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士還未出現,朱翊鈞身旁卻有人坐了下來,環抱他的胳膊,軟綿綿的身子往他懷裡一靠:“大人神儀明秀,朗目疏眉,奴家從未見過如此謫仙般的人物。”

朱翊鈞不動聲色收回手,捋了把自己的假胡子。看來如何喬裝打扮,也掩不住他的帥氣:“今日你不就見到了。”

話音剛落,酒杯又送到他的唇邊,朱翊鈞偏頭躲開:“這酒我不喜歡。”

女子問道:“為何不喜歡?”

“胭脂味太濃了。”

話音剛落,綿軟的身體竟是直接倒進了他的懷裡,女子極近魅惑的的問道:“奴家這樣的,大人喜不喜歡?”

朱翊鈞一把推開她:“不喜歡。”

“奴家哪裡不好?”

朱翊鈞看也不看她:“倒也沒有很好。”

他自幼伸張在宮中,他爹每次選秀女,都從全國各地搜羅好幾百個美人,什麼樣的女子他沒見過,這樣的庸脂俗粉確實入不了他的眼。

女子討了個沒趣,默默起身離開了。

朱翊鈞剛鬆了口氣,旁邊又坐下來個人,捏著嗓子問道:“那我這樣的,大人可喜歡?”

“???”

雖然是捏著嗓子說話,但也能聽出,這是個剛過了變聲器的少年。

朱翊鈞轉過頭,皺眉看向那人。一雙精心修理過的彎眉,臉上抹了粉,燭光下白得有點瘮人,麵頰上還有兩團胭脂,鬢邊插一朵大紅花。饒是如此詭異的妝容,也掩蓋不了少年天生的美貌。

朱翊鈞差異道:“這兒還有你這樣的?”

少年向他拋了個媚眼:“這裡是南京,我們南京的官老爺與你們北京的不同。”

朱翊鈞挑眉:“哪裡不同?”

少年但笑不語,目光飄向另一邊。

朱翊鈞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好家夥,酒過三巡之後,在場的工部郎中你、刑部主事、翰林院編修、錦衣衛指揮僉事……個個左擁右抱,沉醉其中,摟在懷裡的,有的是千嬌百媚的女子,有的就像朱翊鈞身邊坐著這位,是濃妝豔抹的少年郎。

果然,這些被外放南京的官老爺們,雖然遠離了權力中心,但也落入了紙醉金迷的溫柔鄉,江南富庶,天高皇帝遠,有錢有權,自然可以為所欲為。

少年貼著朱翊鈞問,嬌柔的問:“大人現在可有興趣了?”

朱翊鈞揮開他:“你這樣的,我更沒興趣。”

“……”

出門的時候,馮保跟他說的話,雖然含蓄,但朱翊鈞也領會了其中意思。

武宗出門,網羅天下美人,男女不忌。他不一樣,這一趟微服出巡,除了邊防、民情、政務,唯一的消遣就是遊山玩水。

朱翊鈞側頭,看到劉挺身邊也坐了個姑娘,百般獻媚,他卻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那樣子還挺逗樂。

朱翊鈞忽然就起了惡作劇的想法,靠過去,一把摟過劉綎的肩膀:“今晚去我那兒。”

他故作口齒不清(),帶著就最後的曖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強硬的把身高與他相仿,體格更加健壯的劉綎攬入懷中。

旁邊那姑娘正在說著什麼,看到這一幕,驚得合不攏嘴。周圍的人也停下來手裡的動作,朝他們投來一樣的目光,隨即又心照不宣的笑笑。

劉綎漲紅了臉,不敢動彈。

正在此時,廊橋上,遠遠地有腳步聲傳來。

朱翊鈞和劉綎二人都是高手,耳力極佳,聞聲立刻回過頭。

透過朦朧的輕紗,搖曳的燈火由遠及近,十幾個人簇擁著一頂軟轎緩緩走來。

朱翊鈞眯了眯眼,他還攬著劉綎的肩膀,側頭在他耳邊輕聲道:“都是太監。”

他自幼在宮中長大,世宗因為“壬寅宮變”,身邊沒有宮女,萬壽宮裡裡外外幾百個太監伺候。出宮之前,他見過的太監比正常男子還多,對他們走路的姿勢、體態非常熟悉,哪怕隔著層層紗帳,也能一眼分辨。

說話間,兩名火者掀開紗帳,一名身著錦緞長袍的中年人走在中間,前後各有數名火者,等那中年人進了軒榭,這些人便候在紗帳外。

這派頭可夠足的,皇上出門在外,身邊也就兩個貼身太監伺候,這南京城的太監,出門要帶幾十個人。

朱翊鈞半眯著眼看向那人,塗脂抹粉的中年人,臉上的脂粉再厚,也掩蓋不住眼尾的皺紋。

即便如此,朱翊鈞仍舊一眼就認出了他。

此人名叫張誠,曾經也是穆宗身邊一名頗受寵信的太監,後來被穆宗派往南京,擔任南京副守備,掌內官監印。

三年間,他為穆宗挑選秀女,采買絲綿,督促織造,頗受穆宗信賴,後升任南京正守備兼掌南京司禮監印,留都南京的軍政大權儘數握在他一人手中。

在諸司衙門、宦官各監均按照北京設置,卻沒有皇帝的南京,設守備一人,便形同皇帝。

難怪,他一來,一眾官員紛紛起身,向他行大禮。

“乾爹,您可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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