月色溶溶,燭光寂寂。
飽暖思□□,用完飯,自然藥開始美好的夜生活。
次日一早,印澤妖君是被一股臭味臭醒的,熏得他頭昏腦漲,說句難聽的,像是誰家糞坑炸了。
難道……有毒氣!
印澤猛地睜開眼,猝不及防臭味撲麵而來,一霎,辣得他眼眶發紅,他警惕地看向四周,最後發現,臭味的源頭竟然是蘅蕪。
他臉色扭曲一瞬,恰在此時,蘅蕪受不了醒了過來,濃烈的臭味讓她胃囊抽搐。
他們麵麵相覷,剛張開嘴:“yue!”
太臭了!
臭得人差點吐出來。
兩人心裡都不太舒服,印澤很快找借口離開。
他是龍鳥一族的妖君,統禦各族首領,自然也有朝會。
於是這一日,朝臣都能感覺到,一股臭氣撲麵而來,辣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很快便有人朝上麵看去,咦——
窸窸窣窣的討論聲如雪花紛至遝來。
“怎麼回事,怎麼這麼臭!“
“難道……妖君他半夜偷偷吃屎了?”
印澤一字不漏地聽完,臉色驟然陰沉,下方朝臣忽然覺得背後發冷,沒多久,朝會便草草結束。
昭元殿這邊,綾華同樣苦不堪言,她被母親身上的臭氣熏得不停流淚,連呼吸都要剝奪了。
蘅蕪神色羞惱,躲在殿內根本不敢出去,她心知自己被人算計了,卻也不想再見印澤,畢竟,他們倆現在都是臭氣之源,分開還好,如果兩個在一起,疊加起來,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苦了的隻有綾華,作為他們最疼愛的女兒,她隻能兩頭跑。
十日之後,她的鼻子終於解脫了。
惡臭散去,她也累到了。
開始綾華並不在乎,覺得可能是不適應,熏到了,後來逐漸嚴重,不過短短幾l日,竟讓臥床不起,性命垂危!
昭元殿內氣氛壓抑,宛若一台巨大的棺槨裡,死氣沉沉。
蘅蕪守在床邊,看向昏睡不醒的女兒,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而落。
印澤不在這裡。
聽聞桫欏一族有至寶七葉七星草,乃是神物,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作為好父君的他竟然不顧大臣阻攔,親自出征攻打桫欏一族,試圖獲取七葉七星草。
蘅蕪隻能將希望寄托在丈夫身上,憂心忡忡地目光落在昏睡不醒的女兒身上,空腔了一片苦意彌漫,心中後悔極了。
如果她能早一日發現,或許事情就不會這樣,她的綾華……
“綾華,我的綾華,你父君已經為你取來七葉七星草,你一定要醒來!”她握住女兒的手,眼淚簌簌而落。
並未看見,雙眼緊閉的女孩兒,眼睫忽地小幅度輕顫。
意識昏沉間,綾華聽見一道沉冷的聲音,質感僵硬,不似人聲。
[菩提心,菩提心……]
[什麼菩提心?]她很好奇,那聲音呆板機械,一遍一遍地念叨著,比念經還煩人。
[隻有菩提心能救你。]
綾華驀地一震,這下也不嫌棄它聲音難聽,惹人厭煩,全副心神都落在它的話上,菩提心,菩提心能救我!
她不想死。
一刹那,身體裡爆發出強大的求生欲。
[菩提心是什麼?菩提心在哪兒!]
那聲音平緩低沉,卻似鮫人的歌聲,充滿蠱惑意味:[菩提心能救你,它的主人你見過,就在你身邊!]
不久後,綾華醒來,隻覺全身癱軟,使不出一點力氣。
死亡的恐懼似懸掛在頭頂的利劍,隨時都會落下,令她惴惴不安,日夜難眠。
“娘親。”她驚懼交加地地看向母親蘅蕪,怯怯出聲,便被她抱住,一臉喜色道:“你父君正在回來的路上!”
