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仰頭看他,忽然神色慌張,在他懷裡掙紮起來,東淵沉下眼眸,卻並未就此放開,反緊緊箍住她的軟腰:“怎麼了?”
他的手臂像是密不透風的鐵桶,將她緊緊圈在懷。
她眼眶微紅,神色錯愕又帶著點毫無防備的慌亂:“我好像要渡劫了。”
嗓音夾帶著濃重的鼻音,臉頰紅紅,一時又哭一時又笑。
白皎心亂如麻。
她卡在神境界多年,隻差一點就突破上仙,奈何後來身受傷,一波三折的經曆把她自信心都給打得七零八落。
哪曾想,不過去一趟,睡了一覺,竟然要渡劫了!
渡劫之後,她就是上仙!
一時間,她興奮地攥住男人衣襟,笑眼彎彎,又像是想什麼,黛眉緊蹙,這次沒有猶豫,是毅然決然地告訴東淵:“你快放開我呀,我得趕快離開這,找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渡劫。”
短短幾句話時間,燦爛無雲的晴空之上,已是劫雷滾滾,烏雲卷積著閃電,聲勢浩。
東淵將她扣在懷,強硬道:“就在這,在天墟光海!”
白皎張了張嘴,想說,可這不是無主之地,是你的地方。
即便不知這是他的誕生之地,白皎也猜得到,這樣靈濃鬱的洞天福地,定然珍貴無比。
“皎皎。”他聲音極淡,卻不容置喙:“沒有什麼比你更要。”
白皎一怔,對上他堅定的視線,那目光太過炙熱,像是燃燒的火焰,幾乎要將她燒融成水。
若有旁人在場,聽見他這話定然要驚失色,誰人不知,天墟光海乃是帝君誕生之地,神秘又無處可尋。
傳說東淵帝君誕生後便將它封存,若無帝君的邀請,誰也無法進入。
可見帝君對天墟光海有多視。
如今,他竟讓白皎在此渡劫,明知劫雷聲勢浩,破壞力極強,他竟也舍得。
事實是,東淵不僅舍得,對濃密陰沉的劫雷之時,他更恨不得以身替之。
可這終究隻是想想。
不是他虛偽,是天道法則,劫雷隻依靠本人渡過,若是央求他人幫助,威力便會增長上百倍,結局不是傷,便是灰飛煙滅。
且渡劫人也會因此受到懲罰,若成功還好,失敗便會傷及根骨,危險極高。
皎皎。
東淵在心頭默念,視線落在遠處,此時,暗沉的雷雲已經遮住整片天空,翻湧如墨的烏雲之中,時不時甩一道閃電,刺眼的電光閃爍,頃刻間,長鞭將天空撕裂,留下狹長可怖的裂痕。
劫雲下方,周再無一縷風聲。
死一般的寂靜,連空都被死寂浸透,正如海嘯前的平靜,多看一眼,都要被這煌煌威勢攝住心神。
下一刻,粗壯耀眼的劫雷陡然劈下!
東淵心神牽動,臉上滿是擔憂,他緊緊盯著雷暴正中的白皎,甚至未曾注意到,天墟光海上空一縷劫雷,已經突破了自己布下的結界
。
一絲息自缺口處逸。
此同時。
忙於推演的流風忽然停下動作,驟然身,他眺望天邊,晴空萬,天墟光海是截然不同的兩副場景。
流風無波無瀾的臉上綻開一抹笑容,低聲呢喃在風中消散:“我找到你了。”
他眼中流光一閃逝,濃密長睫下,掀滔天巨浪,濃墨般叫人心悸的黑暗在眼中翻湧。
白皎從天空緩緩落下,周遭已是一片廢墟,她雖然沒離開天墟光海,卻在雷劫來臨時跑到了偏僻的角落,因此,劫雷對天墟光海的影響倒也不算。
渡劫成功,白皎神采奕奕地撲向東淵,滿心都是開心,完全沒發現,她身上的法衣經曆劫雷摧殘,幾乎劈成碎布,滿身狼藉之下,是裹不住的嬌嫩肌膚。
“帝君,我成上仙了!”
她激動得眼眶發紅,仰頭,露紅紅的鼻尖,像是暈染了一層緋色胭脂,光潔如玉的小臉上漾一抹醉人笑靨,明眸璀璨動人。
東淵略微低頭,可以清晰看到那盈盈水眸,映照著自己的模樣。
隻有他。
這一刻,似有箭矢穿心過。
“很好。”
東淵眸色微暗,眉尾微勾,不知何時,他的聲音變得喑啞且極富磁性。
白皎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沒了?就隻有這一句?我想聽的誇誇呢?
她惱地瞪他:“還有呢?”
東淵垂眉斂目,遮住眼底笑意,隻是這笑意還未持續多久,他已飛快偏頭,腦海無法遏製地浮現方才的畫,破碎淩亂的布料下,是怎麼也遮不住的雪白肌膚。
罕見的,東淵呼吸發緊:“皎皎。”
站在他前的不是彆人,是他心之所向。
清風微微拂過,白皎忽然覺得自己身上涼涼的,低下頭,她短促地叫了一聲,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身上看來還算過得去的法衣早就碎得不成樣子,她捂住心口,滿臉緋紅,弓著腰要從他懷退。
東淵:“你可以披我這件外袍。”
他說著脫下身上外袍,披在白皎身上,領口裹緊,暗紫色的袍服浸滿幽幽檀香,幾乎沒有阻隔地披在身上,東淵眉眼深暗,她被屬於自己的息包裹,這怎麼不算是一種親昵呢?