綾華眼珠滾動,就聽她細細解釋,這段時間,印澤妖君為了救她,不惜一切代價,終於打敗桫欏一族,拿到七葉七星草。
綾華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來,她沒出生,蘅蕪已經先她一步道:“我的綾華,你有救了。”
獲救的喜悅讓她心潮起伏跌宕,綾華暗暗將之前做的夢壓在心裡,她沒有深想,滿心沉浸在即將康複的喜悅裡。
三天後,在父母關切的注視下,綾華服下七葉七星草。
她等待著藥效發作,一陣劇痛從四肢百骸襲來,激蕩的血液衝擊身體,喉頭一熱,竟是猛然噴出一口熱血。
無形的大手捏緊她的心口,劇痛使她蜷縮身體,顧不得斑斑染血的床榻,她像是行駛與痛苦之海的扁舟,無力又無用地在海上飄蕩。
好痛啊。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這麼疼過!
疼到她以為自己要活不了了。
“綾華!”
驚呼聲同時響起,印澤妖君立刻為她輸入靈力,陰沉著臉注視她揉成一團的臉頰,慘白如紙。
他的第一個念頭是,桫欏一族敢騙他!
直到藥王前來診治,解釋道:“公主可是服用了七葉七星草?”
蘅蕪點頭承認,急切道:“七葉七星草是療傷至寶,我的
綾華服用後為何會如此?()”
看到綾華吐血,她恨不得以身替之。
她被印澤攬在懷裡,男人冷冰冰的視線落在藥王身上。
藥王心神一凜,後背都泛起一層冷汗,小心翼翼道:“可是,可是綾華公主這不是受傷,她這是神罰。?()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輕覷二人神色,見他們並不驚訝,心裡隱約明白一些,繼續道:“公主神魂羸弱,身軀卻很強大,二者因此並不融洽。而七葉七星草乃是至寶,服用後會滋養身體,增長修為,隻會令公主越來越危險。”
“屬下無能。”最後一句話,已然相當於明晃晃的暗示,綾華活不了了。
“不要!”蘅蕪驚叫一聲,幾l乎暈死過去,幸而印澤輸送靈力,才讓她能好端端站著,淚水卻是簌簌滾落。
她淚眼朦朧地看向丈夫:“綾華,你一定要救綾華……”
印澤眼神微閃,默不作聲。
沒人比他們更清楚,當初他與蘅蕪成婚前,蘅蕪已經懷上他的孩子,可她憂思傷懷,導致胎相不穩,如此戰戰兢兢熬到瓜熟蒂落,分娩之日。
綾華生下一隻小狐狸,資質並不好,哭聲細弱,仿佛一隻紅彤彤的小老鼠。
蘅蕪也因此傷了身體,再也不能有孕。
也就是說,綾華是他和蘅蕪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唯一一個。
印澤愛蘅蕪,自然要給他們的孩子最好的,他要她繼承龍鳥一族,成為女妖君,可她這樣的資質,怎能承擔大任。
於是,印澤便偷天換日,將她從狐狸之身硬生生扭轉成龍鳥。
他以為自己瞞天過海,將此事做得天衣無縫。
可天道一直看著呢。
這次爆發,正是因為她神魂孱弱,被強大的身體反噬,若是再無它法遏製,綾華何止失去身體,更會魂飛魄散。
綾華幽幽轉醒,方才的痛苦讓她全身癱軟,卻在無意中聽完藥王的話,她下意識看向父母,他們神色難看,卻無辦分驚訝。
於是她便知道,藥王說的是真的。
為什麼會這樣?
蘅蕪偏執地看向藥王:“不可能,一定還有彆的辦法!一定還有彆的辦法!”
藥王心頭一哽,震驚地瞥了一眼,妖君竟然為了她,做出這種事情。
至於小公主的病症,就算殺了他,他也沒有辦法。
“君後娘娘,此乃天道責罰,非人力所能更改。”
印澤聞言一瞬陰沉下臉,殺心漸起,有一刻,恨不得宰了藥王。
懷中妻子的哭聲打斷他的思緒,蘅蕪淚流滿麵,這是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孩子,不能就這麼失去!
誰也不曾注意到,綾華眼底驟然迸發出強烈光彩,她直勾勾盯著藥王:菩提心!菩提心呢?菩提心能不能救我?”
蘅蕪心頭一痛,撫摸著她的臉頰,以為她是痛到生出來癔症。
綾華不在乎一切,緊緊盯著唯一的救命稻草,藥王聞言大吃一驚:“菩提心!”
() 他雙手一拍,渾身上下,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激動:“公主怎麼會知道菩提心!”
他篤定道:“若真能得菩提心,微臣可以身家性命擔保,必能讓公主性命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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