白皎舔了舔唇,低著頭不敢看他,小聲道謝:“謝謝帝君。”
東淵淺淺一笑,溫柔地凝視她。
看見頭頂小小的發旋,漆黑如墨的長發飄搖垂落,從她小巧精致的耳朵蜿蜒下,露一截如玉瑩潤的脖頸。
再往下,被他的衣服儘數包裹,東淵心頭一片柔軟。
他溫柔地牽她的手:“跟我回去,你剛渡完劫雷,現在需要休息。”
白皎點點頭,乖順地跟在他身邊。
她躺回睡過的床榻,狐狸眼滾圓,一眼瞥見守在一邊的東淵,臉頰再次泛紅雲:“帝君不去休息嗎?”
東淵:“我不需要。”
白皎哦了一聲,躺在床上,開
始還覺得有點不適應,後來不知道怎地,竟然真的昏昏沉沉睡去了。
這一覺前所未有的舒服、暢快,身體狀態更是提升到了頂點。
白皎睜開眼,已是晨光熹微。
男人懶散地依靠在床榻邊,手拿著一本,紫眸微垂,他身後是片明媚春光,挨挨擠擠地鑽進房間,似一輪曜日墜在身後,在他身上勾勒耀眼光輝。
白皎沒聲,細致地觀察來。
男人坐姿散漫恣意,卻不失清華矜貴,身上寬縹緲的暗紫色氅微微敞開,肆意的姿態襯些許清冷慵懶。
見到他,最先注意到的不是色外貌,反是他通身渾然天成的清華矜貴之,再然後才是年輕俊美的容顏,仿佛穿過悠悠歲月,積韻極。
白皎舔了舔唇,心臟怦怦直跳。
不可否認,他生得俊美無儔,是流風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
“醒了?”東淵忽然偏頭,冷峻眉眼觸及她,霎時變得柔。
紫眸神秘又深邃,此時正凝視她,眼底浮炙熱光輝,似乎通過目光,那些炙熱得如同一輪曜日的視線,也落在她身上。
白皎抿了抿唇,敏感地往後退了退,朝他揚一個燦爛笑容:“帝君,我的人形好看不好看?”
白皎早就想問他了。
東淵眸光微閃,就在她期待至極時,突然聲:“我更喜歡小狐狸。”
白皎反應過來,驀地地睜了一雙狐狸眼,圓滾滾的眼睛仿若清透的琉璃珠,完全沒料到他會這麼說,白皎不開心地坐了來,對他冷哼一聲:“你的意見,我拒絕參考。”
她好不容易恢複人形,簡直開心極了。
原型是一回事,人形又是另一回事,雖然狐狸自,可是小爪子就是不如手指方便,連看世界都截然不同。
她還記得呢,之前一個小矮幾就擋住她的視線。
白皎長長舒一口,環顧周,都是熟悉的景象。
在她蘇醒並成功晉升上仙之後,東淵隻在天墟光海停留了一段時間,便將她帶回紫黎宮。
白皎沒有意見。
紫黎宮也不錯,她在這呆了幾千年,早就熟得不再熟。
直到青霖神神秘秘地告訴她,帝君要見她。
白皎不疑有他,他在前引路,前方不遠處,一樹紫玉雲蘿已開到爛漫荼靡,龐的花架纏繞勾連,暈染成一片深淺不一的紫色雲霞。
白皎眨了眨眼,忽然加快腳步:“帝君。”
她笑靨如花,什麼雲霞早就成了虛化的背景,眼隻剩下男人挺拔修長的身影。
東淵長身玉立,站在花架之下,一襲暗紫色氅勾勒豐神俊朗的容貌,眉目冷峻,眸若點星,一陣風吹過,滿地都是逶迤墜落的花瓣,又在風的托舉下,沾染上他的衣擺,肩頭。
見到她後,東淵眉眼軟化許多,映著背後晴朗天光,仿佛鍍上一層柔光暈。
“皎皎,過來。”他朝她招手,眸光幽暗。
青霖早就默默褪去,想到臨走時看
到的畫,他默默垂下腦袋,遮住眼的驚訝,以及,一絲意料之中的釋然。
他早該知道,帝君對白皎特殊的態度。
或許,不久之後,紫黎宮中會迎來另一個尊主?
青霖驀地回神,搖了搖腦袋,誰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子,八字還沒一撇呢。
白皎看見他,也跟著注意到他身邊的秋千家,搭在紫玉雲蘿花架上,邊緣綴滿姿態不一的花朵,白皎興致勃勃地坐在秋千架上:“這就是帝君給我準備的驚喜嗎?()”
她偏頭看他,眉眼彎彎,黑白明的水眸漾一片笑意,那一刻,天地間仿佛消失了,隻餘她是唯一的濃墨彩。
東淵點頭,從後輕輕推秋千。
白皎驚呼一聲,很快就開心地享受來。
秋千上的長發飛舞,笑容明豔至極,極其應景的,花架上飄下陣陣爛漫花雨,沾染上她的長發,衣襟。
東淵沉默片刻,說此行的真正目的:“皎皎,我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說著送秋千,身上火焰般灼目的紅裙在花架下翩然動,如亂蝶飛舞。
白皎一怔,扭頭看他,東淵眼神堅定,也代表這事沒有絲毫商量餘地。
白皎臉上笑容瞬間消失:“帝君都決定好了,還問我這個小卒子乾嘛?”
她惱地偏過頭,溫暖的手掌輕柔地撫了撫發頂,男人冷靜清朗的聲音自頭頂響:“生了?”
“很快,很快我就會回來。”
白皎皺了皺鼻尖:“真的?”
“當然。”他的語溫從容,看向她的目光,滿是縱容寵溺,“乖乖在這等我。”
白皎仰頭看他,秋千架輕輕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